杨羽凡听完发生在王二身上的故事后，心里五味杂陈，她皱着眉头询问王二，“那个村子里还有没有被拐卖到那里的人？”
王二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可能还有，也可能没有。在那里生活的时候村里人一直都防着我。”
“你就是王天宝。”杨羽凡直接抛出了这个答案。
王二实在想不明白，犹豫道：“可是……”
李言冷淡地掀了掀眼皮，眉宇间似有化不开的寒冰，这一形象与杨羽凡印象里的李言反差极大。
在杨羽凡和李言这两天的相处中，杨羽凡觉得李言是一个外冷内热，而且很有礼貌的人。现在看来，是她太片面了。
但杨羽凡觉得，看一个人不能光看表象，要看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
哪怕李言天天冷着一张脸待人，但李言做的事仍然是好事，做了好事，那就是好人。
李言语气很冷淡，但还是解释了，“有一个人死了，成了鬼，她想念自己的孩子，于是制作了一具人偶，付出某种代价后将孩子的魂引到了人偶里。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王天宝，在你被拐到那个村子之前。”
原来是这样啊……嗯？不对！这两句话信息量怎么这么大？
杨羽凡开始头脑风暴，难道王龙就是王二，不对，该叫王天宝，难道王龙就是王天宝的亲生母亲吗？
杨羽凡好奇地看向李言，“详细讲讲呗。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呀？”
王二已经呆住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李言抿了抿唇，解释道：“王龙付出的代价很大，具体细节我不能明说。不过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
姜天偷偷在心里吐槽，哟哟哟，刚才对客人那么冷淡，现在对杨羽凡又变了个模样。姜天感觉被塞了一嘴狗粮。
杨羽凡似乎察觉到了姜天的不满，一个冷峻的眼神直接甩过去。
姜天自从客人进来后，一直躲在姜武身后，接收到李言的眼神后，姜天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躲在姜武脚边。
“李四捡到了一个孩子，李四收养了这个孩子，李四和孩子坐车遇到黑心司机，两人被卖到了山沟沟里。
李四和孩子被村里一户人家买了过去，没过多久，李四的子宫被盯上了，买家一家将李四转卖给了黑心代孕机构。
李四在黑心代孕机构待了几年，最后身体承受不住消耗，死了。
李四死后怨气极重，变成了鬼。李四想念当初那个孩子，于是找了一些方法，付出了某种代价，最终得偿所愿。
但她不能将这一切说出来，所以那帮人就找上了我。
王二遇到的算命骗子和给她名片的张富，都是提前在那里等她的。
她们是妖管局的人，绕来绕去就是为了让王二来找我，由我来让王二知道真相。”杨羽凡将这些事娓娓道来。
杨羽凡有些担忧，“你把这些说出来了会不会有事？”
“说什么？我可没说，我说的是李四。”李言冲杨羽凡狡黠一笑。
杨羽凡被这笑容冲昏了头脑，这好像是李言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明显的笑容，李言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就像是……就像是月亮！
一直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姜武从口袋里掏了两张纸巾递给了王天宝，王天宝有些不解，“谢谢你，但是为什么要给我……”
王天宝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她刚一抬头，眼泪就从眼眶滚了下来，这一下眼泪就像开了闸，两只眼睛哗啦啦地往下流泪。
“她是我妈妈……原来妈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过变成鬼也算活吗？
为什么妈妈会经历这样的遭遇……她那么好，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变成鬼了还要一直想着我……”王天宝一边哭一边碎碎念。
“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的？我讨厌这样的世界。”
王天宝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她觉得这个世界出了问题，可她太小了，书也只念到了初中。
她不理解世界的规则，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规则。
姜天蠕动到王天宝面前，伸出触手拉住了王天宝的手，“我也讨厌这个世界！我们一起组成讨厌世界联盟吧！”
“啊啊啊！鬼啊！”王天宝被姜天吓了一跳，在她眼里姜天是长着很多只眼睛，同时在空中不断挥舞着触手的鬼。
“没礼貌的家伙！你自己也不是人啊！”姜天气鼓鼓地控诉王天宝。
“啊啊啊啊！我也不是人吗！啊啊啊……等一下，我想起来了，我现在确实不是人。”
“对不起啊，这位触手朋友，我刚刚没反应过来。”王天宝冷静下来后对姜天道了歉。
姜天对王天宝失去了兴趣，冲王天宝做了个鬼脸就缩回了姜武身边，“哼！我不跟你玩儿了，略略略！”
妖管局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让王天宝找上她，无非是想让她去处理那个村子和那家代孕机构的事。这件事八成是莫邬促成的，一想到那个家伙李言就头痛。
她好不容易和杨羽凡有机会可以重修旧好，结果刚到店里没多久，就有这档子事在等着她。
算算时间，莫邬那家伙应该在她出发去找杨羽凡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了。
李言出发去找杨羽凡也是莫邬一手促成的。
当年那件事给李言留下了心理阴影，这么多年她没有再去找过杨羽凡，偶尔莫邬会告诉她一些关于杨羽凡的消息，但她不打算去找杨羽凡。
她难道不想杨羽凡吗？她当然想，那是她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也是唯一一个。
但她不敢去找杨羽凡，她是一个胆小鬼，她不想面对杨羽凡看向她时那陌生的眼神，那样的眼神足以将她的心刺穿。
师傅曾经问过她，“当初救她的是你，现在不愿意面对她的也是你。等那孩子可以看见非人生物之后你又要怎么办呢？”
李言知道师傅的意思，杨羽凡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被她从鬼门关救回来后，杨羽凡的体质变得不一样了，等杨羽凡长到23岁就会看见非人生物。
但杨羽凡并没有面对非人生物的自保能力，倘若遇到心怀不轨的非人生物，杨羽凡就完了。
李言那时候选择当缩头乌龟，“师傅，我会为她准备好符纸，到时候我会托人将符纸带给她，只要带着那些符纸就不会有坏东西能靠近她。”
那时候师傅听到她的回答后只是叹了口气，最后师傅给她留了一句忠告，“永远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直到前两天，莫邬给她递了个消息，告诉她杨羽凡遇到了危险。于是她匆忙动身踏上了去见杨羽凡的路。
而关于莫邬，自从那件事之后莫邬与她和师傅渐行渐远。
莫邬恨她们吗？或许有，或许没有。莫邬爱她们吗？爱。
当年李言被师傅捡回山里的时候莫邬就已经跟在师父身边了，她们师徒几人在山里共度了几百年的时光，早就算得上是家人。
现在莫邬却与她们渐行渐远，说爱吗？爱还在，但做不到像以前那样纯粹。该说恨吗？莫邬也知道当年那件事谁都没有错，但莫邬需要迁怒对象。
可要说恨，又没有多恨。莫邬顶多偶尔嘲讽一下她，外加给她派点活，如果她在外受了欺负，莫邬会第一个替她讨公道，但莫邬也会是第一个来嘲笑她的。
有些扯远了，莫邬这家伙又给她派活。如果只是将受害人救出来，这件事就不会被莫邬派给她。
莫邬是想让她去深挖幕后的人。
李言不太想再掺和这种事，她以前也掺和过这种事，可是不管将幕后之人铲除得有多干净，没过多久又会有新的人来做这种事。
只要有利益，永远会有人去做这些灰色产业。人心永远是不满足的。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类似的事，倘若件件都要她来管，那她早就累死了。
退一步说，那些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她将那些人害成这样，将受害人救出来就行了，何必去追根溯源？将源头铲灭了又如何？没过多久又会有别的人站出来做这件事。
而且这件事背后牵连甚广，不管是拐卖团伙还是黑心代孕机构，一定会有保护伞。
一定有更高层的人在其中为这些人保驾护航。一旦牵扯到高层的人，这件事就不是普通人能解决的了。
她自己有把握全身而退，杨羽凡怎么办？
李言皱着眉回客厅给莫邬打了一通电话。
杨羽凡给王天宝倒了一杯温水，王天宝此时浑浑噩噩，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捧着那杯温水发呆。
没过多久李言打完电话回来了，“我们得去一趟那个村子调查。”
李言转头看向王天宝，“你和王龙一起来，今天下午3点在这里集合，不要迟到。”
*
王天宝走了之后店里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准确来说是李言单方面散发的氛围。
姜天被李言散发出的冷气冷到了，拉着姜武去2楼阳台晒太阳。
现在客厅里只剩下杨羽凡和李言，两人相顾无言，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李言先开了口，“你应该看出来了我的伪装，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遭遇，我也无法和她们共情，我理解不了那些感情。”
杨羽凡抿了抿唇，她问李言：“你觉得她们的遭遇是苦难吗？”
“是。”
“在你眼里，是谁造成的这一切？”
“赌狗家暴男，拐卖团伙，买家一家，吸姐弟，黑心机构，从中获利的人，知情不报的人，还有这些人的保护伞。”
“你觉得这些凶手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死不足惜。”
“你对不完美受害者怎么看？”
“既得利益者打幌子的借口，受害者不需要完美，而既得利益者需要找借口攻击受害者。”
李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杨羽凡抱住了，“你分得清善恶和对错，感情淡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杨羽凡的体温对李言来说很烫，就像太阳一样，而此刻，太阳落入了她的怀中。
【小剧场】与正文无关
秋秋：“采访一下，请问莫邬在计划什么呢？感觉你在下一局很大的棋呀！”
莫邬：“嘘。知道太多对你可没什么好处哦！”(^▽^ )
秋秋：“这是威胁吧，这是**裸的威胁吧！”Σ( °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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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非她】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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