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她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也忘了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日复一日地在这里游荡，没人能看到她。
直到她再一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楔子。
接下来她们要去人贩子团伙的据点进行调查，在调查开始之前，王天宝来到之前的河边，用铲子把她和王龙的尸块挖了出来。
铲子是由李言友情赞助的，王天宝拿着那把铲子挖出了她和王龙的尸块。
她们两个人的尸块被混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王天宝只能把所有尸块混在一起，装进了一个行李箱中，为了防止尸液渗出来，她在行李箱外面又套了三层塑料袋。
行李箱和塑料袋都由李言友情赞助。
“谢谢……”王天宝的声音有些哑，她抬眸看向李言，“我的妈……王蛟她……她会步入轮回吗？还是会变成鬼？”
王天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和王蛟的关系，她一直以为她和王蛟是母女，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她和王蛟没有血缘关系。
但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她也仍然把王蛟当做母亲……可是现在，她真正的母亲，王龙就在她身旁。
姐姐以前说过，她真正的母亲和王蛟关系很好，可是现在她的母亲已经忘记了王蛟……
王龙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她走过去把王天宝轻轻揽在怀里，用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王天宝的背。
“天宝，虽然妈妈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妈妈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不介意和王蛟一起当你的母亲，你永远都是妈妈最宝贝的小孩。”
王天宝彻底绷不住了，埋头缩在王龙的肩膀上嚎啕大哭：“呜呜呜哇呜哇……妈妈……妈妈……”
王天宝分不清她到底在叫哪个妈妈，也分不清她到底在为哪个妈妈而哭泣。
她在为王蛟而哭吗？还是在为王龙而哭？或许两者皆有。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两个妈妈都不得善终，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姐姐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归根到底，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尽管已经见识过人性的阴暗面，但她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世界。
李言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十分平淡：“王蛟已经变成鬼了。”
“啊？”王天宝连眼泪都顾不得擦，立刻扭头问道：“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来了。”李言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杨羽凡被这句话吓得不轻，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杨羽凡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什么意思？王蛟已经到了这里吗？”
忽然，这里刮起了一阵大风，风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朝她们冲过来。
“铮——”李言的剑出鞘了，散发着寒芒的三尺长剑击退了来者。
来者是一个手持斧子的人，哦，不，是一个手持斧子的鬼。
这位鬼正是王蛟。
但她似乎失去了理智，拿着斧子到处乱砍，李言让众人退到一边，随后拿着两把剑就冲过去和王蛟对砍。
一分钟后，胜负已分，李言赢了。
王蛟被揍了一顿后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王天宝的方向，嘴唇不断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王天宝心里一酸，她挪着发沉的脚掌，一点一点地挪过去，她不敢看王蛟的眼睛，于是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王蛟宽厚的手掌。
“……妈妈，你还记得我吗？”
王蛟的嘴张张和和，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伸出一只手，慢慢抚上了王天宝的脸颊，像是在确认什么，最后，她本就无神的双眼似乎更加无神了。
王蛟的声音很粗粝，像是被砂石磨过了一样：“对……不起。”
变成鬼后，她的舌头又长了回来，但直到现在，她才说出了变成鬼后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王天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像小时候那样，把头靠在王蛟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呜呜呜哇呜哇……妈妈……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没有做错什么事……妈妈，这不是你的错……”
王龙也走过去，用手掌轻轻拍着王天宝的背，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王天宝的情绪。
王蛟注意到了王龙，她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惊喜和难以置信：“姐……姐姐！”
王龙皱起了眉头：“不好意思，我没有妹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王蛟忽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攥住了王龙的衣袖：“姐姐，你是姐姐！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姐姐。”
王天宝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弄得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她愣在原地左看右看，一会儿看着王龙，一会儿看着王蛟。
王天宝在心里回味了一下王龙和王蛟的名字，龙，蛟，她记得在神话故事中蛟是可以变成龙的。
王天宝忽然悟了，王龙和王蛟说不定是姐妹！
杨羽凡也站在一旁跟李言小声嘀咕：“她们该不会真是亲姐妹吧？而且你看，她们两个的名字都那么像！”
“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情同姐妹。”李言一边回答，一边擦着手里的剑。
王龙也在心里生起了一些怀疑，难道她真的和王蛟是姐妹？但是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王龙叹了一口气：“有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在我的记忆中，我并不认识你。”
王蛟似乎有些急了，她急切地说道：“姐姐，我是妹妹啊！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妹妹！”
“我们是在被拐到这边来的路上认识的，当时我们坐的是同一辆车，结果一起被拐到了这边。”
“在被拐来的路上，你一直鼓励我，保护我，我们两个认了姐妹，你认我做妹妹，我认你做姐姐。我的名字也是你取的，我原先不叫这个名字，王蛟这个名字是你给我起的。”
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人会被逼出最大的潜能，鬼也是一样。
王蛟原本话都说得不太流利，结果在王龙的刺激之下，说话顿时变得无比顺畅。
王蛟又补充道：“姐姐，是我啊，我原本叫刘来娣，我当时是为了出去打工才坐上的那趟车，当时我们就坐在并排，你就坐在我旁边。”
“当时你怀里还抱着她。”王蛟指了指王天宝，“姐姐，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的女儿……”
王蛟捂住了脸，语气十分痛苦：“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保护不好她……”
尽管王蛟说得很详细，但王龙仍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她觉得她现在必须得做些什么。
她轻轻拍了拍王龙的肩膀：“虽然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但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什么事。”
王蛟怔愣了一瞬，随后又听到了令她惊喜的话语。
“有很多事我都想不起来了，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接受一个忘记了你的姐姐。”
王蛟立刻抱住了王龙：“姐姐……只要是姐姐就行，姐姐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只要姐姐还愿意认我这个妹妹就行。”
王蛟和王龙进行了一个姐妹情深的拥抱，王天宝也被两人夹在了中间一起抱着。
姜天在远处盯着这一切，姜武轻声询问道：“天天，你也想要妈妈抱抱吗？”
姜天蠕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然后伸出了两根触手轻轻抱住了姜武。
姜武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姜天的“头”，如果那个地方是头的话。
傍晚，一座荒无人烟的山中，一片小树林里，杨羽凡一行人正在商量待会儿该如何冲进去救援。
不远处是几座由铁皮搭建的简陋房屋，按照资料，那几个铁皮屋就是人贩子团伙的据点。
铁皮屋周围围着零零散散的人，有几个人正坐在屋子面前打扑克牌，还有一些人似乎是在围着屋子巡逻。
杨羽凡小声询问道：“言言，咱们待会儿怎么行动啊？是分头行动，还是一起行动？”
李言掏出了剑，眼神十分凌厉：“你们留在这里，我去解决。”
杨羽凡拉住了李言的袖子：“言言，你有多少把握？”
李言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百分之百。”
杨羽凡被那笑容迷了眼，此时的李言在她看来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像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等杨羽凡回过神来的时候，李言已经出发了。
李言的剑很快，铁皮屋外的人全都被她砍伤了，那些人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瘫在地上求饶。
李言越过那些人，一剑破开了铁皮屋的门，屋子里的空气十分粘稠，如同呕吐物一般恶臭又黏腻。
屋子里很脏，到处都是污秽和泥巴，蟑螂光明正大地在地面上爬行，角落里甚至还有一窝老鼠。
这里绑着很多人，有年轻人，有少年人，还有儿童，她们的眼睛里都盛满了死寂，就像是一汪死水。
她们像是麻木的木偶一样，对李言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杨羽凡她们几个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令人心碎的场景。
一双又一双麻木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她们，杨羽凡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感觉心里堵得慌。
直到这些人中的一个小孩发出了声音，她愣愣地看着李言：“姐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外面的犯罪分子已经被我制服了，这些罪犯很快就会得到应有的处罚。”李言的语气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你们自由了。”
她的话语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引来了阵阵涟漪。
“我们真的得救了……这是真的吗？”
“呜呜哇哇哇哇哇……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我好想我妈妈……”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这真的是真的吗？”
屋子里的人渐渐都“活”了过来，她们的眼睛重新亮起了名为“希望”的亮光，那亮光太刺眼了，刺得杨羽凡不敢再看她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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