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蛇刚要开口，被子就被扔了回去，重新将它罩了个彻底。
蛇蛇懵逼，蛇蛇不解，蛇蛇疑惑，是被它的模样吓到了吗？
它忙低头一瞧，尾巴明明早就收回去了呀。
不到五秒，被子又被掀开。
男人宽阔的身形占据了蛇蛇的全部视线，它不得已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请问你是……”
它确认自己没见过面前这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竟然比元蘅长得还要好看。
但他的眼神实在是骇人，上上下下在自己身上扫视个遍，又盯着它手上的果盆不放。蛇蛇被盯得头皮发麻，怯生生将果盆放回床头柜。
好嘛，它不吃了还不行吗？
眼见两人僵持下来，助理上前解释：“这位是我的老板裴君凌，仲和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也是你的丈……”他想了想，两人似乎还没结婚，不敢乱开口。
“未婚夫。”裴君凌缓缓从少年身上收回视线，“我们小时候定过娃娃亲，如今你受伤了，自是要我来照顾。”
元蘅和裴君凌的母亲是至交，又在同一家医院生产，于是就给两人订了婚。只是后来，元蘅随父母去往北方治病，两家人就此分隔。
如今，元蘅意外车祸，而他的父母也在赶来的路上飞机失事，裴母悲痛万分，非要裴君凌将他接回身边照料，再履行婚约。
“裴、君、凌？”
蛇蛇听过这个名字，是元蘅口中的大魔王。听说他冷酷无情，薄情寡义，一张嘴能把人毒死。但元蘅还跟他说过，若是他以后不在了，就让它去找裴君凌。因为两人有婚约，至少不会让它饿肚子。
而现在，它成了元蘅，那和裴君凌有婚约的就是它了？
蛇蛇猛地摇头。
不行不行不行！
裴君赫是人，而它是条蛇，人和蛇怎么能够结婚呢？
蛇蛇知道结婚的意思，不就是互相交换口水，在一起吃饭睡觉，然后帮对方处理麻烦吗？听起来就好累呀，而且结了婚它还不能去找别的小蛇交.配了。要是最后对方变了心，要把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蛇杀掉怎么办？
人类杀一条蛇不足为奇，但它杀人却要被天道惩罚的呀！
思来想去，蛇蛇还是觉得这件事行不通。
正当它要摇头拒绝时，余光却瞥见一张发光的黑卡。
只见裴君凌从皮质卡包里抽出张卡，递给它，“你要是有什么想买的刷这个，需要什么东西也可以跟他说。”
被指到的助理忙点头示意。
蛇蛇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指尖的黑卡，咽了咽口水。
它用过银行卡，那个不仅能买很多很多的好吃的，还能买下它喜欢的漂亮宝石。
好吧，它承认它有点心动了，但也只有一点点点点。
裴君凌见它没接：“不要？”
卡在半空中停滞了几秒，正要被收回时，却突然抽走。
蛇蛇双手攥紧卡，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眯眯笑道：“要要要！”它抬眼瞅了瞅裴君凌的神色，轻咬下唇，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谢谢老……老公？”
它有些不确定，不过应该是这么叫的吧。
在听到他称呼的那刻，裴君凌嘴角微抽，又猝不及防跌进它那双蓝汪汪的眼睛，触电般瞬间扭头。目光触及到果盆里蓝到发黑的葡萄时，他揪了一颗下来，只是还没放进嘴里，就“腾”得一下被蛇蛇夺走。
蛇蛇声音软软的，垂头敛眸，磕磕绊绊道：“谢谢老公。”
随即将葡萄塞进嘴里。
裴君凌闻言，猛地咳嗽几声，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尴尬之下，他伸手又揪了一颗，没想到又被蛇蛇抢走塞进嘴里。
正当他要揪第三颗下来时，却听蛇蛇一本正经道：“老公，这个葡萄有点酸，你不要再喂我了。”
空气约有几秒静默。
蛇蛇不解抬眸，见裴君凌没再揪葡萄才放下心来。它从床上盘腿坐起来，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老公你坐那。”
裴君凌被叫的全身发麻，却仍旧保持着面容的严肃，“不要这么叫我。”
“好滴老公~”似是看出男人面色不佳，蛇蛇细长的眉毛蹙起来，像是在思考：“那我叫你什么好呢，裴裴？君君？凌凌？”
之前它都是直接叫元蘅蘅蘅的，蘅蘅当时也没有不开心呀，这个老公也太难搞了吧。
“裴君凌。”裴君凌说得字正腔圆。
蛇蛇仰头疑问：“那岂不是看不出我们的关系了吗？”
“为什么要看出我们的关系？”
裴君凌一直都把结婚这件事当成应付家人唠叨的差事，因此对象是谁他都不在乎。眼看它还要扯出一大堆道理出来，他头开始疼了，抢先叫停，“晚上我还有个饭局，你……”
话音还未落下，他就瞧见对方肩膀轻轻抖动，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掉。
蛇蛇本来没想哭的，只是睫毛进到眼睛了，揉了揉就混着眼泪往下流。这是它第一次能够流泪，一时新奇，硬逼着自己落下几颗泪来，想着等哪天灵力恢复了，就去海里找鲛人，要他把泪花全变成珍珠。
裴君凌手足无措起身，俯身去查看它的情况。
只见蛇蛇两眼泛红，素白的小脸上挂着盈盈两道泪痕，连连摆手说：“没事没事，这不关你的事。”
语气颇为逞强。
裴君凌以为是刚才他语气有些重，缓声道：“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
蛇蛇吸吸鼻子，又道：“真的没事的。”
更逞强了。
裴君凌摘下眼镜，捏捏鼻根，“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蛇蛇才不管他是什么意思嘞，瞪着大大的眼睛，“真的可以说吗？”
见对方点了头，它举起那张卡，“我真的可以用这个买吃的、买宝石、买衣服吗？要是花了很多很多钱你会揍我吗？你会抛弃我，然后找别人来继承这张卡吗？我跟你说，我现在是真的没钱，连板栗蛋糕都买不起，以后也没钱还你，还有我现在好饿……”
蛇蛇拖着长长的语调。
裴君凌递去杯温水，斜眼瞥见桌上只剩葡萄的果盆，这才反应过来它是饿了。他去外间找了助理，“帮我买点吃的进来，不要酸的，还要一个板栗蛋糕。”
走回去时，元蘅还坐在床上，敛眸扣手指，像是在等待着审判。
“给你的卡就是你的，不用过问我的意见，要是我连妻……你都养不起，那还算什么男人？以后也不会有人替代你的位置，你尽管放心好了。”
裴君凌觉得元蘅是在白担心，毕竟只要有他妈在的一天，就不会让友人的遗孤受一点委屈。
很快，助理就买了一大包零食和蛋糕。刚踏进门，蛇蛇就迫不及待下床去迎接。雪白的脚光着在地板上蹦蹦跳跳，十分扎眼。
“板栗蛋糕！还有水果糖、鸡腿、坚果、酸奶……”
蛇蛇越说越兴奋，眼睛里都在往外溢星光，要不是有外人在，尾巴都要藏不住了。
“穿鞋。”裴君凌不知从哪找来双一次性拖鞋，弯腰放在蛇蛇脚边，瞅见满袋子的零食时不悦蹙眉，“怎么全是垃圾食品？”
多年常识告诉他，大病初愈是不能吃这些东西的。而这句话落在助理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了。
关心老婆嘛，助理意味深长瞄了蛇蛇一眼，飞速认错，“……保证不会有下次。”
蛇蛇听到对话，以为裴君凌会把零食都抢走，忙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提着蛋糕往沙发上小跑。
沙发靠着落地窗，此时外边夕阳西沉，霞光漫天，很容易陷进情绪的浪潮。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而它一直住在顶楼，要不是今天它提前醒了，过几天就要下葬了。想到这里，蛇蛇莫名有股后怕，但更多的是孤寂。
蛇蛇叹了口气，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度。
随着肚子渐渐被填满，它才开始思考现在的处境。
世上最爱他的娘亲去世了，元蘅也去世了，现在它只有一个人了。旁边这个四眼怪虽说有钱，但肯定不能养自己一辈子。更何况它还在为天道打工，还不能被人类发现。
蛇蛇大口咬下蛋糕，浓郁的板栗醇香在它嘴里绽开，唇角无意识上扬。
唔，什么都可能是假的，只有手上的蛋糕才是真的。
而裴君凌站在不远处，盯着它落寞的背影，下意识以为它想父母了。也对，短短几个月就经历了双亲的离世，是个人也承受不住。想到这，他默默将空调调高了些。
手机消息震动不停，裴君凌瞄到发信人，抬手对蛇蛇大口摄食的动作拍了几张照，一起打包发给母亲米意女士，顺带回复了几个委托人的消息。
“老板，咱们要走了吗？”助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出声提醒，“委托人已经到了。”
裴君凌摁灭手机，“好。”
他抬脚走到蛇蛇身旁，却意外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嘴里还含着半块饼干。再一低头，刚刚还满当当的零食，此刻只剩下几包腌制的大鸡腿。
不喜欢吃这个吗？
盯着他恬静的侧脸看了半分钟，裴君凌伸手，将蛇蛇嘴里的那半截饼干取下，却不小心擦过它异常冰凉的脸，突然面色一变，踱步去抽屉取出体温枪。
21.3度，这绝不是一个正常人所拥有的体温。
裴君凌当即就将他从沙发上抱起，谁知，男人柔软的像蛇般从他臂弯滑落，他只好托着屁股，用手臂揽住背部，急声叫助理：“华生！去叫医生，快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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