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什么东西?
睡梦中的骆重秋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一块又嫩又凉的软玉,细腻光滑地不得了。
这奇异的触感终于让他从睡梦中惊醒。
不睁眼不知道,一睁眼吓一跳。
他的床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小孩!
准确的说,还是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小男孩。
等见多识广的仙君缓过了最初的那阵讶然,把被子枕头掀起来找了一番,终于确定这个小孩大概率,不,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自己捡回来的那条小蛇。
骆重秋看了看小孩恬静的睡颜,忍不住地用食指轻轻往他看起来肉肉的胳膊上戳了戳。
呦,一戳一个窝。
睡得还挺沉,任由骆重秋折腾了好一会儿,那双幽蓝色的瞳孔都没有睁开。
怕孩子冻感冒了,骆重秋又像操心的慈父慈母一般,勤勤恳恳地把被子给他盖好,然后又捏了捏被角,直到保证不透一点儿风进这个温暖的被窝为止。
骆重秋又去找了两套七八岁小孩合身的衣服,免得明天早上没衣服穿的小孩一睁眼连被子都不愿意出来了。
忙活完了,他也困的不行,把裹地严严实实的被子卷揽进怀里,也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以后。小孩对自己莫名化形的事接受良好,甚至先骆重秋一步地,连名字都给自己起好了。
“应、念、岭?”骆重秋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应念岭点点头,他自己其实很满意啦,但是还是虚心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听啊!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你真会取!”虽然有些可惜名字不是自己给起的,但骆重秋当然还是非常捧场。
然后默默地将收到夸奖后那双耳朵都变得微微发烫的情景尽收眼底。
呦,还是条爱害羞的小蛇呢。
————
“我说真的,要不拜我为师呗?”骆重秋看完应念岭在仅看过一遍书的情况下就能精准舞出来一套完整的剑法,又开始第不知道多少次地提出这个问题。
十岁的应念岭长高了许多,脸上的婴儿肥也略微褪下了一点,握着一把木剑,呼哧呼哧地翻来覆去耍着,很是威风。
像个小剑仙似的,骆重秋在心里暗暗评价道。
“不要。”可惜从那张颜色漂亮的薄唇里吐出来的是一如既往的拒绝。
“为什么呀?”骆重秋真诚且不解地问道,他教应念岭认字读书,给应念岭找了好多册门派的修炼功法和剑谱,还时不时地送价值连城的天材地宝,还……
反正做了很多别的师傅能做到的,连别的师傅做不到的他也做了不少。
起码他可没听说过普天之下哪位师尊为自己的徒弟亲手做饭的,也只有他了吧。
骆重秋想到这还有点小委屈,那他又不是什么都没做,怎么应念岭就是不肯叫他一声师傅呢?
看出他有些沮丧的心情,应念岭无措地抿了抿唇,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没事你说,为师承受得住。”虽然还没得到同意,但骆重秋嘴上已经占着便宜了。万一潜移默化真有用呢?说着说着应念岭真把他当师傅了,骆重秋幻想着。
“你又不是我师傅,别乱喊了。而且,你们……你们仙人不是不喜欢妖精吗?”应念岭最终还是说了缘由,不过表情也不太好看,眼眸低垂,难掩低落,错开了骆重秋的眼神,不和他对视,唯余长睫扫下的扇子阴影一晃一晃的。
直晃到骆重秋心肝里去,痛的打紧。
“……你听到了啊?”骆重秋略微艰难地开口,这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他虽然没说时间人物,也没说听到的内容,但应念岭却知道他的意思,所以轻轻点了点头。
————
一年前,骆重秋的师兄,同时也是虞山派的掌门——余震晖,在撞见了师弟的秋湘峰上的这只蛇妖以后,十分愤怒地便要把他赶出去。
钟灵毓秀的仙地,岂容邪物酣睡?!
余震晖又惊又怒。
却在出手之前就被骆重秋先一步拽了出去。
怎么偏偏被师兄这无差别地视所有妖魔皆为邪祟的正义癌给撞见小岭了?!骆重秋有些头疼地把人拉走,免得他冲动下做出什么伤害应念岭的举动。
刚破壳没多久的脆弱小蛇哪经得起他师兄一剑的。
余震晖额上青筋暴跳,怒火中烧,狠狠甩开骆重秋的手,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这个被妖族蛊惑的师弟给打醒。
“你可知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助纣为虐!骆重秋啊骆重秋,你竟养了一只蛇妖在你的秋湘峰上!”余震晖气的胸口都要爆炸了。
“师兄,小岭是我看着破壳的,他从未伤害过凡人。”骆重秋无比淡定的解释道。
“那以后呢?防患于未然的道理你不明白吗!他是只妖,是恶!师尊从小教我们的惩恶扬善的道理你全都忘了吗?!”余震晖怒不可遏。
骆重秋拦住余震晖正欲迈开的脚步,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己冥顽不灵的师兄,“他不是恶。是,师尊教过我们要惩恶扬善,可恶和善如何分辨?师兄,并非所有妖物都为恶。”
余震晖嘴唇都气得有些发抖。骆重秋是师尊收的关门弟子,年龄是所有人中最小的,最为大师兄的自己平时对他照顾有加,两人关系打小便十分要好。
他知道自家师弟幼时虽顽劣了些,可长大以后一直是翩翩公子的作风,和自己也从未产生过争执。他相信师弟现在只是一时被妖魔蛊惑了,只需要斩杀妖物,师弟就能回到从前那样。
但骆重秋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如自己兄长般的师兄,选择一步不让。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角落里紧紧贴着墙的一条蜿蜒小蛇也仿若无事的回归原位。
————
所以,骆重秋一直以为应念岭没有听到余震晖的那番话。
“小岭,我师兄他……思维比较顽固,那些话并非真理,你不要当真。”骆重秋没想到应念岭自己悄悄憋着这么大个事儿,还憋了这么久。如果他知道那天应念岭听到了,当时就一定会和他解释得清清楚楚。
心头涌上些酸涩,骆重秋想,这大概是心疼。
“可是书里也是写样说的。”应念岭歪着脑袋,有些不解,这不单单是余震晖的一面之词,他看过的很多书里也和余震晖说的一样。
仙与妖就是善与恶的两两极端。
“书也会错。”骆重秋把人抱进怀里,说道:“书是人写的,人尚且会犯错,书如何能全对?”
应念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询问道:“那我是好妖怪,也是善,对吗?”
“当然了!你要相信为师的眼光好不好?为师怎么会收一个坏小孩当弟子呢?”骆重秋循循善诱道。
“嗯。”这次应念岭重重点头,脸颊也映出两个小梨涡来。
骆重秋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欸?你这次没有阻止我自称为师了!小岭,你是不是答应了?”骆重秋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悟出了不同点,十分惊喜的问道。
应念岭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终于让我等到今天了!”骆重秋作势挽袖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接着迫不及待道:“快快,叫一声师尊听听。”
“师尊。”应念岭大方地满足了新晋师尊的小愿望。
好看的少年用那副清澈的嗓音喊出来这两个字似乎都比他听过其他人的弟子喊的要更动听些。
反正骆重秋听得一脸陶醉。
“欸~~~”应的也是一波三折。
“喊的真好听。多叫几声,快,为师爱听。”骆重秋一时有些得意忘形。
应念岭这次不给面子地转头继续练剑去了。
“哎呀,小岭,小岭,理理为师呀,多喊几声。为师给你烧排骨?”
“烤肉呢?”
“做荷叶鸡?”
……
秋湘峰上的喧闹声又响起,一如往常。
————
“再吃一颗?”骆重秋举着剥好的荔枝,送到怀里揽着的精雕细琢的小男孩嘴边。
“那就再吃最后一颗,但是真的是最后最后一颗了噢。”应念岭颇为勉为其难地说道。
“你说咱俩到底谁是谁师傅,说好的尊师重道呢?”骆重秋被剥夺了投食自由,把最后一颗被允许投喂的荔枝抵在应念岭的唇边后,只得带着些怨念地开始扯东扯西。
“好吧好吧,”应念岭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白净的拇指和食指夹过嘴边的荔枝,光明正大地借花献佛道:“师傅,吃。”
臭小子,自己不想吃了拿给我是吧。骆重秋心里嚷嚷,脸上确实遮不住的笑意。
欸别说,真甜。
今年的荔枝是比往年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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