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阳当然起不来。
别说是七点，就是十二点前要她起床，都得提前“预约”好行程才行。
情感类的直播大多都选在深夜。无它，这个时候最容易攻破网友脆弱的心房，能精准推送给垂类粉丝，效果更好。
闻主播当然很遵守前辈们亲自试验出来的行规，每次直播都是在12-2点之间发愤图强。
这种昼伏夜出的习性难免让她贪恋白天的床，将以前兼职的早起能力逐渐抛之脑后。
大概这就是工伤？
闻青阳非常脸皮厚地排除了自己的原因。
不过她也是很有事业心的——特地嘱咐宋葳蕤拍下每天的早餐，自己加点儿滤镜修一修，第二天定个闹钟准时发给榜一哥，完成早安打卡后，继续呼呼大睡。
其用心程度令宋葳蕤直呼辛苦！
照不进阳光的屋子里，闻青阳正在床上翻来滚去，手机忽然的震动引得这张破旧小床不断摇晃，她闭着眼伸手接通。
“喂喂喂，别睡了闻闻，求救求救！速速帮我把房间里的黄色夹子的材料送到律所，打车费报销，包你午饭！”
对面语速飞快地扔下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闻青阳面无表情地睁眼，“哐当”给了无辜的枕头一拳。
她脑袋还没完全清醒，就自觉起身换了衣服，一把冷水扑满脸，找到那份压着一张“被告必黄”便利贴的材料，匆匆带出门。
“哟，小姑娘长得真俊呐！”出租车司机输好尾号，习惯性回头一瞧就笑了，“咱们香林别的不多，青年才俊最多了，每天看见你们我心情都好不少哈哈哈！”
闻青阳礼貌笑了笑，瞥见前排座椅后背挂了满满的公告：“姐，这上面怎么这么多寻人的啊，去年我记得出租车上还只有一两个人啊？”
“嗐，你仔细看看呢？”
她凑近去打量，上面几乎全是跑丢的各种猫猫狗狗的照片，有些还用笔标注了“已找到”并划掉。
司机正好停下等红灯，相当耐心地说：
“小姑娘是不是平时都自己开车啊？最近几年哪有多少走丢的人，就算是患了痴呆的老人也等不到第二天就被好心人送回去了，倒是这些小宠物容易跑得没影儿。它们主人上传信息给公司平台，我们就帮忙挂一挂，说不定能有点用处呢！”
大姐很热心肠，然而她不知道这位乘客平时出行全靠公共交通，除非必要根本舍不得花打车钱，所以才不清楚情况。
闻青阳倒也没解释，只道：“治安一向不错，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看您还挂着优秀司机勋章，人热心善良，车里干净无味，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
大姐笑得爽朗，稳稳停住车：“到了，您慢点下车。”
香林市中心的商圈高楼林立。闻青阳仰头辨认了一下C座写字楼的方位，快步走进去。
前台小哥立刻挂起标准笑容：“女士您好，请问您是咨询还是办理业务？有预约律师吗？”
“我找实习律师宋葳蕤。”
“好的，您先在那边休息一下，我马上给她打电话。”小哥热情招待，连忙端来茶水，“水温刚好，您慢用。”
闻青阳见他穿着制服短裙，抬手挡了一下他要蹲下倒茶的动作：“不用了，我发消息让她下来取材料就行。谢谢。”
年轻的小哥会意抬头，忽然有些羞涩，步伐微乱地走回前台位置。
只是还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地偷瞄坐在沙发上的女士，悄悄点开论坛搜索“清爽善良的女人怎么追”，心想着小宋的朋友和她一样好看又温柔呢！
而闻青阳却是淡定地深呼吸一口。
——那男生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甜得发腻。她从一开始就下意识屏息，现在好不容易才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闻闻！”
宋葳蕤陪同一位穿酒红色西装的女人出电梯，从她手里拿到材料，递给那位：“钱姐，这份是给被告的，其它的我都装您文件袋里了，您开车慢点。今天是我耽误时间了，实在麻烦您了。”
钱律师对着闻青阳礼貌微笑，又宽慰徒弟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解决了就好。行了，我休假的这段时间你就跟着陈律，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女人拍拍宋葳蕤肩膀，利落转身离开。
“好啦，全仰仗闻姐帮扶！”宋葳蕤看了一眼腕表，揽住她肩膀往外走，“快十一点了，走，带你去高级餐厅享受一波。”
闻青阳扬了扬下颌：“不高端的我可不认啊。不过我听着，你的带教律师要休假了？”
“对啊，钱姐休产假前打算把这个庭开完，结果我一收拾发现居然落了一份材料在家里。幸亏有你！”宋葳蕤对前台小哥笑了笑。
闻青阳本想顺便在楼里便利店买支冰棍，却发现价格都贵得离谱，只能作罢。
她没东西吃，闲得无聊，在路上顺嘴八卦几句：“你不是说钱律是浪子回头闪婚的嘛，居然这么快怀孕，她丈夫哪来这么大福气？”
虽说现在人的生育意愿普遍较高，“娘生爹养”对女性影响也小，但像钱律这种曾经“片叶不沾身”的性格，能愿意收心娶男朋友回家，而不是睡完就跑让他留下非处的记档、往后谈婚论嫁都难，难免让人揣测这位姐夫应该有过人之处。
“她丈夫是儿科医生，长得漂亮，而且听说他的父亲资格证考试评定为‘优’，还有什么营养师、厨师资格证。堪称贤惠居家的好男人，钱姐母父喜欢得不得了呢！”
“那确实，就像我前几天接的那个连麦一样，不正经的男人在外面谈谈就行，娶回家还是得这种。”闻青阳点点头。
“不过，钱姐不在，我的日子也过不好了。”宋葳蕤和服务生核对过预订的包厢号，话锋一转，含了几分抱怨，“现在我沦落到陈胜女手下，那老男人行事刻薄得很，所里不少小男生都被他骂哭过。”
闻青阳觉得她有夸张的成分在。
谁不知道就业市场上双A法学女嘎嘎乱杀？
再加上宋葳蕤这人比花蝴蝶还花蝴蝶，处处留情，好像对谁都有那么点儿意思，又好像对谁都一样，这些年来还真没有被谁针对过。
“你也说了是小男生，律所能有几个男律师，不还是女人的天下嘛。像你这样性格好长相好能力强的牛马，不优待都你算他严格，怎么也不至于对你更差了吧？”
宋葳蕤瞪她一眼：“他一个老处男，万一想啃我这棵小嫩草怎么办？”
“我们直女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世界上对你有意思的人多了，别戳破不就行了？”闻老师不以为意，发出重要指示，“更何况，焉知不是你宋大律师的第二段婚姻即将降临？”
婚姻的梗出现在她们大学时的某个期末周。
宋葳蕤说，法学生一辈子应该结四次婚：
第一段婚姻，是年纪刚过而立的法学院青年教授。他的银叶徽章别在鼓涨饱满的胸口，低头逐字逐句地帮你批改案例分析：“你对考试能不能像对我一样上心？”
第二段婚姻，是红圈所总喝冰美式的权益合伙人。他随手递给你几个价值上千万的项目，说话间艳红的舌尖若隐若现：“晚上不用加班了，带你去住顶奢酒店。”
第三段婚姻，是袖扣刻着獬豸纹的法学世家公子。他为你打了耳洞，黑曜石的耳钉在璀璨灯光下晃人的眼：“这条是我祖父参与修订的，今年的研讨会你要来吗？”
第四段婚姻，是母校颁奖典礼上遇到的漂亮学弟。他亮色的喉结带大胆又吸睛，抱着法典追上你离开的步伐：“学长姐姐，您可以推荐我一些合适的工具书吗？”
当时，闻青阳淡定锐评：“你们法学生发疯偏商务，不像我们工科生发疯更偏运动。”
宋葳蕤瞬间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没好气地把菜单扔过去：“谢邀，大可不必。我消受不起，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闻青阳顺势接住翻开，刚扫了一眼就下意识立刻合上：“别告诉我，咱们明天不过了？”
“放心，钱姐说她也用不上，就把这家店的vip卡送我了，今天的消费由宋小姐买单。”宋葳蕤得意扬眉，“高档餐厅就是这个价格，据说连提供的卫生巾都是店里专属定制。”
她按下服务铃：“waiter，这几道都要。”并附赠一个温柔的笑容，双目盈盈，迷得那穿着清凉的侍应生双颊发红。
“那我也是沾上宋律的光了，正好经期，去试试这定制款到底怎么样。”
闻青阳打了个响指，起身依照侍应生的指引往走廊尽头走去。
高端餐厅果然与小饭馆大相径庭。
卫生间门口的必需品柜甚至做了雕花设计，镶嵌各色水晶，连不懂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有多名贵。
一个烟灰色西装的高挑男人站在离那儿不远不近的地方。
闻青阳要走过去开左侧柜门取卫生巾与卫生纸，就很难不碰到他的身体，于是出声提醒了一句。
男人转过身来，尚未看清面容，倒是腕表表盘在两侧暖灯的映照下光彩熠熠，从指针到腕带都写满了“奢华”二字，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
闻青阳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这得多贵啊。
啧，真是有钱人。
能算你走运咯！要不是现在姐已经赚到钱了，不像前几年一样手头拮据，不然姐说不定都会眼热到上前来一场抢劫……
“法学生一辈子应该结四次婚”灵感源自网络
小隋日记：偶遇crush我应不应该说明身份？急！早知道就做好形象管理了，现在没化妆没穿裙子没做美容……不对，我是事业型女强人才不会服美役！但是话又说回来，其实男为悦己者容也没错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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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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