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上港的一家酒吧里，灯光糜烂，音乐嘈杂，江敬阳窝在沙发上，没有焦点的看着舞台上扭动着身体的男男女女，面前的几只酒瓶已经空了，他抓过一只倒了倒没倒出来，冷嗤一声，让衣着清凉的美女再送几瓶过来。
张小四看着他迷散的眼神，劝道：“江哥，差不多了，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上——班。”呢喃这两个字，江敬阳一双手把眼睛遮盖住。“想当初，这班还是为她上的，知道她不喜欢我混酒吧，知道她一直担惊受怕，我想着她念着她，什么都为她着想，到头来，却他妈窜去了别的男人那儿。”
“哥……”张小四不知道说什么好，劝道：“为这样的贱人伤心不值得。”
江敬阳立马睁开眼朝张小四瞪过去。“你骂谁贱人。”
张小四话梗在喉咙里，勉强笑了笑，“哥，都这样了，你还维护她做什么啊。”
说话间酒已经送了上来，江敬阳拿起一瓶往嘴里灌，喝得有些急，一部分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滑，江敬阳伸手抹一把，自嘲一笑。“你说得对，我就是犯贱。”
“话也不是这么说，毕竟初恋嘛。”张小四偷偷把江敬阳面前的酒瓶拿过来，换了一个角度继续劝。“哥，你得这么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就凭你这长相，还怕没有女人扑过来吗，你看吧台那边那个美女，是不是比谢怡年长得漂亮多了，我注意到了，她刚刚就一直在偷看你，不如，我去给你要个电话号码。”
顺着张小四的视线看过去，吧台旁果然坐着一个美女，大波浪卷发，烈焰红唇，一件紧身T恤堪堪遮住胸部，腰很白，一手足以握住，而一双腿，又细又长。
见他看过去，女人举起酒杯遥遥敬他。
江敬阳捡起沙发上的衣服往外走。“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张小四没料到他说走就走，赶紧拿了东西跟在他身后，出去时要经过吧台，那美女见他走近了，放下杯子，假意一个不察往他怀里扑，“哥哥”两个字刚叫出口，江敬阳看也没看，扔出一个字：“滚。”
美女脸色剧变，张小四有些可惜的摇摇头，真是挺漂亮，咱就看不上呢。
进入夏初，夜晚的风也带着几分燥热，深夜街上行人极少，张小四伸手去扶江敬阳却被他一把推开，他往前走，脚步虽然有些虚浮但背却挺得很直。
步行了一段距离，不知怎么走到了沿海步道，海风腥咸，江敬阳渐渐清醒过来，他看着漆黑的海面捡了一块石头用力扔出去。“怎么走到这边来了，以前经常和她走这一条路，妈的，以后再不过来了。”
听着石头落水的声音，张小四道：“哥，要是你心里不痛快，我们两找个机会揍他一顿。”
江敬阳斜睨着他。
张小四越想越兴奋。“就明天，我们两个一起，像上次那样，把他揍得满地找牙。抢别人女朋友的贱人，活该被揍。”他深觉这是一个好主意，一边说一边去看江敬阳的反应，却见江敬阳双手紧紧抓着栏杆，视线落向远方，仿佛没听见似的。
张小四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江哥，江哥……”
江敬阳一直沉默，许久之后松开手拍拍张小四的肩膀。“打什么打，你以为姓顾的是吃素的，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分了就分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小四还在劝。“但是揍他一顿，肯定身心舒畅。”
“行了。”江敬阳把兜帽戴上往回走。“我从现在开始修身养性，不打架。”
“啊？”
“啊什么啊，走了，回家。”
转眼几天过去，这几天怡年找借口窝在学校，顾恒晔给她发消息也常常爱搭不理。顾恒晔事情多又杂，确保她没去见江敬阳之后便忍了下来，这一天到了周五，他在公司加班到十二点过，司机孩子生病，顾恒晔便自己开车回星海别苑。
出了地库没多久，他就发现后面有一辆摩托车跟着他，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骑车的男人身形修长，头盔下的眸光锐利，他不紧不慢的跟着，没有躲避的意思。
顾恒晔把车停在了路边。
那辆摩托很快也停了下来。
推开车门下去，顾恒晔站在路沿上看着摩托车上的男人，笑起来。“找我有事。”
江敬阳取下头盔，一边挽袖子一边直视着他。“找你打架。”
顾恒晔不意外的哦了一声。
江敬阳眸光似利刃。“你把她从我这儿抢走，至少得打赢我吧。”
顾恒晔眼皮微抬。“这么有自信一定能打赢我？”
“试试不就行了。”
试试？顾恒晔呢喃着这两个字，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往车子前盖一扔，两只手握成拳头揉了揉，一抬眼，江敬阳已经朝他冲了过来。
顾恒晔的格斗技巧是那次被绑架之后专门请人教的，不过这几年他学业之外还要忙公司的事，格斗馆已经不常去了，但是肌肉记忆还在，他挥出的拳头又狠又准，专挑人体薄弱部位攻击。
江敬阳打架的本事是天生的，从小学一直打到初中，鲜逢敌手。他高中念的学校不错，三年时间基本没动过手。但是这两年打架比较多，他的躲避和出手没什么章法，靠的是一种动物本能。
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拳拳到肉却没有人吭声，仿佛一场不死不消的战争。顾恒晔被一拳打中嘴角，铁锈味占满口腔，他吐一口出来，眼中杀意毕现。
江敬阳太阳穴的地方很快被击中了。
他后退几步才站稳，眼中满是不服输。
顾恒晔浑身发疼，心上却涌上一股快意。“知道年年为什么不要你吗，因为你蠢，你这一眼能望到头的人生，能给她带来什么……”
“你什么都不能给她，凭什么和她在一起，她甩了你，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江敬阳被扎痛了，拳头握得咯咯响，冷嗤。“姓顾的，你以为怡年又会爱你，不过是看上你的钱。她说爱你时，不一定是真的爱你。可她说爱我时，是真的爱我。”
这话顾恒晔不爱听。
血液沸腾，戾气横生，顾恒晔提着拳头冲上去。“看上我的钱又怎么样，那不挺好的吗，我有的是钱给她花。”
“可是江敬阳，你终其一辈子，也没办成为我这样的人，明白吗，你连自由给她钱花都做不到，又凭什么和我抢。”
江敬阳顺势钳着顾恒晔的手臂，靠在他耳边问，“顾恒晔，将来怎么样谁能说得准。你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久了腻了，我会不会成为她心里的那抹白月光。”
顾恒晔噬人的看着他。
不知不觉顾恒晔的衬衫扣子扯掉了，而江敬阳的T恤也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他们都想让对方先认输，一声不吭，绝不示弱。
冷不丁一束光打了过来。“在干什么，警察。”
路边停一辆巡逻的警车。
既然警察来了，那这架自然是打不下去了。这会儿两人倒极有默契，站起来，互看对方一眼，都不承认是在打架斗殴。警察说了两句，便让他们各自离开。
视线在空中对峙，两人缓慢的一步步后退，退远了，各自上车离开。
两个人的眼神里，是相同的不甘。
这场架，还没有分出胜负。
上车之后顾恒晔眼神沉下来，他调转车头把车子朝港大的方向驶去。嘴里的味道不好受，他往窗外吐一口血水，然后忍着痛给怡年打电话。怡年已经睡了，被电话吵醒之后原本不想理会，可顾恒晔极有耐心，一次不通再打一次，一直等到第五次，怡年还是忍不住接了。
“我十分钟之后到，下来。”
怡年皱眉，压低声音。“宿舍大门都关了，我下来做什么。”
“我不管你那么多，和我去星海别苑。”
黑漆漆的房间里，室友的呼吸声轻柔和缓，她们都睡得很香。怡年去了阳台。“我怎么去，从大门爬出去吗？”
顾恒晔语调冷冽。“你愿意，那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电话挂断，怡年骂他神经病，最后是避开摄像头翻围栏出去的。顾恒晔的车停在路边，怡年上车之后他就一脚油门踩到底。
夜间车少，可这速度还是有些吓人，怡年系好安全带，一抬眼才发现顾恒晔眼尾嘴角都有明显的伤痕，衬衫扣子掉了几颗，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纯白质地沾满了灰。
怡年不自觉带上一抹兴灾乐祸。“你怎么了。”
顾恒晔看她一眼，无所谓的语气。“和江敬阳打架了。”
怡年脸色一变。
顾恒晔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放心，他没输，不过也没赢。”
“他打架厉害，我也不差。”
车子滑进停车位，顾恒晔下车后打开她这边的门，怡年被他牵着手进了电梯，电梯里光线更好，他身上的伤痕更加显眼，到处都是淤青和血痕，怡年从上到下默默打量，看够了，才把视线收回去。
电梯很快到了，顾恒晔大步踏出去，怡年被带得有些踉跄，他发现后把动作放慢了一些。门开后全屋灯光亮起，顾恒晔把衬衫扯掉后任由它掉在地上，他去吧台倒酒，不过才喝一口就痛得嘴角咧起。缓过来后他把杯子重重放下，看几眼怡年，大步踏过去，捧住她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唇瓣交融的温度迅速升高，怡年尝到了他嘴里的铁锈味，用力推他，两只手却被捉住禁锢在背后。顾恒晔推着把人抵在墙上，空出一只手搂着她的后颈，怡年无住可躲，只由任由他为所欲为。渐渐的，那唇瓣生了开疆拓土的意图，挪到她耳边，试探着咬了一下，怡年那处敏感，控制不住的浑身紧绷，顾恒晔察觉到了，不但咬得更重，甚至想了想后，往她耳后的皮肤上吹气。
不知什么时候手也换了位置，他在胸扣的位置折腾一会没解开，有些恼怒似的干脆从她的肩膀往下扯，白桃一般的绵软露了出来，顾恒晔双眼灼灼的看了好一会儿，咽一口口水，再也顾不上她的耳朵。
她和江敬阳分手，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想过，怡年没太抗拒，只仰头看着屋头，带着他的手往下探。
顾恒晔摸到之后有些疑惑。“是什么。”
“生理期。”
他似乎好一会儿才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不过人却埋在她胸前没退开。“要几天。”
“五天。”
“今天第几天。”
“第一天。”
他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好一会儿之后，丢开她，去浴室冲凉。
洗完澡出来怡年已经去了客卧，顾恒晔把人叫到主卧，两人躺上去，他把人搂进怀里，关上灯。
就在顾恒晔抱着怡年沉入梦乡的时候，江敬阳也拖着一身伤痕回到了家，进屋之后立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不动声色的抄起门口的木棍挥出去，可是来人身手比他好许多，几过几下他就被制服在地，江敬阳不甘心的挣扎，质问道：“姓顾的让你们来的。”
那人压制住他，“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江先生让我们来找你。”
“哪个江先生。”
“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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