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陈家别墅。
徐佑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睡不着。
翻过身对上一双眼眸,眼珠乌黑透亮,水润润的,正直勾勾盯着她,她心头一紧,正想转过身,被陈长礼揽入怀中,按住她往自己脸上蹭。
“还没睡?”
“......”
“为什么不睡?”
“脚腕疼。”
其实被铁链磨出的伤痕已经好了大半,所幸男人没再追问下去,埋头轻嗅她的发香。
“明天再叫李医生来看看,”他侧身大腿一跨,压在徐佑身上:“早点睡,哥明天晚上到。”
徐佑闭上眼睛。
半年前,某沿海小城,徐佑打开窗户眺望远方。
护照没偷到手,自己没法出国,她只能先躲在这,租的是一栋老居民楼的小房子,一次性付清全年房租,房东是一对老人,看在她交钱爽快的份上,粗略看了眼身份证就就让她住进来了。
这地方虽小,但离省会开车不到两小时,临海环境优美,她十分满意。
徐佑环顾四周,房子陈旧但整洁,家具被擦的反光,她原以为自己在陈家多年会不习惯,但事实上她迅速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打扫卫生、做烘焙、看漫画书,她尽可能充实自己的生活。
刚来那几天徐佑担惊受怕,戴口罩上街买菜,别人多看一眼她都会双腿发抖,焦虑是不是陈长礼派来的人,甚至夜里做梦都是自己被抓回去,男人双目发红,掐着自己脖子问为什么。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人找她,徐佑才逐渐放松警惕。
或许他玩腻了正好把自己甩掉呢?
抱着一丝侥幸,她开始计划下一步,这些年攒下的钱足够支撑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想定居在这里。
美梦是在两个月前破灭的,那天徐佑站在门前,一只手提着袋猫条,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掏钥匙,掏了半天没找到,她把猫条放到地上空出手掏另一边口袋。
当她弯下腰时,突然注意到鞋架上的鞋子有问题,出门前明明朝墙整齐摆放,现在却乱糟糟的,一种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徐佑深吸一口气,顾不得地上的猫条迅速朝楼道跑去,一瞬间门被打开,屋内冲出几人将她按倒在地,紧接着一股冰凉的液体被注射进身体里,没几秒她便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徐佑眼前一片漆黑,她的眼睛被人用布蒙住了,四肢都被牢牢禁锢。
门被推开,她下意识扭过头,只模糊地看见一道黑影向她靠近,门外传来一阵交谈声,细听似乎在讨论她的身体状况,随着门被关上,讨论声被隔绝在外。
脚步声逐渐逼近,徐佑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她开始后悔自己的。
陈长礼会怎么惩罚她呢?徐佑的大脑飞快运转,她必须赶紧找到理由。
“你醒了。”
这个声音?不对,他不是陈长礼,听上去更像是......
话音刚落,男人一把扯下她的眼罩,真的是陈长信,是他找到自己的?他不一向反对自己和陈长礼的事情吗?为什么要帮陈长礼找自己?
“你真该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男人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她。
那种恶心的眼神她以前经常在他弟弟脸上见到,她抿唇撇过脸。
“您不一直都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让我回来?”
“我没有不喜欢你。”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她强行压下恐惧,尽可能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我知道的,您讨厌我和陈长礼在一起,如果您放了我,我保准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可以啊,把钱还了。”
“什么?”徐佑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些年你吃陈家的,用陈家的,不该还钱吗?”陈长信淡淡道,“算上你陪小礼几年,不够,你没那么贵。”
男人的话让她面红耳赤,她没打算赖账,但自己明明是被强迫的那个,到男人嘴里却变成另一种样子,“我能一边工作一边还吗?您不放心可以打欠——”
陈长信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徐佑与自己对视:“我给你出个主意,加上我一个,等到我腻了就放你走,最多一年,我保证到时候小礼不会打扰你。”
没给她拒绝的权力,男人吻了上来。
回忆到这里,徐佑哆嗦着,浑身上下仿佛有一万只虫子在爬,她似乎闻到虫子的腥臭味,用手捂住嘴巴,努力抑制想要呕吐的**。
陈长礼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轻拍她的脊背,罕见的温柔道:“怎么了?”
“做......做噩梦。”
陈长礼一个鲤鱼打挺:“胡说八道!你当我是傻子啊!才几分钟就睡着了?”
男人气急败坏,索性掀开被子,吼道:“别睡了,正好我也睡不着。”
“我这个人很差劲吗?多少人求着往我身上扑我都不要,就只有你一个,你还不乐意,吃穿住行哪一样少了你,不比你上那破班好。”
她想起来为什么会逃了,临近大学毕业,陈长礼申请去海外分行,顺势要她跟着去读个研,提升学历,明面上是读书,实则是为了方便陪他,她拒绝了,说自己想在国内上班。
其实是想赶紧独立,还完钱离开陈家。
她还记得他脸上的不可思议:“你宁愿上班也不跟我走?”
男人没理她,吩咐人办理她出国的事情,于是她跑了,现在想想,自己应该先去国外再跑的,陈家的手没这么长,她也不会这么快被抓到。
想到这里,徐佑微微叹口气,此举不知怎的激怒了男人,他埋头开始胡乱啃咬起来。
徐佑吃痛怒骂:“你属狗的吗?”
陈长礼抬起头露出个开心的笑容:“对,没错,我就是属狗的,我咬死你。”
第二天,阳光明媚。
陈长礼撑着脑袋欣赏徐佑的睡颜,另一只手圈弄着她的秀发。
要是每天早上都是这样就好了,很可惜他哥哥马上要回来了,徐佑不再独属于自己,想到这里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不一会徐佑也醒了,正准备起身,陈长礼叫住她:“佑佑,你以后就跟着我一个人吧,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
又变脸,睡眼惺忪的徐佑打了个哈欠,懒得理他,陈长礼的态度伴随他的心情起伏不定,开心时他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月亮送给徐佑,不好的时候各种手段都舍得往她身上使。
沉默等同于拒绝,陈长礼心头燃气一把无名火,一时又找不到地方发作,只好闷着头去浴室。
徐佑冷冷看着他的背影,今晚不好过了,管他的。
洗漱后她坐电梯下楼,虽然只有几步路,但被禁锢太久的双腿走起路还会隐隐酸痛。
刘妈原本想把早餐推上楼,却被陈长礼拒绝,他原本想说几句俏皮话,等徐佑发火骂他,但看见桌对面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他难得闭上嘴,两人在沉默中用完早餐。
早饭后,陈长礼要去上班,“我出门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徐佑微微歪头,微笑道:“我希望你出门被车撞死。”
“那不行,我还要回家陪你,变成鬼也要回来陪你,”陈长礼俯身亲吻她的额头,“乖乖待在家里,待会李医生会来。”
说罢看了眼手表,急忙离开了。
确定陈长礼出门后,徐佑静静坐在椅子上发呆,实际上她心急如焚,自从上次逃跑后,他们加强戒备,宅院里里外外都是人,四周布满摄像头,想逃出去很难,她需要等一个时机。
刘妈推来一副轮椅,笑容和蔼:“李医生还有一小时才到,小姐要不去花园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的。”
刘妈在陈家三十多年了,不知何时起头上已有了白发,她没有孩子,这些年对徐佑几乎可以说是视如己出,自己离开的这几个月里,她应该很着急吧,以至于看到自己的第一眼便红了眼眶。
徐佑点点头,她是个自私自利的坏人。
花园里的月季开的正好,徐佑很喜欢这种花,耐寒耐旱、适应性强,两个男人不在身边,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刘妈看上去很高兴:“小姐还记得吗,你来的第一天,也是种的月季,一眨眼十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徐佑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自己来来的那天,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松松垮垮的校裤,衣服很粗糙,像套了层硬纸壳,来之前大伯母给她扎了两个辫子,难得让她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尽管这是她尽其所能收拾的最体面的样子,依旧和这座宅院看上去格格不入。
大伯对面前的男人点头哈腰道:“您是个大善人,求求您发发慈悲吧,看在思源的份上。”
而她像苍蝇一样局促地粘在大伯身旁,低头看向男人那双做工精致的皮鞋,她见过最好的鞋子是县里派领导视察时领头穿的,当时她作为优秀学生被叫去校长办公室,但比起面前这双差远了。
这得花多少钱啊,徐佑开始害怕,害怕自己腿软摔倒,然后恰好压到男人的鞋子,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
听见这个名字,那位高高在上的男人突然变得悲悯起来,他摸摸徐佑的头:“好孩子,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长信、长礼过来看看你们的新妹妹。”
被叫到的两人面面相觑,陈长信那时候还在读书,面白清瘦,看上去斯斯文文,他看向徐佑,点点头,就算认下这个妹妹了。
陈长礼倒颇为激动,他几乎是跑过来,双手捧起徐佑的脸:“我以后就是你的哥哥!我叫陈长礼,你叫什么名字?”
徐佑被他捏的难受,她下意识后退却被对方抓着胳膊,用力之大以至于胳膊上浮现两道清晰的红印。
面对陈长礼的无礼,那个男人并未制止,他让刘妈把徐佑的背包拿去房间,转头又和大伯说了几句话,只见大伯两眼放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人叫陈文远,是陈长信和陈长礼的父亲,他们口中的“思源”是他的妻子,也是她奶奶的养女,她的姑姑,但奶奶从未提起过她。
就这样,徐佑来到了陈家,大伯家获得一笔不菲的金额,这笔买卖完美成交,双方都很满意。
徐佑揉了揉太阳穴,太阳晒得脑袋发涨,最近她发现自己童年的记忆逐渐变模糊,不知何时,回忆过去,陈家占据她大部分记忆,13岁以前的生活对徐佑来说就像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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