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冷光，把每个人的影子钉住，像是一张张扭曲的剪影。
沈清辞坐在代理董事长的位置，红木长桌两边的股东眼底各有算计，空气彷佛被**和火药味填满。
水杯折射出的光，像是各自挥舞的刀光剑影，互相厮杀着，同时又朝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年轻女人刺去。
在沈清辞面前摆放的【人形机器人二季度研发报告】上，“谐波减速器采购成本同比上涨22%”的红笔批注，格外的扎眼——————这是王董今早特意让助理标注。
“沈总，你力主的欧美短剧项目，董事会已经通过。”王董的手指在报告上敲出闷响，桌下爱马仕的皮鞋踩着一份【纽约子公司管理层架构表】，他儿子的名字被圈在...并没有出现在这份表里。
沈清辞捏着摆在面前的文件，沉如海的眼眸寂静无波，扫视两侧董事。
王董：“可这机器人项目，轻易就吃掉短剧项目启动资金。你看特斯拉Ortimus二代，用的自研传动装置，把成本压到我们的三分之二，我们倒好，买个日本哈纳的谐波减速器，还得排队，你们说，这钱，花得值吗？有意义吗？各位。”
坐在斜对面的宗董突然笑出声，祖母绿戒指在咖啡杯沿刮出刺耳的响：“王董这话在理。”笑了笑，全是心知肚明的算计：“说起短剧，我就厚颜推荐一下合适的人才！我那侄女在海外电视台做过三年监制，有人脉，有资源，懂国际市场，子公司刚开拓业务，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可去纽约全权负责短剧项目，再合适不过。她昨天还说，能牵线麻省理工的算力团队，他们的最新分布式算法能省30%的能耗，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红如血的美甲点在报告里的“算力芯片采购清单”上，斜扫了一眼曾董，“这牵线费，总得从机器人项目的预算里匀出来吧？”
曾董眯眯眼来回眯了眯，“匀什么匀，拐弯抹角的。”他就直直地盯着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年轻女人，“我看直接砍一半机器人预算，像什么服务型的全部停掉，只留下医疗这一块的机器人。我儿子，你们都了解，跟老子一样聪明绝顶，欧美短剧有他来坐镇，我和其他大小股东才能放心，把投到机器人这些钱，挪到短剧，那便能全面占领欧美市场，不给其他草台班子任何生存空间，打仗，就是要又快又猛，不给敌人任何反攻的机会。”
曾董说了这么一大堆话，猛地一拍桌面，吓得好些人心头一跳，纷纷给了白眼，听他继续叭叭：“沈总你要是不点头，机器人项目的付款申请，我老曾第一个拒签。”
其他年纪大的董事都很无语，你要权能不能要得委婉一点，这么直白，你真的是...唉，叹气！
算了，当看年轻一辈的猴戏吧！
周董是粗暴又委婉，“搞这些研发投入的资金，大可过个三五年，技术什么都成熟了，咱们直接收购，或者搞组装，省事又赚钱，投入少，回报高，营销搞得好，钱就少不了。目前公司要进军欧美短剧市场，用自己的人更稳妥，能避免核心信息泄露，忠诚度有保障，正好我家那几个孩子，自己就有搞国内短剧市场，成绩非常好，一部二十来万的短剧，四五千万的纯盈利。如果由他们去负责，即能快速上手，又能节约磨合成本。”抬手，朝后面的贴身助理示意：“把任职推荐报告，给在座的董事发下去，要用业绩说话，我们要谈就谈专业，绝不能滥用，损坏所有股东的利益。”
......
这些董事，一个说完，另外一个接着说，他们的话像是缠在一起的藤蔓，看似在说机器人的投入，实则在抢欧美短剧的控制权。
一份又一份的文件，一次次被分到在座董事的手里，杯子中的水一次次地减少又倒满，激起的无数水泡在漩涡里互相碾压，直到最后一丝动静湮灭。
“哈纳的减速器，我们已经不用了！”沈清辞把一份检测报告推过去，上面的红章来自中院自动化，“上个月，跟绿波签了独家协议，他们的Y系列减速器寿命，比哈纳的CSF系列还长1500小时，价格低40%，上周测试，机器人的髋关节扭矩已经达到360N·m，跟宇树H1持平，这是我们刚突破的柔性驱动技术，专利申请已经下来了。”
王董的手指顿了顿，宗董的咖啡杯停在半空。
绿波是国内谐波减速器的龙头，这步棋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
“至于算力...”沈清辞又甩出一份合同，甲方是华昇，“我们用的Atlas 900 PoD集群，算力密度比麻省理工的分布式算法还高12%，而且是国产自主可控。工X部刚把我们列入‘人形机器人核心零部件攻关名单’，下个月起，采购国产减速器和算力芯片能享受到17%的研发补贴。”
这话像是冰块砸进滚油里，王董的脸涨成猪肝色，还有触不及防的错愕，眼底迸发愠怒，眉头拧成疙瘩，语气带着压抑的质问：“怎么没提前跟我...跟我们通个气？”
他大儿子的公司，刚代理了某美国品牌的算力芯片，本想借着机器人项目捞一笔，没想到，这位年轻总裁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言语里藏着对既定事实的不甘。
沈清辞搭在文件上的手，微微紧了紧，隆起的骨节带着一股狠劲：“我作为天域科技的总裁，按公司章程，有独自签署这份合约的权利。”
这位34岁的年轻总裁说的没错，在座的董事哑口无言，可还是觉得自己作为董事会成员，自己对公司事项的监督和把控权受到挑衅。
“原来，沈总早有准备！”王董先缓过神，“那……纽约子公司的副总监，给我大儿子留着？不插手核心业务，就管管后勤，那边水土不服，总得有靠谱的人呆在那里。”
“我侄女的人脉资源不能浪费，合理整顿资源，就让她去当个内容编辑吧！”王董的祖母绿戒指不再刮杯子。
曾董狠狠瞪了这两人一眼，刚才还说要砍预算要挟，现在倒先认输抢位置，最终闷声道：“我儿子当副经理。至于机器人项目，暂时继续研发，我代表所有股东，希望尽快看到回报。”
年老的董事们微不可见地摇头，早已习惯幕后操作的他们沉默着，这一局，败！
沈清辞看着他们，忽然想起实验室里的机器人。
昨天训练时，它们的机械臂捏起一根绣花针，稳稳穿过纸片上的针孔，那是72个传感器和300万行代码共同作用，比眼前这些人心思简单多了。
会议还在继续，新一轮的交锋再次开始......
年轻的姑娘已经离开天域科技，打车去网红玩偶店，是在一条北欧风的街道上，弄潮儿男男女女悠闲地漫步，倒是穿着校服、滑着滑板的姑娘显得异类。
“欢迎光临！”一道清脆的女声伴随风铃声响起，穿着白T恤的玩偶定制师抬头打招呼，打完招呼又低头摆弄手上的粘土。
“我要定制两个Q版玩偶，一个付你10000万元。”
“啥？”网红玩偶定制师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扫眼直播公屏，发现弹幕在发来暴发户了......“太多了，1000就可以，我这儿又不是黑店。”
“不多。”年轻姑娘打量店内展示的成品，不愧是名声大噪的网红 ，工艺没得说，回头对一脸看你是猴子派来捣乱的网红解释：“这是...精神损失费。”
“啥？”网红差点要习惯性口吐一个“草”字了，“你要砸我店？咱们近日无仇往日无冤，都不认识。”
“别误会。”年轻姑娘摇摇手，“我借用你的...工具，我自己动手捏，你负责在旁边指导。”
“有基础？会吗？”只要不是来捣乱的，上门送2万块钱，网红玩偶师还是非常开心，手艺人，拿这个价格...嗯，嘿嘿，笑纳了！
年轻姑娘摇头：“没有。”
此时，网红玩偶师隐隐约约有种不妙的感觉，但瞅瞅粉丝的发言，都是催促她赶快接下‘泼天富贵’，也就点点头答应，“行吧！”
“支付宝收款码。”年轻姑娘点开支付宝，示意对方展示动态收款码。
“不急吧，等你做好了，再付也行！”网红玩偶师是担心这客人对成品不满意，然后叽歪后悔。
年轻姑娘看着她，嘴角笑意难掩，“我是怕你中途后悔。”
“啥？”网红玩偶师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2万块啊，她怎么可能后悔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扫码，付款成功。
网红玩偶师的噩梦降临了，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贪图这区区2万块钱，她一定义正词严地拒绝——————拒绝客人动手制作的离谱要求。
从太阳高空悬，到月亮上夜空，她都处于被这客人折磨的地狱里——————技术差，压根就不会，啥也不懂，还不让上手教，只能站在旁边动口，实在看不下去惨不忍睹的垃圾手艺上手，就被狠狠拍手。
苍天啊，大地啊，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小时候爸妈辅导作业，想要掐死她的冲动，现在，她在这个客人的身上体会到了。
直播间的粉丝，只能看到镜头里的网红博主，对于土豪客人只能看到点衣角，但从博主那精彩纷呈的抓狂表情可推断，对方的手工一定惨不忍睹。
时间到晚上八点，客人才心满意足的起身，要带走的两个Q版人偶——————抽象，非常的抽象。
人头，搭猫身。
人头，搭狗身。
当然，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手工太太太难看，完全和照片、客人本人不一样，她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从她店里出去的产品，这对于一个对产品追求极致精致美的博主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谢谢你啊，耽误你下班了！”年轻姑娘对抽象的玩偶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地装在网红玩偶师递来的袋子里。
“没事没事！”这场折磨终于结束，网红玩偶师终于露出笑脸。
年轻姑娘拿起搁在凳子上的书包、滑板，拎着袋子欢喜地走出网红玩偶店，瞅了眼滴滴车车牌，上车往家里赶。
晚上九点到的沈家别墅，进去就问佣人：“清辞姐回来了吗？”迫不及待想展示亲手制作的玩偶。
“小姐还没回来，听汤妈说，今天加班，估计要十点以后，才能到家。”佣人认真回答，就怕夏小姐多想。
“好！”年轻姑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佣人：“夏小姐吃晚饭了吗？需不需要现在给您去准备一份？”
“我等清辞姐回来了，再一起吃。”年轻姑娘眼珠子一转，水汪汪散发亮光，哒哒小跑上楼，她要趁清辞姐回来前的这段时间，准备好交作业的准备工作。
指甲锉，认认真真修着边，吹气、水洗，一遍遍细细打磨，像极了严肃认真的能工巧匠。
每根手指头，每根头发丝，全部保养一遍，浑身清爽带花香......
流动的水流，倒映出年轻姑娘润颊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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