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袁氏的公子哥放着这么女修不问,追着我喊个鬼,还问是谁?大爷是你祖宗!傅九安皮笑肉不笑,抬着头咧着个嘴,心里骂着,嘴上却换上了甜甜的声音:“扬州傅氏傅榆,见过袁御表哥。”
“啧啧啧,什么杂碎的,都敢乱攀亲!你还算不上名号。”袁君尧旁边的公子哥趾高气昂地骂着。眉间还点着一颗红痣,想必是给娇纵惯了的少爷。
“明宵,不得无礼。”袁君尧开口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端着个摆在明面的礼仪,可骨子里却是生来便有的傲气。
傅九安暗自想着,袁氏的人真是目中无人,改明儿见到黑金衣裳的人,改道走就是了,沾着疯子,不吃亏也要惹一身腥气。
“袁淮公子却是年岁已不小了,言语措辞还是得多加注意。”傅云景心中已然不喜。袁氏和傅氏怎么都是沾亲带故,袁明宵一开口哪儿是单单刺着榆儿?分明就是冲着傅氏。
“傅懿表兄,你这话可不兴说,我袁淮是大哥哥一手带大的,还用不着你管教。”他环着胳膊,满眼的鄙夷。说是表兄,却毫无敬意。
袁淮?袁家小公子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狗,任谁都得咬两口。
“明宵!”这番吵闹已经引得周遭的人瞧了过来,多是傅氏、袁氏子弟,可这兰台仙家百门所在,袁家再怎么爱炫耀,也不愿给旁家看了笑话。
袁君尧略带严肃,袁明宵便立刻像那蔫了的花禁了声。“大哥……”嘴上不能说了,眼睛倒还是恶狠狠得刮了傅九安一眼。
呦!你家大哥训你干我何事?傅九安对着他的眼睛翻了个白眼。
“诸位稍安勿躁!”兰台上传来了音,那人吼的大声,中气十足却没压住兰台下的仙家窃窃私语。
“诶诶诶,白家亲传要来了。”
“你怎么知道啊?”
“没看到那个凤锁吗?冀州白氏,亲传者,挂凤锁。”
“那岂不是能见到白家三公子了?”
……
各位仙友的眼神都聚焦在兰台上,傅九安也不例外。冀州白氏三公子?白家老三,叫什么来着?白……白砚尘。仙门中关于他的传闻不少,傅九安对他也只知一二。修仙之人分三派别,辅修、攻修、符修。而仙门百家中亲传子弟多为攻修,白砚尘是鲜少的辅修。
傅云景提过一嘴:“说来也怪,白氏三公子倒是另类,虽说是辅修,可法器选的竟是个竖琴。”
白砚尘的法器是一竖琴,名唤九幽,随半梦鎏月而生。
傅九安还在想着,周遭的声音戛然而止。方才的私语也不见踪影。兰台上来了一长者,胡须雪白,头上簪着一只金莲。眼神凌厉,嘴角朝下,直直的目视着兰台下,威严十足。
“此次山海之争是仙家百门共同定夺,为确保诸位的安全而设于我们冀州白氏。诸位皆是各门术法高超的才俊,望山海之争都能竭尽全力。名列前十者,可入金弦门。顺其意愿,无强迫之势。九州下设一金弦阁,供其使用。金弦门者,受仙门敬慕,可差遣各氏内外子弟百名。也须匡扶正义,剿灭金灯,除魔正道。这便是诸位汇聚于此,为山海之争的目的。”
长者逐字逐句叙说着,瞧着不怎发力,声音久传下方,内力深厚。傅九安想着,该长者八成就是冀州白氏君主——白巍添。
“若不是他们白氏有半梦鎏月,这山海之争准是我们袁氏着手操办。”方才禁声的袁明宵又大声地开起了口,撅起个嘴示意着自己的不满。
本就安静的兰台,出此一声便像放大一般。
“砰!”突然一下,袁明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诶呦!谁!谁啊!敢整小爷我!”袁明宵直接大声地嚷嚷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面,袁淮龇牙咧嘴的。
傅九安扭头看了过去,看得这惨状本想偷着乐下,属实憋不住了咧着嘴笑出了声。袁君尧半敛着眼睛看着傅九安,傅氏小小姐与袁氏所获情报截然不同,恶劣的性子似乎藏匿不住了。
傅九安正了正神色,却也怎么啦不下嘴角:“袁小公子莫要席地而坐了,三伏天地面烫着呢,休要伤到小公子。”
袁明宵一听,顿时忍不住了,挥着拳头张牙舞爪的。“你!……”
“兰台为白氏大典之台,言行举止须合规,无论何人,皆须遵守。”这声传音显然不是白巍添所言,清冽冷漠,不带一丝情感。
是谁在说话?
傅九安转过头看向兰台,一眼经年,以至于多年后他仍未忘却。那日,阳光正好,稀稀落落地照在兰台上少年身上。微风蹁跹,吹起他的衣袖,鎏金的丝线熠熠闪烁。傅九安只知,兰台居高位,少年一席白衣俯瞰着下面,他抬着头用手遮挡着,脖子都酸了。傅九安眯眼瞧了好久,想要探寻他眼中的一切,却如何也看不清,查不明。
“袁淮,还不快起来!”袁君尧一准是动了怒气,方才白砚尘哪是光用法术碰着袁明宵,这番话是在指槐骂桑,给冀州袁氏下面子呢!
袁明宵自知理亏,随手拍了拍屁股就起了身,垂头丧气的,可拳头仍然握得紧。
傅九安此时已经没有看戏的心情,只是问向傅懿:“兄长,兰台上方才说话的那位是何人?”
“冀州白氏,白砚尘。”
“山海之争共三轮,术法为一轮,于白氏举行。雪域高原为二轮,深渊猎鬼为三轮。过一轮者,须签订生死契。冰霜寒冷,心智更易溃崩。金灯无常,所划区域虽无高阶,仍有性命之忧,白氏只能保障诸位仙家一轮安危。”白巍添背过右手,左持书页,“冀州白氏子弟将会带领各仙门前去居所,舟车劳顿,各位仙家稍作休息,三日后一轮开始。”
兰台上的人逐个退去,傅九安的眼神也就只能停留在那个挺拔的背影,渐渐淡去。
“榆儿,走了。”傅云景出声,傅九安才缓过眼神。
旁侧的袁氏一族也准备离开。
“榆儿表妹是个有趣之人,日后难免会有交际,倒不如先熟络起来。云景觉得如何?”袁君尧抿着嘴,眼睛不经意间在傅九安的身上打量着。
笑面虎,都快将不怀好意的算盘扣在我身上了。说到底还不是瞧不上我在外是个女儿身,嘴上说着与我交际,怕是要在山海之争上让傅氏帮衬着。
“得表兄赏识,自是榆儿的福分。但表兄都说了,日后的事儿日后再说,皆为天意。”
“哼。”袁君尧轻哼一声,“走了。”他摆了摆手,径直离去,随后紧跟着大批的袁氏族人。
与白氏不同,他们的衣裳是金丝绣着墨莲,莲蕊中护着的是一抹红色,妖冶的渗人。在兰台下,白光中格外突兀。
“袁御表兄是冀州袁氏的少君主,自是傲气,锋芒更是要避。他身边站着的是袁明宵,袁氏亲传子弟,自幼跟着表兄,被宠的无法无天。他若欺负到你了,当即还回去便是,兄长为你撑腰。”柿子都挑软的捏,傅云景生怕一个没看住,袁家五公子袁明宵跑来欺负自家妹妹。
“知道了,走吧,白氏子弟还在前站着呢。”傅九安平手指了过去。真是奇怪,明明同样一身装扮,少了几个配件儿,竟会完全失了那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看这瓷青,想必仙家是扬州傅氏。”温润的声音发自面前这个少年。
傅九安一行人看了过去,腰别白玉,袖卷云纹,是白氏内门之人。
他向着傅云景拘礼,“白鹤贤。”
“傅云景。”他点头抱拳,淡淡地开口道。
“扬州傅氏者居皖南苑,离古灵泉最近。仙家若是习武累了,可去古灵泉净身,卯时起、子时止。”白鹤贤在前带着路。
古灵泉是寒池但却灵力充沛,疗伤修行最甚。榆儿术法不精,不知泡泡这寒池可否有助。“古灵泉可分池?”
“自然,男修居左,女修居右。”这回答放在傅云景心中是放心,可放在傅九安心中却是不安。
虽说他人只知我傅九安是女修,可男儿郎男儿身,去了右池背德,去了左池又是出格。看来这古灵泉非必要还是不要去为上策。
冀州白氏不愧是仙门之首,安排的客房别苑都收整的妥当,就连屋中的陈设布织大数还掺着金丝。“入冀州白氏者,须从简。”傅九安就记得这么一句,可芜玉处桩桩件件不在和这规矩说着反话。
白氏待客细致,屋中燃着安神香,让人沉沉入睡。可傅九安仍旧无法合眼,日子的紧迫感让他辗转反侧。
三日,山海之争还有三日。
想我傅九安被逼无奈,明是男子却只能以女子身份活在世上。仙门只知傅氏小姐傅榆,却无人能识关氏男儿傅九安。
再等三日,等半梦鎏月赐福于我,便可以堂堂正正地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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