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道友见谅,听书阁管控森严,须有证明身份之物,否则不可进入。”外门子弟板板正正的,没有因为他们是亲传便通融。
“瓷绘纹可否能证?”傅九安指着衣摆的花纹,瓷绘纹,非傅氏亲传不可穿着。
“不可,须白氏木签。”
关珞舔着个笑脸,撺着手道:“小道友,通融一下吧。”
白氏子弟仍旧严板着脸:“不可,公子莫要为难我了。”
听书阁门匾大,可入口却给围了起来,剩一口仅够三人并行。傅九安一行人在门口堵着,里边的人无法出去,外面的人又无法进入,便有人嚷嚷了起来。
“切,还以为哪家子弟呢!”
“对啊,外边热死了。”
……
傅九安撤出了入口,站在边上,日光直直照射在他身上。傅九安想了想,初伏日,站外边等着的修士不免会有怨言,换谁搁在这烤着等候,心里恐怕多是在骂娘。“你们先进去看看吧,明日我让傅懿带我来便是了。”
“那行,我们去看看白氏族规片刻就出来。小榆儿你先在外边寻个阴凉处等等。”这样堵着也不是个事儿,关珞推搡着几人进去。“走了走了,咱们都堵着后面仙友了。”
傅九安环着胳膊道:“嗯。”
傅九安早早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凉亭,边上种着一颗巨大的栾树。白氏倒是不嫌晦气的,将鬼树种在听书阁边上。不过瞧着栾树花的颜色,也确实像是白氏的作风。金黄的身子,猩红的根。
说是初伏,可真坐到了凉亭里,风渡过来还是带着丝丝凉意。
胸挂凤锁,头戴金冠,冰雕玉琢,眉眼冷峻。傅九安张大了眼睛,看向栾树下的男人。此人不正是白氏三公子白砚尘。这是傅九安纵使自恋,可见过这些人,白砚尘的样貌却属上乘,还是削尖的那种。傅榆看了都惭愧,同是身为男子,白砚尘的长相一眼过去就是仙门女修喜欢的模样。
“阿姐寻我何事?”白砚尘放松着面上的表情,显着比昨日兰台上时温和不少。
“你啊,好歹是我们白氏的亲传,平日里甩手不管事儿就算了,可此次山海之争各仙门都拔高着眼睛盯着咱们,你也得适当的露露脸啊。”女人揉了揉手腕,叹气道:“阿泽都不关心阿姐了,听书阁来往修士颇多,光是整理卷轴就够累我了。大哥还说要我多加关照各家亲传子弟,光是那个破袁氏就够我喘的了。”
白砚尘听了拧着眉头,“阿姐知道,我不善与他们打交道的。”
白寒烟撒娇道:“诶呦,好阿泽,帮帮阿姐吧!”
“嗯,我会替阿姐注意那些亲传的。”
“阿泽真乖。”白砚尘自幼便是尊师敬长,她一准吃定自家弟弟肯定会帮她。想着弟弟也快到了成亲的年纪,便又开口打趣着:“听闻亲传里面琼花玉貌的女修不少,阿泽都留意些。昨日鹤贤还跟我说,傅家傅九安姑娘还呛了一嘴袁明宵,就你用法术震的那个。乐死我了,那姑娘是个身条修长,样貌一绝的,还和袁家不对付,岂不不刚好?不过也要是俩情相愿最好。”
白砚尘无心听她的念叨,只想着快让白寒烟回听书阁,自己好安闲去。视线从她的脸上偏移过去,却蓦然对上了凉亭中傅九安的眼睛。
傅九安看他的眼神说不上清白,些许打量、欣赏。眼底里含着笑意,却又携着侵略的目光,直勾勾的。白砚尘本就与女修接触不多,见他的也几乎是拧巴害羞,何时见过这种人?
傅九安也注意到了白泽在看他,故作娇羞,五指弯曲,招了招。像是在为初次见面而为,又像是试探。
白寒烟撇着嘴,等半天不见回答。“阿泽不做回答,又在敷衍我了!”
白砚尘冷言道:“没有。”
“什么啊?”她这个弟弟幼时总是跟她后头阿姐阿姐的叫着,一刻不得闲。现在长大了,端正了话却少了。
傅九安都看累了,双手搭着下巴,抛了个媚眼,确是美人如画,眉目传情,可放在白砚尘眼中是挑拨。不过,事实也如此。
“未曾交集,不知全貌。嘴上回应着白寒烟,眼睛却冷冰冰的,狠狠刮了一眼傅九安。
“怎会?鹤贤可说了,她是个冰美人呢!诶呀,都忘点儿了,听书阁那还缺人手呢!阿姐先走了!”
“嗯。”白砚尘再没看向凉亭,转身也走了。
冀州白氏白砚尘,倒真是惊为天人。傅九安自幼眼力就好,加上多年修行五感便也更开阔了。他一眼就瞧出来,白砚尘方才眼下的讨厌,可耳廓的绯红怎的说?真是个假正经。
傅九安摸了摸脸,细腻柔滑,纵使脸上上了胭脂水粉,可底子是好的。傅九安惯是自信,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挑出自己方才的模样,哪点不招人喜欢,他将其归咎于白砚尘身上。怎么人人都夸的样貌,白砚尘却讨厌,傅九安想着如何形容这个人,土山雀,一点眼光都没有。
亭下四处无人,傅九安也想着讨个安静,好好放松。栾树花开,清风木亭,可这美人却一副懒散模样,抱头依着,架着腿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许是太过舒服,傅九安眼睛一闭,困意占满全身。
关珞一行人出了听书阁却不寻傅九安的身影,关珞道:“这边上定是有歇息的地方,小榆儿一准在那。”
关水清笑了笑:“瞧栾树下是谁。”
他们寻了过去,关珞是个爱捉弄人的主,看到傅九安小憩在此,便蹑手蹑脚地向他身边走去。可关珞又是个马虎主,一屁股坐了下去,虽无声响,架势却大。
关珞连忙比了个手势放在嘴边,可他不知身边的傅九安早已察觉,不怀好意地弯了弯嘴角。
“傅……”关珞开了口想着将傅九安吓醒。
傅九安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关珞的大腿上。“啪!”一清脆的响声出来,随后紧跟着的关珞的惨叫。
“啊!啊!痛死了,傅九安!”关珞连忙揉着大腿,似乎觉得痛意丝毫未减,还给自己呼着气。
“笨蛋,榆哥哥一早就知道了。”关嫣然掩着嘴笑道。
“关嫣然,你又胳膊肘往外拐。大哥,你看他俩合起伙欺负我。”
关水清摇了摇头,淡然一笑:“偷鸡不成蚀把米。”
傅九安看了看四周,并无他人经过,便卸下了伪装。“怎样?白氏家规可是苛刻无比,无趣古板?”
关嫣然折着裙角坐了下去:“非也,只有亲传拒限颇多,内外门的规矩与我们关氏的也无大差。”
傅九安查差呼听着,不经想到了白砚尘,亲传规矩与关氏都差不多,白砚尘这厮也不免是个假正经。想着想着,傅九安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唇似乎在往上方扬。
“你笑什么?亲传规矩多,意思是咱们日后也要遵守他家规矩!”关珞看着傅九安这个表情,不知为何鸡皮疙瘩立了起来。
“亲传不合规者,无论何级,须入禁室幽闭。”
傅九安极其张扬,明是女儿装扮,少年气息却是扑面而来,他嚣张一笑,站起身来:“怕什么?我傅九安自是不会进去!”
“口气是大,我到要看看在芜玉处这些日子,你会不会犯戒,切莫有那日子让我笑你。”关珞不屑地说道,“诶,我若是小瑜儿,这白家家规啊,我就不去看。”
“不看就不看。”傅九安和关珞自幼打闹,在梁州也从未触过家规受家法,自认是个合规合据之人,便一口应下。
关珞心中暗喜,这禁室傅榆是必去了。他心中自是有数,白家家规上清楚的写着,他门亲传只关禁室。傅榆犯了戒也只会被关禁室,并无它罚。
关嫣然噘着嘴,白了眼关珞。“幼稚。”
“怎么说话呢?”关珞气势汹汹走上前,举起手就给关嫣然额间重重地弹了一下。
“关珞!你死定了!”关嫣然的额头骤然红了一片,她紧握着拳头,哐哐冲着过去。可关珞已经跑出一节,她又只好追着过去。“关樂,你有本事别跑啊!”
关水清扶额,面露苦色:“总逗嫣然,一会哭了还得是我们哄。”
傅九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人足矣。”此话一出确有些许不地道,傅九安挪开了眼神,背过手,清清嗓子道:“傅懿说给我带梨花酥,这晚了可就冷了。家兄好意自是不能浪费,关祁,我就先走了。”
傅九安一说话,扭过头就走了,仅留关水清一人等着收拾关珞整的烂摊子。
关水清扶额骂道:“混球。”
入夜微凉,傅九安细嚼慢咽地吃完了那碟梨花酥。
出门时已然是梁州关氏的家服,脸上也洗净了胭脂。他高束马尾,手中缠绕的法灵换成了白日里所得的赤敛铃。
戴上时傅九安一如既往将链上戒指套在了尾指上,红丝银戒衬得他修长的手更若凝脂。每到这种时候,傅九安都会想着:还好爹娘生的我骨架纤细,扮起女郎时倒也不显突兀,尤是这双手似柔夷白嫩。
少年天性亦如此,浪荡潇洒提剑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