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插入,站在华珑枭身后半步的二长老缓缓抬起眼皮。
他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并没有看华以莲,反而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久久地、带着一丝探究和疑虑,黏在“二皇子”越泽的身上。
“老朽倒是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蹊跷。这位陈道友出现得突然,手段也诡异……”
他话语一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王座上那道冰冷的视线。
这话如同冰水泼入油锅,瞬间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紧张!
渔难渠三位长老脸色微变,他们受陈双鲤恩惠,此刻却也不敢开口。
越泽回忆着以往华阚浮的动作习惯,沉声道:“二长老此言差矣,有才具者,素多怪异之行,这并不能说明,这人就是细作。”
二长老嗤笑一声,打断了他,“二殿下几日不见,倒是变化颇大……”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越泽,将怀疑的种子**裸地抛了出来,直指越泽身份的核心破绽!
陈双鲤:越泽打扮的挺像啊,他怎么看出来的?
这货看上去可不是怀疑的样子,像是笃定了……
越泽闻言的心猛地一沉,背后瞬间渗出冷汗,但他强行压下惊惧,脸上迅速堆起被冒犯的怒容,模仿着华阚浮那暴躁易怒的语气,猛地看向二长老。
“本皇子近日修炼功法有所突破,心性微变,有何奇怪?倒是你,处处针对本皇妹赏识的人,是何居心?!”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回陈双鲤身上,并反将一军。
华珑枭立刻帮腔:“二弟何必动怒?二长老也是为皇庭安危着想!实在是此女可疑,而你……”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越泽一眼,“也确实有些让人看不透了呢。”
“大皇兄究竟发什么疯……!”华以莲气得还想反驳。
“够了!”
王座之上,魔皇华沧溟终于出声。
低沉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如同万钧巨石轰然压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吵。
他缓缓看向始终沉默的陈双鲤,无形的压力如同海啸般向她涌去:
“你,还有何话可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双鲤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皇子”越泽再次抢先开口,他对着魔皇躬身一礼,语气带着刻意表现出来的不耐烦和属于皇子的傲慢:“父皇!与此人多费口舌有何意义?既然大哥和二长老执意怀疑这位陈道友的实力与来历,而陈道友又是莲儿引荐。
“不如就让陈道友与二长老当庭切磋一番!是真是假,是强是弱,手底下见真章!也正好堵上某些人的悠悠之口,免得总是疑神疑鬼。”
魔皇的目光在越泽、华珑枭、二长老以及陈双鲤之间来回扫视,大殿内静得落针可闻,良久,他才缓缓颔首,声音听不出喜怒:“准。”
切磋在殿侧空地展开。
二长老修为深湛,老辣诡谲,魔功运转间带着森森鬼气。
陈双鲤并未尽全力,而是看似“艰难”地与之周旋,表现得恰到好处,既展示了不凡的实力,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但在一次极快的近身交错、掌风凌厉相接的瞬间,她指尖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光闪过,一张薄如蝉翼、几乎与魔气融为一体的特制追踪符箓,已然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二长老的内袍衣角之上。
最终,切磋以“不分胜负”告终。
陈双鲤气息表现得略显微乱,拱手道:“二长老名不虚传,晚辈佩服。”
二长老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退回原位,不再多言。他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反而觉得此女更加深不可测。
经此一事,魔皇似乎暂时压下了即刻处决的心思,但疑窦未消,沉声道:“此事尚有疑点。将此女暂押回地牢,严加看管,容后再议!”
退下时,陈双鲤与越泽擦肩而过,一道极细微的传音精准地落入越泽耳中:“尽快将禁地里那几个送去第七层。”
越泽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袖中的手指攥紧。
……
回到阴暗的地牢,陈双鲤立刻闭目凝神,全力感应着二长老身上那张符箓。
符箓将她“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模糊却持续地传递回来。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陈双鲤:“这个二长老有问题,他太笃定了,他凭什么那么笃定越泽不是华阚浮?”
夜深魔静之时,二长老果然悄然离开了自己的宫殿,通过一条极为隐秘的魔气通道,来到了皇城边缘一处荒废已久的古祭坛遗迹,这个祭坛要不华阚浮那个小一些。
那里,一个浑身笼罩在浓郁黑影中、气息与魔界修士截然不同、带着外界特有血腥煞气的魔修,早已等候在此!
果然和魔修有勾结!
陈双鲤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犹豫。她取出之前兑换却未派上用场的那张【破界符】,灵力瞬间催动!
“嗡——!”
牢房坚固的结界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被撕裂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门口两名狱卒甚至没明白发生什么,就被两道迅捷的指风点中魔元枢纽,软软倒地。
陈双鲤身影如一道淡烟,融入浓重的夜色,朝着符箓指示的方向疾驰而去!
废弃祭坛处,二长老正与那魔修低声交谈,声音透过符箓断断续续传来。
“……‘血饲’祭坛被毁,主上非常震怒……必须尽快重建……否则‘门’的稳定会出问题……”魔修的声音沙哑而急促。
“材料正在筹集……但上次抓捕的低等魔族消耗太大,第七层那边最近看守也严了……需要时间……”二长老的声音充满为难。
魔修背着手,嗓音沙哑:“时间不多了!皇庭内部也不安稳,那个新来的女人是个变数……华阚浮和华珑枭那边你也得多……”
二长老在他身后单膝下跪,承诺会尽快拔出隐患。
陈双鲤细细听了会儿,然后掏出昭罪,嘱咐道:“我要,那个魔修的血。”
说罢,陈双鲤在剑柄上贴了一张传送符,把锚点设置为二长老背上的符箓。
昭罪瞬间出鞘,短距离的传送就像闪现一样,一下子出现在二长老的身后,刺穿他身体的同时,扎进那个魔修的屁股。
陈双鲤顿时猛然一震,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昭罪不干净了!
“谁?!”魔修捂着屁股转过身来。
“不好……”二长老看着胸前的大窟窿,嘴里涌出血来。
陈双鲤跳出来大喊:“昭罪回来!”
拿到昭罪剑的第一时间,她就拿黄纸擦掉剑尖的血,架剑杀了过来。
魔修大惊失色,仓促应战,反手挥出一道血腥爪影,二长老也咬牙祭出一面白骨盾牌!
“轰隆!!!”
剧烈的能量碰撞瞬间爆发,轰鸣声震耳欲聋,狂暴的冲击波将祭坛遗迹的残垣断壁再次粉碎!
这巨大的动静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永夜皇城死寂的夜晚!
“敌袭!!”
“在皇城边缘!快!”
皇庭深处,数道强横无比的气息立刻苏醒,凌厉的神识横扫而来!大量的巡逻魔军也被惊动,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朝着这个方向疯狂涌来!
那外界魔修修为极高,手段狠毒诡异,但陈双鲤蓄势而来,招招抢占先机,更兼符箓之力不断干扰其魔元运转,让他一时手忙脚乱,也不免惊骇莫名。
近身对掌,陈双鲤指尖剑气猛然爆发,刁钻一划!
“撕拉——!”
魔修后背的黑袍被撕裂了一大片!
就在他光裸的后肩之上,一个极其隐秘、淡得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形状如同燃烧锁链般的奇异印记,猛地映入陈双鲤的眼帘!
陈双鲤的瞳孔骤然收缩,心神剧震!
这个印记!她死都不会忘记!
这是她上一世临死前,燃烧丹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打入那个偷袭重创她的卑鄙魔修体内的永恒魂印!此印无形无质,唯有她本人的神魂能感知看到,连中印者自己都毫无察觉!
原来是他!竟然是他!新仇旧恨瞬间如同岩浆般喷涌!
就这一瞬间的震惊和滔天恨意,让那狡猾的魔修抓住了千载难逢的喘息之机。
他硬接了陈双鲤含怒而来的一掌,喷出一口黑血,借着那巨大的反震之力,身上猛地爆开一团浓郁的血雾,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短暂爆发,竟强行冲开了已然合围过来的魔军先锋的阵型!
“想跑?!”陈双鲤厉喝,剑光再起!
但那魔修竟不惜燃烧本命精元的闪遁符,化作一道扭曲的血色闪电,嘶啦一声撕裂了空间,瞬间遁入虚空,消失不见!气息迅速远离魔界。
陈双鲤没有去追,她问:“有感受到冥河瞳晶的气息吗?”
系统:【报告宿主,应您的吩咐,本系统一直在注意那个魔修,在他撕裂空间的一瞬间,确实有冥河瞳晶的能量波动呢。】
“那魔修硬受她一掌,又强行燃烧精元突破,短时间内应无余力再兴风作浪。”她看向一旁要死不活瘫在地上的魔族二长老。
当务之急,是眼前的知情人!
二长老见她冰冷的目光,霎时面如死灰、想要趁乱遁走。
此时,数位皇庭长老和大量的魔界精锐已经将此地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闻讯赶来的大皇子华珑枭,他脸上带着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都住手!”一声娇叱传来,华以莲竟然带着她的亲卫也赶到了,她直接挡在陈双鲤和二长老之间,对着华珑枭和众长老喊道:“事情还没弄清楚!谁都不准动!”
“华以莲!你还要包庇这个越狱的奸细吗?!”华珑枭怒吼。
趁着华以莲带来的人与华珑枭及其手下形成短暂对峙、场面一片混乱的刹那——
假扮华阚浮的越泽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附近,他暗中对陈双鲤使了个眼色,一道微弱的空间波动悄然笼罩住她。是短距离定向传送符!
陈双鲤毫不犹豫,最后冰冷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二长老,身影在传送光芒中瞬间模糊,下一刻,她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原地一众惊愕的魔族。
“混蛋!她跑了!给我追!”华珑枭暴跳如雷。
“我看谁敢追!这是我师傅!”华以莲寸步不让,她的亲卫也拔出了兵刃。长老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而此刻,陈双鲤已被越泽用提前准备好的秘术,直接传送回了二皇子宫殿下一处极其隐秘的密室之中。
越泽很快也设法脱身赶来,面色凝重:“前辈,您太冲动了!大皇子这下绝不会善罢甘休!”
陈双鲤却面色冰寒,摆摆手:“无妨。帮我护法。”
她盘膝坐下,双手掐诀,之前贴在二长老身上的符箓不仅是追踪,更是一个远程搜魂的引子!虽然距离受限且效果大打折扣,但足以窥探一些关键记忆!
通过符箓的链接和强大的神识,陈双鲤的意念强行闯入了因魔修逃离而心神失守、又身受余波冲击、正处于最脆弱状态的二长老识海!
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过……她迅速捕捉着与魔修、华阚浮相关的片段……
地宫深处,华阚浮那张脸上此刻正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贪婪与嫉恨。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又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坚决:“越泽…他凭什么?”
华阚浮的手指狠狠捏着一枚玉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竟然是天生的战魔之躯!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魔族上下交口称赞的明日之星!而我呢?”
他猛地看向身旁的魔修。
“我才是魔族的皇子!可我却修行之路步履维艰!数百年的苦修,抵不上他越泽数十年的机缘!那些资源,那些赞誉,本该都是我的!”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怨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华阚浮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而狂热的光芒,“我要他的身体!那具完美的、潜力无穷的战魔之躯!那才应该是承载我华阚浮神魂的最佳容器!”
陈双鲤的心里一沉。他想夺舍越泽?
“可是,”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疯狂,显露出属于皇子的、冰冷的算计,“我不能成为‘越泽’,我可是二皇子,我只要他的天赋和战魔血脉……”
他看向旁边的魔修,语气变得急切而贪婪:“大师,你承诺过的,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所以,”华阚浮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现在不能轻易动越泽。他的肉身是我未来的根基,必须完好无损。我们要等,等一个最佳的时机,等秘仪完全准备好,等一个能将他无声无息控制住、又能让我完美金蝉脱壳的局面。擎魔王一家……就是最好的突破口。扳倒越苍,越泽便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更容易下手安排。”
影像至此,陈双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
华阚浮的嫉妒和贪婪,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情绪,而是酝酿成了一坛无比恶毒、计划周密的鸩酒。
他不仅要越泽的命,要他的身,还要窃取他的人生,并用自己的方式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难怪……他只给体质更偏向魅魔、不适合他夺舍的越映下了幽冥笑,用以控制越泽为他办事,却小心翼翼地保留了越泽的修为和肉身…… 陈双鲤心中一片冰寒,杀意更盛。
搜魂完毕,远在地牢方向的二长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神彻底涣散,口吐白沫地瘫软下去,已然神魂重创,沦为废人。
陈双鲤收回神识,缓缓睁开眼睛,面前越泽神情担忧。
陈双鲤没有犹豫,挥掌,刚刚看到的画面出现在越泽面前。
越泽看完,眼眶猩红,久久无法平静。
“难怪……难过魔后那么针对我越氏,华阚浮好算计!”
陈双鲤:“华阚浮已死,算是先收了点利息。至于幕后那只黑手,正好我也有账跟他算……”
她想起那个带着魂印逃走的魔修,眼神锐利如刀,“他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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