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夜惊魂,次日清晨的微光洒落时,姜元元只觉得腰酸背痛,仿佛被十头龙血蜥蜴轮流踩踏过。
昨夜先是应对噬魂影魔的精神冲击,后又强行催动太阳真火雏形,消耗着实不小。
她一边运转功法缓解不适,一边目光复杂地瞥向不远处那个气息平稳悠长的罪魁祸首——魔尊离渊。
这家伙昨晚睡得那叫一个安稳,连呼吸频率都没变过!
而她,不仅要时刻警惕四周,还得像个老母鸡一样操心那群仙界修士的安危,最后还跟噬魂影魔大战三百回合。
“亏了亏了,这保镖兼打手当得血亏,精神损耗费必须加倍。”
她小声嘀咕,神识探入储物袋,在那本厚厚的“小账本”上,又给离渊记上了一笔“神魂安抚费”与“超额劳务补偿”,金额后面的零画得龙飞凤舞。
就在这时,离渊缓缓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眸底一丝刚醒时的朦胧迅速被清明取代。
姜元元立刻收敛心神,正准备挂上惯常的、带着几分疏离的恭敬表情,例行公事地问候一句“陛下醒了?”。
却见离渊几不可查地微微蹙了蹙眉,修长的手指抬起,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随即,用一种与她平日听惯的冷冽威严截然不同的、带着些许沙哑与慵懒的语调开口:
“夫人……昨夜可还安好?本座……似乎略感不适,许是此地阴煞之气侵体。”
姜、元、元:“……”
她手中的无锋巨剑“哐当”一声滑落在地,将坚硬的黑色地面砸出一个小坑。
她瞪大了美眸,如同看见混沌石卵当场孵化一般盯着离渊。
阴、煞、之、气、侵、体?!
陛下您是在说笑吗?!
您老人家是统御魔界的至尊!大乘期巅峰的修为!肉身历经千锤百炼,早已万邪不侵!
这幽冥鬼林的阴气对寻常修士或许是剧毒,但对您来说,恐怕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吧?!
这借口找得……还能更敷衍一点吗?!
魔界三岁稚童都不会信啊!
姜元元嘴角微微抽搐,感觉自己多年建立的修仙世界观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然而,离渊似乎完全未觉自己所言有多么荒谬。
他甚至微微侧过头,让那灰白的光线勾勒出他流畅优美的下颌线条,以及一小截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白皙的脖颈;
长而密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配合着那略显“虚弱”的姿态,竟……竟硬生生演绎出几分易碎的美感与……楚楚可怜?!
姜元元感觉自己的神识都有些紊乱了。
这画风突变也太剧烈了!说好的冷酷霸道、挥手间天地变色的灭世魔尊呢?
怎么睡了一觉就变成需要人呵护的病弱贵公子了?!
“陛下……”她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开口,
“您……您没事吧?要不……晚辈给您煮点驱寒凝神的灵茶?”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昨夜神魂受创未愈,出现了幻觉,或者干脆还在梦魇之中。
离渊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那眸子里少了平日的锐利冰寒,反而氤氲着一层朦胧水汽。
他轻轻“嗯”了一声,尾音微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依赖与……撒娇意味?
“有劳夫人了。另外……本座觉得神识有些昏沉,能否……借夫人肩膀一枕,稍作歇息?”
姜、元、元:“!!!”
她感觉自己周身的灵力都要凝滞了!
借、借肩膀一枕?!
您老人家是打算用您那能硬抗空间裂缝的脑袋压弯我的腿吗?!还是想测试一下我这“肉垫”的舒适度?!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离渊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内心天人交战。
是陪他演完这出漏洞百出的戏?还是直接戳穿这魔尊牌“琉璃盏”?
就在她神识剧烈交锋的瞬间,离渊已经“虚弱”地、步伐略显虚浮地朝她这边靠近。
姜元元下意识地伸手虚扶,主要是怕这位“病弱”魔尊真摔出个好歹,回头讹上她。
结果离渊精准无比地、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力感”,侧身坐在了她身旁的青石上,然后……将头枕在了她的肩膀!
一股冷冽中带着独特焚香气息的男性味道瞬间将她紧密包裹。
他微凉的发丝散落在她的耳边,有几缕甚至调皮地蹭过她的脸颊,带来细微的痒意。
头颅的重量透过衣料传来,沉甸甸的,压得她心跳漏了半拍,整个人都僵住了。
“!!!”
姜元元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耳根发热,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拂过她腿部的布料,温热的气息似乎能穿透阻碍,直达肌肤。
陛下!演戏而已,何必如此逼真?!这牺牲也太大了吧?!
周围的魔卫们,包括影煞和磐石魔将,此刻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但姜元元强大的神识能敏锐地捕捉到他们体内灵力那一瞬间的紊乱波动!
影煞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下颌线似乎绷紧了一分。
磐石魔将更是直接转过身,面向外围,那宽阔厚重的肩膀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
不远处正准备道别离开的仙界修士们,也恰好目睹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幕,一个个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云鹤子道长正捋着胡须准备说些感谢的话,手一抖,差点把宝贝拂尘给扔出去。
“看、看什么看!没、没见过道侣之间……情深意重,相互体贴吗?!”
姜元元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朝那些仙修方向低斥了一句,试图挽救自己以及某位魔尊那已然崩塌的形象。
尽管她自己都觉得这解释苍白无力得像幽冥鬼林的雾气。
仙修们立刻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低下头,加快手中动作。
但空气中那弥漫的、混合着震惊、好奇与一丝了然的诡异气氛,几乎凝成了实质。
姜元元内心泪流满面,感觉自己辛苦维持的,或许并不存在的形象彻底碎裂。
她尝试用神识微微推动肩上这颗“尊贵的头颅”,却发现离渊看似“虚弱”地枕着,实则稳如磐石,神识之力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推不动分毫!
“陛下……”她咬着后槽牙,神识传音过去,带着一丝抓狂,“您究竟意欲何为?”
离渊在她膝头上轻轻蹭了蹭,仿佛寻找更舒适的位置,传回的神念带着那该死的、慵懒又委屈的鼻音:
“夫人凶我……本座神识愈发混沌了……”
姜、元、元:“……”
她深吸一口气,默念清心咒,告诉自己冷静,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尤其这个“病人”还强得离谱。
她努力挤出一个扭曲的、试图表现温柔的笑容,用神识传音,一字一顿道:“好,好,不凶你。那……陛下能否先起来?我们该动身前往秘境深处了。”
“夫人亲手喂我服下‘九转还魂丹’,我便起来。”离渊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
姜元元:“……” 九转还魂丹?!您怎么不直接要混沌珠呢?!她上哪儿去给他找这等传说中的神丹!
她忍无可忍,正准备不顾一切动用武力把这粘人的魔尊从身上“剥离”时,却忽然感觉到离渊枕在她腿上的头颅微微一动。
随即,那股刻意营造的“柔弱”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属于魔界至尊的冰冷威压再次自然流露而出,虽未刻意释放,却已让周遭空气为之一肃。
他直起身,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个撒娇耍赖的人只是众人的集体幻觉。
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与疏离,只是在那转头的瞬间,姜元元似乎捕捉到他耳廓边缘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绯色……
“咳,”他轻咳一声,目光扫过周围努力化身背景板的属下和匆匆离去的仙修背影,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硬威严,“整队,出发。”
姜元元愣愣地看着他这收放自如的变脸绝技,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这就结束了?戏瘾过完了?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
她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又看了看离渊那副“无事发生,尔等速速前行”的正经模样,一股被戏弄的羞恼之火“噌”地窜了上来。
好啊!跟她玩这套!装完柔弱就翻脸不认账!
她皮笑肉不笑地凑近离渊,与他并肩而行,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陛下,您这‘阴煞侵体’……来得突兀,去得迅捷,当真是鬼神莫测!不知情的,还以为您是被哪路邪神夺舍了呢!”
离渊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侧眸看她,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如同流星划破夜空的促狭笑意,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
他同样压低嗓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戏谑:
“夫人不喜?本座还以为,夫人会心生怜惜。”
姜元元被他这话噎得气血翻涌,差点当场祭出无锋!
怜惜?!我怜惜你个魔头!我怜惜我差点被压麻的腿和我受到严重冲击的认知!
她气得暗自磨牙,但看着离渊已然恢复常态、步履沉稳走向前的背影,只能将满腹的吐槽与怨念硬生生咽回肚里,扛起无锋,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跟上。
“狗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她在心中疯狂腹诽,“等着!等出了秘境,看我不把你的魔宫宝库搬空!让你装病!让你撒娇!让你枕我腿!”
而走在前方的离渊,神识敏锐地捕捉到身后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混合着羞愤与怨念的情绪波动,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微小的、带着愉悦与得逞意味的弧度。
嗯,偶尔放下身份,换种方式逗弄这只总是试图张牙舞爪却又意外有趣的小猫,似乎……别有一番趣味。
只是这代价,日后怕是少不了要被她狠狠记上一笔。
他神识微动,一枚温润剔透、散发着淡淡宁神清香的“冰心玉魄”悄然出现在他掌心,又被他不动声色地收起。
以他夫人这财迷样,下次可以此物作为补偿,或许……她会很开心?
只是苦了紧随其后的影煞与一众魔卫,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将毕生的定力都用在了绷紧面容上。
生怕自己一个不慎,泄露出半分异样,被前方那位心思难测的尊上,或者后方那位明显在积蓄怒气的未来魔后,随手给灭了。
今日的幽冥鬼林,那弥漫的阴森死气之中,似乎都掺杂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的……甜腻与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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