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便是乔今玥第一次碰见陆拾礼。
他看上去斯文儒雅,彬彬有礼。
给她一种非常特别的亲切感。
“小姑娘,很高兴认识你。”男人笑起时的眼角带着细纹,那是岁月沉淀的印记,“我叫陆拾礼。”
不知道为什么,乔今玥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总觉得自己会跟这个男人再次见面的。
她默默地目送他陪着那位老夫人往展览区走去。
好巧不巧,他们与一男一女擦肩而过。
乔今玥的眼神立刻从陆拾礼的身上转移到了另一个令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一个多小时前,那个明明跟她说是要回许家老宅的人,最后还是出现在了这场展览会上。
此时此刻,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红裙、婀娜多姿的女人,她正笑吟吟地跟他聊着什么。
乔今玥双唇一抿,眼神黯然:
呵,大骗子。
……
“迟总,我跟那些小女孩不一样。我很清楚,我们之间只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而已。”女人伸手撩了一下耳边利落的短发,红唇一勾,一举一动间尽显成熟女人的魅力,“我们可以签好婚前协议,除了在需要应付的场合演好一对模范夫妻外,其余时间我们就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旁边的许务迟根本无心女人在讲什么,反倒是低头去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有些心烦意乱。
被自家老爷子强行威逼着参加这场无聊至极的展览会,他今晚本来就已经够烦了。
结果这位黎家大小姐还一直跟在自己旁边絮絮叨叨,他整个人就越发烦躁。
而对方偏偏对他紧追不舍,甚至摆出一副极其宽容的大房气度:“迟总肯定是个有分寸的人,只要不搞出私生子和太过分的丑闻,婚后随你怎么玩——”
“黎姕小姐。”某人的耐心终于到了极限,忍无可忍地打断,“谁告诉你,许家老爷子只有一个孙子的?”
对方怔住了片刻,思考了一下,继而开口反问道:“我知道迟总还有个在国外上高中的弟弟,可他现在还未成年吧?”
黎姕的言外之意就是:
联姻的对象,她只会选许务迟。
“我相信迟总是个聪明的商人。”短发女人双手抱臂,指尖在胳膊上敲了两下,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精英女强人的气场,“这场联姻,对我们彼此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许务迟并没有立刻回她,反倒是将四处流转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自家堂妹的身上,又扫了一眼她身旁稚气未脱的女孩。
他尽可能地压制住了心底的不耐烦,言简意赅:“黎家也不止有一位千金。”
黎姕终于反应了过来:“迟总的意思是,让你的弟弟跟我的小妹联姻?”
她的小妹如今也还未成年,倒是跟许家的那位小少爷年纪差不多。
“哦,原来你们许家打定的是这个主意。”黎大小姐的脸色一垮,高跟鞋一跺,“我没什么意见,那就看迟总能不能说服我们家的长辈达成共识。”
说完后,女人又是一声冷哼,仿佛是在嫌对方不识好歹,高傲地转身离去。
待这位傲慢的黎大小姐一走,静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邹琛连忙凑了上来,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插科打诨道:
“兄弟,可以啊,连这种成熟美艳的姐姐型居然都打动不了你的凡心了?”
一记眼刀飞了过来:“你要是感兴趣,你可以去动动你的凡心。”
“我哪敢啊?你不是都给我安排好了让我跟你的堂妹好好接触吗?”邹琛其实也对年上大姐姐不感冒,顺便就用之前的玩笑话当借口怼了回去,“我怎么能做个 ‘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呢?”
许务迟没再理他,只是频频低头去看手机上的时间:
这场展览会要到十点才结束。
啧,怎么还有这么久?
要是换成以前,他早就甩手走人了。
可是今晚偏偏不行。
老爷子是动了真格的要威慑他。
许务迟又想起了自家老爷子在老宅和他面对面说的那一番话:
“臭小子,长了点本事有了点能耐,翅膀就硬了是吧?你给我听清楚了,今晚你要是敢不去,那我立刻就找人把那个躲在你背后的女人揪出来!”
那张照片,许老爷子当然也是知情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急不可耐地定下了许家和黎家的联姻。
如果不是老爷子如此威逼他,许务迟今天是绝不可能出席这场展览会的。
被最狡猾的老姜拿捏住了自己的软肋,许务迟只会更加厌恶妄图掌控许家每一个人的老爷子,也恨上了不得不向其妥协的自己。
许务迟再一次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养的一只小兔子——它很乖,很可爱,也很讨他喜欢。
可他家老爷子却天天对着自己横眉冷对,骂他成天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他被送去参加一个封闭式冬令营的时候,那只偷溜到花园里的小兔子却冻死在了那个冷漠的寒夜里。
记忆里的小男孩正涕泪横流地对着所有冷眼旁观的人哭喊,撕心裂肺:
“你们为什么不救它?为什么!”
一众人里,许老爷子的态度最为冷漠,字字诛心:
“别人凭什么要为你个人的疏忽担责?这只能说明是你自己的能力太弱!既然护不住它,那你就只会害了它!”
从那以后,许务迟再也没养过宠物。
也是从那时起,某人长成了一身的反骨。
而现在,就当他以为自己终于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心爱之人时,现实却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许务迟早就领略过自家老爷子的手段。
他不敢赌,也不敢用她去赌。
所以当下的他就只有一个念头:
要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一直守着她才行。
想着想着,某人再一次低头去看手机,急切的心情全都写在脸上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啊?”邹琛当然察觉到了自己哥们频繁看时间的动作,久经沙场的他一猜就中,意味深长的语气,“该不会是金屋藏娇、迫不及待了吧?”
虽然这话成功让他的哥们抬起头来剜了自己一眼,但对方并未否认,反倒还主动请教了起来:
“你之前都是怎么追女孩子的?”
“追?乔大美女不都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吗?这还要怎么追?”说完,邹琛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地震,“不是,兄弟,你该不会是想做个 ‘脚踏两条船’ 的渣——”
还没等他说完这个离谱的猜想,许务迟直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话给我小心一点,造谣诽谤可是要判刑的。”
“吓我一跳。”邹琛松了口气,拍拍胸脯,“怎么讲?”
沉默了几秒后,许务迟才缓缓开口解释道:
“她之所以主动要做我的女朋友,也是因为她之前有求于我,我不过是乘人之危才得了逞。但我一直觉得,她对我的喜欢并不深,就好像——”
他顿了一下,勾得邹琛心痒痒地追问:“好像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许务迟的心脏就一紧:
“就好像,如果她不再需要我或者一旦有不可控的外力干涉,那她就随时可以从这段关系里抽身出去。”
这话把邹琛给听乐了:
“我靠,兄弟,你这是真陷进去了呀!没想到啊没想到,二十五年的老铁树开花,一开才发现原来是个情种!”
某人黑着脸朝他伸脚就是一踹,邹琛灵活躲开,终于换上了正经的语气,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跟你讲,你现在这种心情就叫做 ‘恋爱关系中的患得患失’,这是很正常的啦。
“兄弟,你得对自己有点信心啊,你看看你这张脸、这气质、这身材——哦哟,哪个姑娘不会被你给迷得不要不要的?
“安啦,我打包票!乔大美女也许只是性格比较内敛,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把情绪写在脸上。说不定,她心里正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呢哈哈哈哈!”
听邹琛这么一说,某人一直焦虑着的内心这才有了点慰藉感。
但这还不够。
他们现在毕竟是热恋期的小情侣,一小时不见就如隔三秋。
许务迟低下头去,准备给她发条问候的消息。
他刚在对话框里输了一个字,旁边的邹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立刻用胳膊肘激动地碰了碰他:
“我靠我靠,那不是你小女友吗?乔大美女怎么也来展览会了?你带她来的?”
许务迟猛地抬头望去,一抹熟悉的身影撞进眼里:
她跟着一个男负责人,从正门处朝着某个展厅的方向走去。
“兄弟,你——”
邹琛嘴边的话都还没说完,刚还立在自己身边的某人就已经像道风一样,“嗖”的一下,眨个眼睛的工夫便没了影。
啧啧了两声,邹琛一边摇头一边幸灾乐祸:
“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人是真栽在美人的手里喽。”
……
“总管,不好意思,我想去洗手间。”
跟着那男负责人走了一段距离后,乔今玥忽然停下脚步,一脸真诚地请假。
对方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还特意提醒她一会儿记得到某个展厅去,想安排她给最重要的宾客们做陪同。
乔小姐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呢?
反正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再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她当然要准备开溜了。
乔今玥抬步朝着女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实际上却一直在找之前进来的那条职工通道。
等她刻意磨磨蹭蹭地从女洗手间出来后,她便盯准了没人的时机,再一脚踏出——
恰好就被某人逮了个正着。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晚上郁闷烦躁的情绪瞬间就被一扫而空,上扬的语调透出某人此刻十分愉悦的心情:
“我的小兔子要跑哪儿去?嗯?”
乔今玥有点牙痒痒。
她现在的心情不太好,很不想直面这个大骗子,嘴角一撇:
“许务迟,我发现你真的很擅长跟踪人,不去做特工真是可惜了。”
他低声一笑,而后又拿起她脖子上的通行证看了一眼:“许初艺带你进来的?就她鬼点子多。”
她一把将其抽出,冷漠脸:“关你什么事?”
许务迟终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少管我。”
乔今玥奋力挣开了他的怀抱,却又被他再次搂住,继而往墙角一退,俯身而来就是一个吻。
被偷亲后的乔小姐刚要发脾气时,却听见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嗯,我和他已经见过了。”黎大小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向女洗手间走来,“爸,您眼光确实不错,我对这个准未婚夫也还挺满意的。”
由于注意力全在打电话上,黎姕并未留意到昏暗的角落里还有两个人影,她径直拿着手机转进了女洗手间里。
因此,黎大小姐在洗手间里说的下一句话“可是他好像对我没这意思”,乔今玥并没有听见,但她显然认出了这个穿红裙的就是先前跟许务迟谈笑的短发女人。
“还不让开?”她愤愤地推了一把自己面前的男人,“背着未婚妻偷亲女朋友的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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