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十七年前,我出门办事回府的路上,一个乞丐滚到我的脚边用仅剩的那只健全的手紧紧攥住我衣袍下摆,我当时只觉此人想讨些施舍,便给了他些银钱,可那人不为所动依旧不松手,我也是个苦出身,当时稍微动了恻隐之心便叫人将这乞丐带回了御刀门。”
林晴阳沉声问道:“那乞丐叫什么?”
沈钰并不回答,只是自顾自说道:“我习武天资比不上师弟柳璋,但最懂师傅心意,师傅交代的大小事务办的都让他老人家满意,师傅最终还是将掌门之位传给我,柳师弟因此对我意见很大。那时我刚接手御刀门,更多时间用于门派运营上,疏于练武因此功力一直得不到提升,直到将这个乞丐领进门。有一日他无意间见到我练功时卡在瓶颈不能突破,便指点了几下,我顿时感觉豁然开朗,竟然有了长进,我便知此人不简单。”
刘清岩问道:“这乞丐有何来头?”
沈钰扯出一抹苦笑:“魔教教主任晖!”
一句话在众人之间炸开了锅,众人惊讶于任晖竟然没有跟千机山庄四代庄主千岱宇同归于尽!
刘清岩诧异道:“当年千岱宇不是和任晖同归于尽了吗?你就没认出来这人是任晖吗?”
沈钰继续说道:“具体他怎么活下来的他并没有说,当时他毁了容貌,双腿皆废,胳膊也废了一只,整个面目全非我自然没有识得。我本欲彻底出掉这个武林魔头,可是他却说可以指点我帮我在武功上有所突破,还会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与我,同时助我夺得武林至尊‘仙人抚顶’,只要等我事成之后帮他灭了千家替他报仇即可。”
刘清岩痛心疾首道:“老沈啊,你糊涂啊!他一个魔教头领,怎么好心帮你呢?你这是自毁前程啊!”
没想到沈钰听闻此言大怒,人像发了狂一般,眼角爬上血丝恶狠狠的盯着众人说道:“你们懂个屁!柳璋瞧不上我,很多师兄弟都瞧不上我,就因为我出身卑微,年少时给御刀门的厨子做学徒,因为机缘巧合偷看师傅练武,师傅可怜我才收我做徒弟。我没有童子功打底,因此我比别人更加努力,可是招式学会了也没用,内功还是比不上师兄弟,终究和大家差了一截。我苦苦努力融入大家尽量讨大家喜欢,可还是被他们瞧不上。柳璋在一众师兄弟中最为出类拔萃,以他为首最是会挤兑我,总说我心术不正除了会讨师傅欢心一无是处!可皇天不负苦心人,最终师傅还是把掌门之位传给我。但你们听他们怎么嘲讽我的,说一个烧火的不做掌勺做上掌门了!我上位之后想尽办法清理这群人,我要叫他们知道现在谁说了算,他们如同我手中的蝼蚁,我随时可以捏死!”
刘清岩:“那为什么当时没有除掉柳璋?”
沈钰嘴角带着一抹不屑和得意:“呵,我要让他看看我怎么一步步走上巅峰,什么心术不正德不配位,放屁,成王败寇,我一定要登上巅峰,让所有人仰视我!”
刘清岩怒道:“丧心病狂!”
沈钰大笑几声后,环视众人的眼里依旧带着疯狂,眼角流淌着不屑说道:“丧心病狂?我想翻身有什么错?你们当初不也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吗?当时江湖上流传说一个厨子掌管御刀门,从今以后这御刀门恐怕驾驭的是菜刀吧!我苦苦撑着门派,你们很少与我往来,我逢年过节拜访大家,谁正视过我!赵月华那个□□背着我干的好事当我不知道吗?我留着他就是为了让他能吊住张骥供我驱使!只是这个张骥真是没用,几次三番坏我计划,还敢威胁我,我就顺手解决掉了,没想到正赶上那几个小朋友查到张骥,我顺手嫁祸给他们而已。”
刘清岩继续问道:“张骥怎么回事?”
沈钰:“张骥有一次带着夫人赵月流来看赵月华,在练功房外听见了我和任晖的对话,便得知了任晖的身份,他以此要挟我加入夺取仙人抚顶的计划,想分一杯羹。我顺势便答应了,其实是我缺一个替我打下手的奴才,他还自鸣得意以为控制我,能帮他得到仙人抚顶,笑话!他这个没骨气的赘婿,靠着老丈人的财势上位的小人,也配与我为伍!”
袁醉伶红着眼,压抑住内心翻滚的恨意问道:“所以你们合谋对付千家和郎家!”
沈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本来郎家不在计划内,我们只想对付千机山庄的。任晖指点了两年内功,内功修为大有长进,所以后来我守住了御刀门在五大门派的位置,渐渐地你们才知道我有实力才不敢轻视我!”
沈钰接续说道:“任晖本来不想这么早实施夺取仙人抚顶的计划,他觉得我火候不到,不能跟千家对抗,可是张骥耐不住性子,我也不想再等了,他无奈给了我一瓶白色粉末,告诉我大量点燃此物可以起到比迷药更好的效果,于是我和张骥找了个夜黑风高夜潜入千机山庄,捂紧了口鼻将此物焚烧后便迅速躲起来,不出半个时辰,千家上下就全部睡死过去,连千伯钧功力如此身手的人都没抵挡住!天助我也,我俩趁此时机在千家一通翻找,终于在千机阁找到了密室入口找到了‘仙人抚顶’。我俩离开前一把火烧了千机山庄让他们永远没机会在找仙人抚顶!”
楚瑜听到此处,怒火用上心头,一把上前掐住沈钰的脖子,满脑子都叫嚣着“掐死他!”
袁醉伶见状迅速上前制止住,安抚道:“哥哥且慢,他如今已穷途末路,杀他早晚的事,先听他把所有事情交代完再杀不迟!”楚瑜这才松了手中的力道,沈钰在一边捂着自己脖子疯狂的咳嗽喘息,刚刚只觉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抽离,如同那脱水躺在干涸河床的鱼。
沈钰疑惑的看向楚瑜:“你在京城闹市用千家功夫我就注意你了,你到底是谁?千家故人吗,火烧千家后,我和张骥数过尸体,和我们之前踩点探得人数相同!”
楚瑜:“呵呵,因为死的是我小弟,我躲进那间,被你们打开的,密室躲过了大火,我醒来后,发现了一枚五花穗,我笃定这事五大门派有关,只是多年查询没有结果,而我的嗓子,却被熏坏了,十五年了,我说话就如大家所闻,永远断断续续磕磕绊绊,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刘清岩激动道:“千家有后啊,你是千家什么人?”
楚瑜向刘清岩施了一礼说道:“千家五代掌门,千伯钧第十三名弟子,楚瑜!”
刘清岩上前拍了拍楚瑜,眼里含着泪花,哽咽道:“伯钧与我要好,当年千家覆灭后我十分悲痛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派人找寻了大半年,最后结果还是千家无人生还。孩子,是谁收养了你啊?”
楚瑜道:“圣手神医袁卿,袁老先生。”
不等刘清岩继续叙旧,袁醉伶开口道:“你和张骥拿走了仙人抚顶之后,没想到是仙人抚顶在途中遗失,后来发现是被郎家捡走,所以才合谋对付郎家是也不是?”
沈钰扶额冷笑道:“呵呵,不错。本来我家想在到达千家当时就实施计划,只是踩点时发现郎家主母袁依荷带着儿子郎玉在千机山庄,就没有下手,毕竟郎流洋知道老婆儿子没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我和张骥会很麻烦,所以等第二天袁伊荷带着儿子离开之后,我俩才在晚上下手。可是得到仙人抚顶后返程路上,也就是快走到江城的时候,张骥就是沉不住气,在途中与我争抢仙人抚顶,生怕我带走之后不给他看,于是在抢夺间仙人抚顶遗失。那晚全无月色,我和张骥找了很久没找到,直到清晨郎家礼佛从山上下来即将回江城的时候,我俩还在找,我无意中发现郎家小儿郎玉捡了个东西兴奋地回了马车,那东西正是仙人抚顶,张骥本欲当场下手夺回,但是那处接近城门口,清晨已经有贩夫走卒开始来往,人多眼杂很容易败露行迹,到时候全江湖我在无立锥之地,所以和张骥先回去从长计议!”
袁醉伶:“所以是你们引导那群武林人士来郎家‘替天行道’的是吗?散步谣言说郎家火烧千机山庄图谋仙人抚顶!”
沈钰坦然道:“不错,我们散播的谣言,这武林中人人自诩英雄好汉,其实都是一群没脑子的苍蝇,满嘴仁义道德,可一分一毫都没有进脑子里,更何况仙人抚顶诱惑极大,大家知道有机会得到此等武林秘籍,都跃跃欲试,随意煽动几下,大家就上钩了,什么英雄好汉,就是乌合之众!什么替天行道,自私自利罢了!张骥也是个没脑子的,非要派个宋罡去搅局,我早就说过,那么多人合围郎家,郎流洋武功再高也难敌人多势众,更何况其中不乏高手,早晚灭了郎家,我们只等坐收渔利即可,但这个宋罡更没用,竟然用了玄风派暗器玄风镖险些暴露了我们,要不是当时张骥护着,我早都一刀劈了那小子!”
沈钰说完皱眉上下打量着袁醉伶,缓缓问道:“你是郎玉吧,当年你父亲一掌给你拍进江水后,你没死还生还了,带走了仙人抚顶,改名换姓叫袁醉伶,所以你会仙人抚顶,京城那一夜你认出了宋罡的玄风镖所以一怒之下杀了宋罡,对吗?”
袁醉伶冷笑道:“真是个聪明人,怪不得能谋划这么多年!你当年没有找到仙人抚顶,这么多年仍旧不死心,如今想通过选武林盟主来掌控武林,只是你的计划还没开始,你和张骥发现楚瑜是千家后人之后。张骥死的那夜,我在窗外听见张骥联系秘楼,你却不赞同,这是为何?”
沈钰摇摇头说道:“哎,都是张骥自己单方面做的,他就利用平安司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同时将你们的行踪提供给秘楼,让秘楼出动杀手死士暗杀你们夺取仙人抚顶。我不参与是因为古语有云:言不正则名不顺,名不顺则是不成!偷偷摸摸得到了怎么光明正大的用呢?到时候还会被诟病!所以我要造势,我要让你们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败类,而我就是准备率领正义之师讨伐你们的领袖,到时候我得到仙人抚顶夺取武林至尊就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袁醉伶嘲讽道:“看来这张骥真是愚蠢啊,沈掌门真是聪明绝顶呢!”
沈钰得意道:“所以我说他蠢,坏我好事,他私自联系秘楼将你们的行踪透露给秘楼,想抢在我前面拿到仙人抚顶,我想你们也是通过这个线索在那晚找上张骥的吧?”
袁醉伶:“不错,秘楼的杀手一开始冲着楚瑜,后来发现我是仙人抚顶拥有者,就开始针对我,张骥死后秘楼还在追杀我们,你果然没有参与吗?”
沈钰长叹一口气,无奈道:“这个时候了,我还骗你们做什么,但是你们执意认为是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将死之人你们尽可以将所有腌臜事一股脑推给我!”
正当几人不明白这秘楼从何而来之时,一旁沉默许久的林晴阳开口突然问道:“任晖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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