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好奇拿过来陆昙的手机，举起来问人事小姐姐：“她的页面为什么是空白的？”
陆昙仰脸，双眼无辜地也看向人事小姐姐。
人事小姐姐往上推了下高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光映出旁边窗框和外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她仿佛早已见怪不怪，声音温和地对陆初他们说：“食堂情况比较复杂，经常频繁修改规章制度，所以，她的入职需知会由食堂负责人交给她。”
除此之外，人事小姐姐还另外提醒了一句，“哦，对了，食堂负责人度假还没回来，这个小姑娘得明天才能去食堂报道。”
陆初问：“那我可以带她一起工作吗？”
人事小姐姐手托着文件，耸了耸肩，微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小心点不要让她在公司里闯祸，公司里奇怪的人很多，如果不小心惹怒了他们，下场会很惨，你们所有人，都得小心行事。”
陆初他们的工位全部在一百三十楼，一百三十楼里有几乎上百个隔开的工位，一个挨着一个，小格子间似的，横竖交叉的十几条走道也仿佛棋盘上的分割线，又直又长，工位上坐满了人，人头密密麻麻又规整地排列着，并没有想象中科技公司的严格化管理，工位上的很多人都在说话，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吵嚷的好像一锅沸水。
陆初、孟常澜、张恪的工位号码分别是33号，34号，35号，陆昙自己去旁边地方找了个椅子搬过来坐在了孟常澜身边。
陆初怕她给孟常澜添乱，招手让她把椅子挪到自己旁边。
但陆昙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可不想再被陆初拧耳朵，死死赖在了孟常澜旁边，即便陆初喊她她也只当听不见，目视前方，眼睛来回地眨巴，时不时还用余光偷瞄陆初一眼。
眼看着陆初已经从工位上站了起来，准备把她揪过去，她急忙向孟常澜求救，孟常澜谨慎地看了陆初一眼，抿了抿唇，面露犹豫，陆昙见孟常澜也要屈服，情急之下直接从椅子上钻到桌洞里，死死抱住了孟常澜的小腿，执拗地抬眸看向找过来的陆初，蛮横地撒泼道：“我就不过去，就不过去。”
陆初虽然脾气好，但从来不无底线惯着陆昙，他一只手扶住孟常澜的椅背，俯下身，一只手就要伸到桌洞里把陆昙拽出来。
陆昙急的吱哇乱叫，嘴里连声跟孟常澜求救：“孟哥哥，你帮帮我，我不过去！”
但陆初很执着：“你给我出来！”
孟常澜看着旁边近在咫尺的陆初的侧脸，紧张地眨眼频率都高了不少，喉结滚了滚，他一边拽着裤子防止陆昙把他裤腰拽下来，一边努力维持高冷姿态，但眼里藏不住的无措，跟陆初说：“要，要不然……”
张恪被这幅景象逗的直乐，他从认识孟常澜以来，还没见过孟常澜这么狼狈的模样。
陆昙长的瘦，又藏在桌洞最里面，陆初要把她拽出来，就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孟常澜的腿，没一会儿，孟常澜的耳朵就红透了。
最后孟常澜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抓住陆初的手腕，侧脸看着他，开口调解道：“陆初，要不然这样，让她呆在我这边，然后，”他又低头看向无赖似的陆昙，温声说：“你要跟你哥保证必须乖乖听话，不能捣乱。”
陆昙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她就知道，孟常澜这人果然是又聪明又拎的清，他这会儿得罪了陆初，陆初不会跟他计较，但如果他没能让陆昙满意，那他和陆初的事肯定不会顺利的。
两个人没成之前，讨好娘家妹妹是每个女婿的必修课，她看的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谢谢孟哥哥，”陆昙嘴甜道，随后又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举着手跟陆初发誓承认错误并保证不会打扰孟常澜。
眼看着有两个职员打扮模样的女人朝这边走了过来，陆初只能暂且妥协，重新回去了工位。
那两个女职员走到33号工位旁边，抬眸又依次扫过34号和35号工位，敛回视线后，其中一个矮个女职员问陆初：“你们三个都是新来的实习生吗？”
陆初茫然又警惕地点了下头：“没错。”
矮个女职员一脸严肃，语气公事公办，“把你们三个的TIC卡给我，组长需要补充登记信息。”
TIC卡，是陆初他们离开人事部后，测试部门分给他们的在耀东仿生人科技公司里独一无二的身份证明。
经过前面三个副本的训练，陆初的大脑已经可以下意识自动锁定这些NPC话里的关键词了，有时候锁定的速度甚至比膝跳反射还快。
他拿到的耀东仿生人科技公司规则怪谈第二条：
［对于公司职员来说，TIC卡是除血液检测之外，自然人和仿生人唯一的区别证明，如果有人向你索要你的TIC卡，请询问他“盒子里是否有猫？”如果他回答：“猫被扔进了焚化炉。”那他就是仿生人，不要把TIC卡交给他，而如果他回答：“这世上没有猫。”那他就是自然人，可以把TIC卡交给他，但请注意，你必须确保回答是来人亲口说出来的。］
陆初抬眸问那个矮个女职员：“盒子里是否有猫？”
矮个女职员明显愣了下，眼神一瞬间变得僵怔，仿佛身体突然出了BUG似的，机械肢体失去系统控制，两秒后，她又仿佛系统恢复正常，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但死死咬住了厚重的上下唇瓣，好像生怕某些字句不受控地从嘴里跑出来。
“这世上没有猫。”她身后那个高个女职员说道。
高个女职员是自然人。
自然人就是正常同事，没必要为难正常同事。
矮个女职员这会儿表情狰狞地咽下了喉咙口的话，眼里仿佛燃起了热烈的火焰，迫不及待地向陆初伸出手，“把TIC卡给我。”
刚刚陆初已经可以确定高个女职员是自然人，但这不代表着陆初要把TIC卡交给这个矮个女职员。
因为他还没有确定这个矮个女职员是否为自然人。
他看着矮个女职员，又问了一遍：“盒子里是否有猫？”
矮个女职员又愣了下，然后眼神变得僵直，两秒后，她的眼神重回清明，她还是和刚刚一样咬住了自己的厚嘴唇，但这次她没能忍住，皱着眉头，牙齿咯咯打颤，不甘心但又断断续续地说着：“猫，猫……猫被扔进了……扔进了焚化炉。”
这个回答，代表着矮个女职员不是自然人，而是仿生人。
刚刚人事部的员工把陆初他们带到了一百三十楼门口，交给了硬件技术中心测试部门的工作人员，陆初他们被系统自动编入了测试部门第五大组第十四小组。
小组长领着他们到工位上说让他们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就离开了。
所以，到现在为止，眼前这个矮个女职员是陆初在耀东仿生人科技公司见到的第一个仿生人。
好消息：仿生人设计的并不吓人，并没有裸露在外的齿轮电线机械臂或者脖子上顶着一颗钢铁骷髅脑袋。
坏消息：仿生人的外观和普通人一模一样，长相一点也不突出，就是普普通通的大众外形，放在人堆里挑都挑不出来。
这意味着，陆初他们在公司里必须时刻小心谨慎，因为可能随便身边站着的一个人就是仿生人。
矮个女职员在说出那句话后，满脸懊恼表情，但她似乎并不愿意放弃，挣扎道：“把你们三个的TIC卡拿给我。”
陆初直接拒绝：“抱歉，不可以。”
矮个女职员装傻，继续跟陆初演戏，糊弄他道：“小组长要的，你们必须上交。”
陆初转回脸，不再看她，冷淡道：“那你让小组长过来跟我们要。”
矮个女职员很执着，换了个说法，恐吓陆初他们说：“难道你们进公司前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公司的规定吗？实习生是必须要严格服从上层领导的安排的，小组长让你们把TIC卡交给我，你们如果推脱不给的话，第二天就会被开除的。”
陆初轻轻哦了一声，但还是没有任何要把TIC卡交给她的意思。
矮个女职员见状，突然暴怒，身体触电一般，脑袋、胳膊和腿开始同时以诡异的姿态抽搐，而中间的躯体却保持着诡异的纹丝不动。
“妈呀，她被气的冒烟了！”陆昙从桌洞里爬出来，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头发上正在冒着滚滚黑烟的矮个女职员。
矮个女职员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一个扭曲状态，即便头发上冒浓烟，也始终没有变化。
“警报！警报！仿生人失控！仿生人失控！130层30区位，系统已锁定，警报！警报！仿生人失控！仿生人失控！130层30区位，系统已锁定……”在刺耳的警示声里，一个温和的女声循环播报道。
陆初仰头看见了天花板上沿着灯柱一道道循环流过的光亮，刚刚那个循环的温和女声应该就是规则里提到耀东仿生人科技公司的人工智能系统YUNA。
和之前在科幻剧里看到的不太一样，这个YUNA的出场方式一点也不高级酷炫，反倒是很普通，好像和平常的警报系统没什么两样。
“哗啦！”
天花板上猝不及防地落下很多水，一下子就浇灭了矮个女职员头顶冒着的滚滚黑烟。
高个女职员此刻才开始行动，面无表情地拽着彻底僵化的矮个女职员离开。
只剩下地上的一摊水和旁边工位上被水浇成落汤鸡的一脸懵的陆初。
“实习生陆初，我检测到你的头部血管流速在2秒之内下降到42cm/s，心脏跳动频率出现上升趋势，静坐状态下，你现在的身体数据波动并不正常，你是否遇到了什么问题？是否需要医疗救助？”YUNA温和的声音从陆初右手手腕佩戴着的存储着TIC卡的终端器上发出。
陆初皱着眉，抹了把脸上冰凉的水，觉得疑惑。
这真的是是人工系统？不是人工智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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