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楼梯的尽头大雾弥漫,一个长着巨大的蜘蛛脑袋,但身子是鱼尾的怪物半遮半掩地藏在大雾里面,蜘蛛脑袋的口器里面尖牙交错,黏液似的蛛丝黏稠地往下坠落,下身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鱼鳞与城墙砖石摩擦出刺耳的吱吱声。
这个怪物并不冲下来袭击陆初他们,只是死死挡在楼梯和城墙上面的接口处。
身后卡珈达神庙主殿穹顶上那扇七彩玻璃上的光线在逐渐消失,在光线彻底消失之前,陆初他们必须爬到城墙上才能安全,可如果想要爬到城墙上,就必须想办法让眼前这个挡路的怪物挪走它那巨大的身体。
陆初面色沉重。
他又仔仔细细想了一遍之前在列车上拿到的乌鲁姆山旅游需知里的那十条规则,里面没有任何一条提到过城墙上的这个怪物。
身后那两个年轻女生其中一个瞧清楚城墙入口处的怪物后,下意识拽着同伴往下走了几个楼梯台阶。
听到脚步声的陆昙扭头往后看了眼。
她心里还在考虑要不要和陆初他们商量说先下去楼梯,结果转头却瞧见陆初和孟常澜竟然直愣愣地迎着那个蜘蛛头鱼尾巴的怪物走了过去。
“陆初!”陆昙着急地冲了过去。
她跑的很快,又没注意脚下,结果刚跑到陆初旁边就“砰”地一声被楼梯台阶绊倒,硬生生砸到了那个大雾里的怪物身上。
“啊啊啊啊啊!”陆昙害怕地闭上眼睛。
她本来以为自己这回是必死无疑了,毕竟大雾里的怪物那么恐怖,白晃晃的大尖牙用不了几下就能把她的脑袋嚼碎。
但很奇怪,几秒过后,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怪物咬住,只是胳膊肘和胸口很凉,紧贴着石头的那种凉意。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觉大雾里并没有什么怪物,只有站在她旁边,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的陆初和孟常澜。
张恪也跟着上来了城墙上面。
陆昙疑惑地看着四周,“这是怎么回事?”
陆初给她拍了下衣服上的土,警惕道:“那个怪物大概率是幻觉,为了阻止我们上去城墙的幻觉。”
张恪看了眼手机,“17:36了。”
离出山的列车发车还有24分钟,陆初他们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
他们迅速下去城墙外侧的楼梯,楼梯下面依旧黄沙漫天,但出口处和入口处稍有不同,入口处城墙外面是巨石阵,而出口处城墙外面是悬崖,悬崖下面有很深的一条河。
陆初他们走到悬崖边,看到悬崖上晃晃悠悠架着许多腐朽的老吊桥。
那两个年轻女生并没有跟着过来,陆初他们也没有在意,现在,对他们来说离开卡珈达神庙才是最紧要的事。
陆昙皱眉看着这些吊桥上很随意搭着的歪七扭八的破旧木板,“我们怎么过去啊?这些吊桥看着就不结实,我们上去肯定会断的。”
陆初他们拿到的乌鲁姆山旅游需知第九条:
[卡珈达神庙外面被河水环绕,聪明的雅缍诺人在河水上修建了许多吊桥,但这些桥风吹日晒,年久失修,挂有铜铃铛的吊桥是可以安全渡河的,挂有水晶铃铛的吊桥是早已腐朽会致人坠河的,河里有许多食人鳄,请注意不要掉进河里。]
在众多悬挂着叮叮当当的水晶铃铛的吊桥里,孟常澜很快就找到了悬挂着铜铃铛的吊桥,他转身回去把陆初他们三个带过来,始终闭着嘴,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个悬挂着铜铃铛的吊桥看起来是这十几架吊桥里最破最摇摇欲坠的一个。
张恪上桥前看着前路有些犹豫,他对陆初说:“招妹,这个桥真的能经得起我的体重吗?”
“旅游需知上既然能这么写,那肯定就是可以的,你别怕,你走前面,我在你后面,”陆初安慰他道。
怕陆昙出事,孟常澜放慢速度,就走在她旁边,时刻注意着她的动静,而陆初走在最后,让走在第三个位置的张恪安心。
虽然半空着弥漫着黄沙,但悬崖下的景象一览无余,河面上漂浮着的一只只食人鳄看起来像是深绿色的窄筏子,各个张着血盆大嘴等桥上的人掉下来。
见陆昙的腿抖的不像样,孟常澜这会儿也没法说话,陆初扬声道:“陆昙,你给我抓紧绳子,别往下看。”
陆昙半屈着腿,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声音都在发颤,“可,可是,这个桥太长啦。”
陆初见她又想开始犯老毛病,一害怕就找各种理由拖延不做事,他骤然正色道:“列车可能离这边还很远,你要是一直呆在这里不动,我们四个人都会死的!”
陆昙脸色惨白,依旧双手死死抓住吊桥绳索,不肯动。
桥下的鳄鱼试着跃出水面,嘴巴张合牙齿碰撞的恐怖声音在悬崖中间回荡。
陆昙意外瞥见下面的鳄鱼后,这会儿更不敢动了。
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没办法,陆初只能踩着乱七八糟的木板,越过张恪身侧,走到陆昙后面。
吊桥因为陆初脚步的移动在悬崖中间来回晃荡。
“孟常澜,你先去对面,”陆初手扶着两边的吊桥绳索,努力维持自身平衡,尽量镇定地对孟常澜说道。
孟常澜担忧地看他一眼。
陆初朝他点了下头,“放心,没事,我可以做到的。”
孟常澜很快就转身走到了悬崖对面。
孟常澜成功上岸,陆初松了一口气,随后立刻转身对后面的张恪说:“瘦子,你也先过去。”
张恪很胖,他每往前走一步,吊桥的晃荡的幅度都很大,这下子直接把陆昙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陆昙恐高,很小的时候就恐高。
所以,陆初要想把她安全带过去,就必须得让孟常澜和张恪先过去,桥上留下的人越少对他和陆昙来说更安全。
五分钟后,张恪终于千辛万苦地到达桥对面了,孟常澜等在对面,一把将张恪从桥头拽了上去。
此时,距离列车发车还有18分钟。
在不知道进站口到底离悬崖这边多远的情况下,陆初不想拿孟常澜和张恪的命冒险,因而他一边抓着陆昙的后脖领,一边对桥对面的孟常澜喊道:“你先带着瘦子去乘车,我们俩等下就过去。”
孟常澜果断脱下身后背包,递给张恪,他的意图显而易见,让张恪自己拿着背包离开去坐车,他要留下来。
张恪哪里肯接,“我也不走,死就一起死,我不怕。”
陆初又感动又生气,但他不能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因而他立刻平复了心绪,扶起来因为恐高腿软脑袋发晕不能动弹的陆昙,“我背你走。”
陆昙这会儿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已经有点意识不清楚了。
这个吊桥年久失修,陆初每一步动作都必须小心再小心,把陆昙背到身上后,陆初感觉平衡身体更难了,他抓着吊桥绳索,开始小心往前移动。
陆昙趴在他背上,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难受地耷拉着脑袋,紧紧搂住他脖颈。
陆初专注地背着她往前走。
她迷迷糊糊地小声喊了句哥,陆初陡然愣了下,她说梦话似的呓语道:“要是不行,你就把我放下吧,我活到现在,已经很值了,别因为我把你们的命都搭进去就不好了。”
陆初心道这个小玩意儿还算是有点良心,不过现在哪里是说这个的时候,因而他冷声对她说,“闭嘴,你给我抓紧了。”
这架吊桥不算长,但也并不短。
陆初小心翼翼地背着陆昙走过五分之四的距离时,脚下木板腐朽,“哐”地一声,突然一脚踏空,但所幸他手里抓绳索抓的紧,另一脚落着的木板也很结实,所以即便吊桥晃晃悠悠,他也能勉强稳住身体。
张恪站在对面,紧张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孟常澜面色沉重,死死盯着陆初的脸。
吊桥摆动幅度变小一些后,陆初继续打起精神背着陆昙往前走,身后是耸立的神庙和陡峭的山体,陆初的身影莫名显得渺小,但他就是靠着这渺小的身躯带着陆昙一步步从泥泞里走到现在。
很快,陆初背着陆昙走到了吊桥的尽头。
在抓住孟常澜伸过来的那只冰凉的手时,陆初那颗悬着的心才彻底和脚一起落了地。
“呼~”陆初把背上的陆昙放下来,松了一口气。
张恪又看了眼手机,“17:49。”
他们拿到的乌鲁姆山旅游需知规则怪谈第八条:
[每年8月3日,唯一能进入乌鲁姆山卡珈达神庙的列车会停止运行,直到来年的3月份才会重新运营,列车每天一趟,出山发车时间为晚上18:00,车票是坐车的唯一凭证,请不要丢失你的车票,以防耽误行程。]
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11分钟了。
孟常澜把背包扔给陆初,直接背上陆昙,和陆初、张恪一起往前狂奔。
飞快地穿过前方的一片树林后,他们终于看见了入站口上方搭着的铁棚子,铁棚子上面挂着大红字指示牌,上面写着“入站口”三个字。
“在那!”张恪激动道。
他们一步也不敢停,朝着出站口列车所在的位置继续飞奔。
风逆向而来,挟卷着黄沙,狠狠地砸在他们脸上。
他们终于到了铁棚子下面的检票口。
陆初呼吸急促地从背包里翻出来车票,矮个递给检票口的工作人员,一张,两张,三张,没了。
陆初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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