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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猎苑行刺的消息震动朝野。经连夜严刑审讯,刺客一口咬定受某位主和派大臣指使。

然而皇帝心中明镜似的。

武威将军一党的野心,他早有察觉,此次怕是狗急跳墙,欲借刺杀之名铲除异己,又或者…趁乱谋取更大利益。

三日后,伤势稍愈的楼知寒被秘密召至御书房。

烛光摇曳,映着年轻人略显苍白的脸。

那手臂上的纱布格外显眼。

“你可知朕为何单独召见你?”皇帝放下茶盏,目光如炬。

楼知寒抿唇:“草民愚钝。”

“愚钝?”皇帝轻笑,“琼林苑中舌战群儒,猎场上洞察先机,这也叫愚钝?”

“陛下过誉。那日琼林苑,不过是为护琴道清名。至于猎场之上,也只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皇帝站起身,缓步走近:“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你可知道,就这一个不得已,打乱了朝中多少人的布局?”

楼知寒沉默片刻:“草民只知,陛下安危关乎社稷。”

“朕记得你父亲。”皇帝忽然转了话题,"当年他也是这般,有太多不得已而为之。可惜......

话未说尽,但楼知寒明白其中深意。父亲当年因直言进谏遭贬黜,郁郁而终。

“陛下,先父之事......”

“朕知道。”皇帝打断他,“所以这些年,朕一直留意着你。那些打压和冷遇,你都忍下来了。”

楼知寒抬眼,对上皇帝深邃的目光:“草民以为,陛下并不知情。”

“朕是皇帝。”皇帝哼了一声,负手而立,“这朝堂之上,没有什么能真正瞒过朕的眼睛。朕问你,若朕给你机会,你可敢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陛下指的是?”

“武威将军倒台,朝中势力需要重新平衡。朕需要一个人,既要有能力,又要够干净。”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更重要的是,要懂得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楼知寒深吸一口气,脊背微凉:“陛下不怕养虎为患?”

“怕?”皇帝朗声大笑,“若是连你都驾驭不了,朕这个皇帝也不必做了。朕只问你,可愿为朕分忧?”

“臣......”楼知寒改了口,“愿效犬马之劳。”

“好!”皇帝抚掌,“在之后的朝会上,朕会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位置。记住今日之言,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半月后,一场雷霆风暴席卷朝堂。

武威将军及其党羽以"勾结外敌、蓄意谋反、策划行刺"等十大罪状被革职查办。

尘埃落定之日,皇帝在朝会上宣布:“宗室之子楼知寒,忠勇可嘉,才德兼备,于社稷有功。特封为靖王,赐王府一座,准其参议朝政。”

那日,楼知寒站在靖王府门前,鎏金匾额在晨光中闪耀。

这座府邸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皇家的庄重气象。

朱漆大门缓缓开启,露出庭院深深的景象,青石板路通向重重殿宇,廊庑连绵,飞檐如翼。

他缓步走入,指尖抚过门前石狮。这尊石狮雕刻得极尽威严,鬃毛卷曲如云,双目炯炯有神,象征着无尽荣尊。

庭院中古柏参天,假山错落,一池春水映着亭台楼阁。这里的一砖一瓦,都与他从前居住的破落小院判若云泥。

新任管家是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身着深色常服,步履沉稳地上前躬身:“王爷,府中一应事务都已安排妥当。另外……”

他双手捧上一个紫檀木锦盒,“初家小姐差人送来的贺礼。”

楼知寒接过锦盒,指尖在盒面上停留片刻。

盒身雕刻着兰草纹样,与他记忆中初弦衣袂上的绣纹如出一辙。

他轻轻打开盒盖,锦缎衬里上,静静躺着那卷他们共同补全的《猗兰操》琴谱。

琴谱被重新装裱过,青绫为面,白玉为轴。

他小心展开,熟悉的工尺谱字映入眼帘。

那些他们曾经反复推敲的音符,那些在深夜里共同斟酌的指法,此刻都化作纸上清韵。

他的目光落在谱页边缘,那里有一行新添的小字,墨色清润,笔致秀逸:

“唯愿王爷不忘初心。”

靖王府的书房,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份沉郁。

楼知寒刚送走又一拨客,杯中的茶已凉透。

正逢四月,窗外连绵小雨,敲打着西府海棠,也敲打着他纷乱的心绪。

“王爷,”管家在门外低声禀报,“宫中夜宴的时辰快到了。”

他“嗯”了一声,目光掠过书案一角,那里压着一份简单的名录。

不起眼处有一行“皇家供奉琴师初弦”。

指尖不由在那名字上停留一瞬。

华灯初上,宫宴笙歌。

楼知寒坐于帝侧下首,位置尊崇,却如同置身孤岛。

他与周围觥筹交错的权贵应酬,笑容得体,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评估着利益与风险。

直到丝竹声起,舞姬退下,一袭素衣的初弦抱着琴款步上前,于殿中安置琴案。

他的目光,在那一刻仿佛钉死了。

初弦瘦了些,眉眼间多了几分属于宫廷的沉静与疏离。

她垂眸调弦,纤指拨动,清越的琴音便流淌出来,是应景的《鹿鸣》,却在她指下透着一股冷寂。

他执杯的手微微收紧。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几步之遥,更是他亲手划下的鸿沟。

自他当上靖王,卷入这朝堂漩涡后,便刻意疏远了所有旧日相识。

尤其是初弦

他不再是那个能与她在敞轩中谈论琴音的楼知寒,他是靖王,是需要在黑暗中行走的人。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

初弦起身行礼,目光平静地掠过御座方向,不曾在他身上有片刻停留。

楼知寒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的液体灼过喉咙。

他看着她躬身退下,消失在侧殿的背影,心仿佛被更深的沉寂吞没。

宴席散后,他踏着月色回府。

如今,他终究只能在这虚伪的宴会上,隔着人群远远地看她一眼。

初弦回到宫里分配给她的值房,窗外雨声仍旧未歇。

她褪下宫装,换回常服,案上还放着白日未整理完的琴谱。

心,却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她又看见他了。

在那样喧闹的场合,他是那般显眼,既是因为靖王的身份,也是那份独特的孤绝。

他与人谈笑风生,可那笑意却从未抵达眼底。

这与她记忆中的楼知寒相去甚远。

那个会在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肯低头的他,如今终于是折了骨气,步入风尘。

一切都让初弦难以接受。

尤其是……陈汝真了。

三日前,她奉命去陈府为一场私宴抚琴。中途离席更衣时,无意间在曲折的回廊尽头,看到了楼知寒与陈汝真站在假山阴影下。

距离太远,听不清言语,但她清晰地看到,陈汝真将一份信函递到了楼知寒手中。

而楼知寒并未拒绝。

陈汝真是何人?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是朝中有名的奸佞。楼知寒他何时与这等人物有了往来?

初弦铺开宣纸,想借抄写琴谱静心,可手腕微颤,墨晕了一团。

她放下笔,望着窗外迷蒙的雨幕。

那个坚守本心的楼知寒,终究是被这权势场吞噬了吗?

无尽的失望,夹杂着细微的痛楚,在初弦心底蔓延开来。

这日休沐,初弦回到家中。

白盈月拉着她的手,眼中满是关切:“弦儿,在宫中一切可好?可有受累?”

“女儿很好,母亲放心。”初弦微笑着,为她斟茶。

又闲话了片刻,白盈月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试探:“弦儿,你年岁也不小了。前日你父亲同年李大人家的夫人过来,提起他家三公子,年纪与你相仿,已是举人功名,人品敦厚……”

初弦执壶的手微微一滞。

若是从前,心中只有琴音的她定会婉拒,她不愿被俗世婚约束缚。

可如今,她听着母亲的话,眼前却闪过宫宴上楼知寒与权贵周旋的身影,闪过他与陈汝真密会的画面。

那个曾经在她心中占据特殊位置的影子,正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令人失望。

或许,白盈月说的是对的。她不能再沉溺于过往的幻影,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这宫廷生涯冷暖自知,并非长久之计。

找个夫君同她过日子,直至南音灭亡,倒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不知,故事的轨迹发生偏移,南音国会不会提前灭亡。

那个她曾敬仰却走向堕落的楼知寒,是否会推动这一切的发生。

抛开繁乱思绪,她终是没有像以往一般拒绝。

“女儿……知道了。但凭母亲安排便是。”

白盈月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开始絮絮叨叨说起李家公子的种种好处。

初弦垂眸听着,心中一片空茫。

她似乎做出了选择,却又好像失去了什么。

这颗心,因为这世事变迁,不再如往昔那般清冷得不染尘埃了。

闭上眼,她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雨巷中,那一双坚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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