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让你把国|党的人全都得罪完才行是不是?”纪豫行越说越气,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能现场掀桌子。
比起纪豫行,张承霖神色倒是如常,一句话不说,拿起茶壶给自己和纪豫行倒了杯茶。
纪豫行讲得累了,拿起茶杯准备喝口茶,只是杯壁刚碰到嘴唇,又突然反应过来:“哎不是,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
张承霖放下刚喝了一口的茶杯,眼神落到纪豫行身上的时候淡淡的,好像一直在听纪豫行讲别人的故事一般,事不关己。
“不是哥,”纪豫行让他这个态度整得气不打一处来:“你都被人刀架脖子上了,还这么淡定呢?你不去处理程袁郢上面的人指定拿你是问,你这么多年的筹谋全都打水漂了就,你要是处理了程袁郢……庄炎彬和蒋如肃肯定不会放过你,本来他们想解决你就一直找不到什么好借口。”
“你知道这件事是谁安排的吗?”张承霖伸手指了下纪豫行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说话。
纪豫行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拉开凳子坐下,开口:“盛先生啊,我刚从他那儿回来。”
张承霖一时间没说出话,沉默几秒又补充:“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是谁安排给盛先生的。”
“总书记?”纪豫行有点拿不准了,“不是,应该不是总书记直接安排的……反正是党内领导。”
“程袁郢不是第一天干这事儿,之前张德越在的时候一直万事大吉,这才过了多久,就闹成这样。”张承霖食指在手里的茶杯上轻轻敲着,语气轻缓:“党内有不少国|党安插进来的人,以前张德越在的时候天下太平,现在他不在了,支持他的和支持庄炎彬的迅速站成两派,开始反目成仇。”
“支持张德越的那一派没了靠山按兵不动,支持庄炎彬的那一派为了讨好庄炎彬开始暗戳戳行动。”张承霖掀了掀眸子,一直平静无波的眼底出现了些让纪豫行看不懂的波澜:“你知道的,我,是庄炎彬上位最大的阻碍。”
纪豫行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这句话,心头一震,等着张承霖的后文。
“所以有不怕死的开始行动,把程袁郢这件事爆出来,有人去推波助澜鼓动工人罢工闹事,不给程袁郢台下。”张承霖说着,眼底反倒出现了笑意:“然后党内那些卧底,开始往我身上推事,想用这件事让我彻底失去两党的信任。”
“或者说是想……直接弄死我。”
张承霖说到这儿,纪豫行也终于理清楚了思路,试探似的问道:“所以你是想……”
“嗯,”纪豫行话没说完,但是张承霖已经知道了,坦然点头:“那就不妨承了这件事,挖出组织内上层卧底,送盛先生一个人情。”
纪豫行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止不了,不禁开口:“那你送盛先生这个人情可真让他还不上了啊。”
“无所谓,”张承霖放下手里已经空了的茶杯,“我又不需要他还。”
“该说不说……”纪豫行怅然,刚开了口被张承霖面无表情打断:“你再说好久不见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我。”
纪豫行:“?”
看着张承霖似笑非笑的表情,晃神间突然想起来,蒋冠宇婚礼那天,何中华郑明哲和张承霖打招呼说好久不见,纪豫行凑过去说了句“我有句好久不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纪豫行向来知道张承霖记仇,但他也是真没想到张承霖会这么记仇。
“啊呸,”纪豫行拿茶壶给张承霖面前的茶杯倒上茶,连忙开口:“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好吗?”
“我是想说,你真的不愧是张德越的儿子,这个反应速度和逻辑思维,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张承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的看了他一眼,开口时语气凉薄:“我暂且就当你在夸我。”
“话说你什么时候去东北?”纪豫行说回正事表情也不禁变得严肃认真:“盛先生说你15号还要赶回来参加浦渝商会换届?”
“走个流程,”张承霖拇指轻轻摩挲着杯壁,“浦渝商会领导层一时半会儿换不了,除非何启东退位。”
纪豫行一瞬间愣神没说话,张承霖蹙眉看他:“怎么?”
“何启东退位……那就是何中华继任了啊,”纪豫行脸上表情有一丝裂痕:“中国最大商会,脉络贯穿国内外所有经济网,执掌无数企业生死的浦渝商会,会长何中华。”
“这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张承霖:“……虽然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开个玩笑,”纪豫行一口闷完茶杯里的水,笑道:“我也觉得何启东起码还得再干20年,和你外公一样,他们这些人,才是真的撑起中国经济半边天的人,只要能站在那儿,他们会一直站在那儿的。”
张承霖赞同,点头:“嗯。”
“言归正传,”纪豫行又问了一次:“什么时候出发去东北?”
“明天一早。”
“好。”
*
纪豫行以为张承霖到东北后会直接去找程袁郢,毕竟程袁郢怎么说都是张德越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会给张承霖个面子。
结果张承霖和纪豫行下了飞机,张承霖第一句话就是:“先去见见那些罢工的工人。”
“啊?”伸手死拽着自己大衣,感叹着自己家乡气温真的好冷的纪豫行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说,”张承霖转头看了他一眼,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先去见见那些罢工的工人。”
“哦。”纪豫行应声,跟着张承霖走了两步又突然开口:“为啥呀?”
张承霖:“……回去吧,回山东去吧好吗兄弟”
纪豫行和张承霖先去到住的地方把行李放下,紧接着就开始分析他们手里拿到的,那些罢工的工人的资料。
“这个吴风泽我有点印象,好像是鞍钢一个什么小队的队长,在这群人中应该有话语权,如果要策反他们的话,从吴风泽入手最合适。”纪豫行捻着纸张的一个角,说。
“但这样的人也最难缠。”张承霖看了一眼,补充。
“确实。”纪豫行点头,撇撇嘴换下一张:“庞展如,没什么印象,但是据之前听泊衍说他和程袁郢关系很好,好像是国党那边派过来的。”
庞展如这张纸被张承霖伸手拿过来单独看了眼,纪豫行随即问道:“怎么了?他有问题?”
“留意一下,”张承霖看着那张说详细也详细、说不详细其实他们想要的内容都没有的纸,说道:“我总觉得这个人我以前见过,但是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头绪。”
“好。”纪豫行应着,拿钢笔在那张纸上做了个记号。
“还有这个滕德昌……”
张承霖和纪豫行花了一个小时理清了鞍钢四十多位罢工工人的资料,从中挑了几个比较重要的,备注先去见见。
“那先去见见吴风泽?”纪豫行整理好手里的几份资料,问张承霖。
“不,”张承霖站起身,从桌子上拿过那张刚刚被他单独放着的资料,说:“先去见庞展如。”
“啊?”纪豫行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特意拿出来的吴风泽的材料,不解:“吴风泽是队长,不应该擒贼先擒王吗?”
“庞展如,以前是张德越的司机。”张承霖右手食指在桌子上那张资料上轻敲着,像是给纪豫行解释:“他当时是跟着程袁郢一起来鞍钢的。”
张承霖话音刚落,纪豫行便瞬间了然。
庞展如和程袁郢一起来的鞍钢,那就是被张德越一起安排过来的,也就是说或许庞展如是作为程袁郢的助手被安排过来的。
但是现在他站在罢工工人这边,那想知道程袁郢在这边的具体情况,庞展如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原以为庞展如和程袁郢之间或许会有点矛盾,张承霖和纪豫行来找他了解情况也会方便一些,但没想到这件事刚展开布局就吃了闭门羹。
到了庞展如家,开门的就是庞展如本人。
庞展如并不认识纪豫行,开门的时候表情还算和善,问话的时候语气也还算平和:“你是谁?你找谁?”
纪豫行见他态度这么好,也不禁笑着开口:“我是纪豫行,和张承霖来……”
张承霖的名字一出,庞展如直接变了脸色:“你们找错人了,走。”
庞展如说完甚至不等纪豫行反应,“咣”一声把门关上了,里面还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纪豫行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问张承霖:“……我说找谁了吗?”
张承霖脸上表情并不好看,转身走的时候说了句:“得,又是个被张德越得罪的主儿。”
纪豫行跟在张承霖身后,看着他走得毫不犹豫且潇洒的背影,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
张德越这一生活的轰轰烈烈,背后得罪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他活着的时候权势太大,那些人不敢直接反抗,他死了之后那个在外人眼中“不务正业”的张承霖就成了张德越得罪的那些人报复的对象,替张德越担下了几乎所有怨气和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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