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河北等地稳定下来之后,东北的局势逐渐好转,临近阳历新年,纪永康说什么也不在山东待着了,说过年总是要回家的。
公公婆婆要回家,柴霏雪总也要跟着回去,毕竟两位老人都年纪大了,纪豫行不在,她还得回去照应着点儿。
纪汝琼本也是想和他们一起回东北的,但是都要临启程了,突然收到盛东升的信,让她先回一趟上海。
柴霏雪和纪豫行父母准备走的那几天,纪豫行一直陪在枣庄,他与柴霏雪总是这样,聚少离多,但纪豫行每次只要有机会都会尽量多陪陪她。
两个人在一起,好像一天的陪伴就是一生的圆满了。
柴霏雪白天大多数时候还是待在张承霖家,陪着风月和岁岁。
晚上回家陪纪豫行和公公婆婆吃晚饭,纪豫行就不让人出来了。
柴霏雪和纪永康夫妇走的那天天气超级好,是个难得的大晴天,风月带着岁岁一起去火车站送他们。
快三个月大的岁岁已经能咿咿呀呀的发出许多音节,被纪豫行抱在怀里,总是乖的不像话。
柴霏雪上车前还是舍不得他,恋恋不舍的逗了他好久。
纪豫行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不久又笑着说:“等战争结束了,我们也生一个。”
“到时候和岁岁结娃娃亲。”
听了纪豫行的话,柴霏雪闹了个红脸,抬眸看向风月,风月脸上还是往常那般温柔的笑意。
几分钟后,风月走上前把岁岁接到自己手里,让纪豫行去帮柴霏雪拿行李。
看着柴霏雪转身往车上走,风月又笑着开口:“以后和平了的时候,要经常回来啊。”
柴霏雪是多愁善感的人,她从来都不擅长应付这种离别的场景,红着眼点头:“好。”
柴霏雪和纪永康夫妇走后,纪豫行就没再回家,直接从火车站告别了风月和岁岁,启程往上海去和纪汝琼会合。
风月看着纪豫行和纪汝琼都走得那么匆忙,总觉得又是哪里不太平了。
也不知道张承霖现在怎么样了……
爱人亲朋都不在身边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风月日复一日带着岁岁在张承霖家平平淡淡过着日子,等着张承霖回来。
期间,纪豫行回来看过她和岁岁一次,新杰也来看过两次,风月问他,他说是因为张承霖太忙走不开,就派他来看看,也好让她安心。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新杰每次看见岁岁都会红了眼眶。
他总是对岁岁很好,第二次来的时候带了很多很多奶粉、营养品还有玩具,尽管风月一再说岁岁还小用不到那么多,他也一点都不留的笑着全都塞给风月,又支支吾吾说是张承霖让买的。
风月不疑有他,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除夕那天早上,枣庄下了好大一场雪,如同预示着辞旧迎新般,白茫茫的雪一片一片的飘,盖住了去年一年里藏在这座城里的全部污垢。
十二点左右雪停了,风月给岁岁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站在连廊下看着外面被雪盖了个严实的院子。
四个月的岁岁正是好动的时候,被太多衣服禁锢着太不舒服,时不时伸伸手抓一下风月的头发,时不时伸伸脚踢风月一下。
风月让他闹得都要抱不住他,刚要开口说他,就听见外面大门被扣响的声音。
风月呼吸一滞,虽然从未说出口,但是她真的没有哪一时一刻,是不盼着他回来的。
如果等会儿把门打开,是他站在门口该多好。
风月这般想着,连往外走的脚步都快了几分,什么都不懂的岁岁杵在她怀里咯咯笑。
“嗨~好久不见哇。”
门外站着纪汝琼和新杰。
风月看见他们,眸底的失落一闪而过,但随即还是笑着把人迎进来。
纪汝琼手里拎着些菜蛋鱼肉,新杰手里还是给岁岁买的东西。
“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风月觉得挺新奇,开口问了句。
“刚好在门口遇见而已。”纪汝琼轻车熟路地往厨房走,把菜全都放下,洗了手后走到风月身边,二话不说把岁岁接过来:“来~小岁岁,让阿琼姑姑看看你胖了没。”
“我哥本来和我一起买的来山东的票,我嫂子也买的今天的票要来山东,”纪汝琼一边逗着岁岁一边和风月说:“但是前几天我嫂子查出来怀孕了,我哥就先回了东北。”
“真好。”风月笑得温柔,看着纪汝琼很是熟练的逗着岁岁。
外面又传来敲门声,风月还没站起来,旁边就有人比她更快:“我去吧。”
没等风月答应,新杰已经先走出去了。
“他经常来这边吗?”看着新杰的背影,纪汝琼抬眸问了风月一句。
“没有,这个月来了有三趟吧。”风月也随着转头看了眼新杰,又说:“他跟在张先生身边那么辛苦,怎么能经常来,偶尔代张先生来看看岁岁,给两边都报报平安就挺好的了。”
听完风月的话,纪汝琼敛了敛眸子,敛去眸底的悲痛,点头:“嗯!挺好的了。”
郑明哲、彭熹还是和往年一样,带着郑学文,在新年前一天,来张承霖家过年,虽迟但到。
何中华也和他们一起来了,只是今年不是孤家寡人,身后还跟了个姑娘。
今年张承霖和纪豫行都没在,也就没和往年一样开麻将局,几个人在一起闲聊着。
多了个新人,总是少不了话题的,彭熹和纪汝琼闹着让何中华介绍。
何中华笑着看了那姑娘一眼,笑得肆意:“未婚妻,等过完年差不多就订婚了,到时候你们可都得来。”
“那肯定得来沾沾喜气!”彭熹转头和郑明哲对视一眼,最先应了何中华的话。
他们都认识很多年,何中华说话时是笑着,看那位姑娘时眼底也有光,但没有爱意。
年少时在剑桥看伊丽莎白时的那种炙热,此时此刻没有在他眼里出现一分一毫。
午饭是风月、彭熹和新杰做的,郑明哲和何中华在堂屋里聊着天,何中华带来的那个叫霍瑶的姑娘和纪汝琼一起看着两个孩子。
郑学文也不过一岁多,看见小孩子感兴趣的很,总是想去戳戳岁岁。
但凡他一靠近,纪汝琼就立刻跟护食的母鸡似的,全身的毛都立起来:“别别别,这可是以后我小侄女的未婚夫,你不能抢哦。”
还一个字都听不懂的郑学文眨巴着一双大眼抬头看着她,伸手放进嘴里砸吧了几下。
郑明哲在旁边看着,把他手拿出来,玩笑又无奈地开口:“阿琼你够了,我们阿文和岁岁都是男孩子,怎么就抢你家小侄女的未婚夫了?”
何中华在旁边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只是往年在张承霖身边最喧闹的人,今年只是坐在自己的地方安静的不像话。
不知道是不是怕张承霖不在家风月和岁岁过年太冷清了,他们今年留在张承霖家跨年都没走。
向来必定十点前睡觉的岁岁,今天见到这么多人,很是兴奋,十二点都还没睡。
一群人聊着天,猛地听见墙上的钟敲响,外面的烟火炸了漫天。
没见过烟火的岁岁先是愣了一下,风月看着他,以为他马上要哭了,心头一慌刚要去哄他。
却见他突然伸出两只小手,小身子一晃一晃的鼓起掌。
笑咯咯中夹杂着两声并不太清楚的“die”“die”的音节。
风月看着他笑着,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外面烟火轰鸣声太大,房间里又是大家聊天说话的声音,岁岁的声音全被盖住,只有风月低头很是认真听着才听清楚。
新杰坐在他们母子俩身后不远的位置,看着母子俩在一起这么温馨的场景,鼻子毫无征兆地酸了酸。
纪汝琼双手合十握拳,借着满天烟火许了新一年的新年愿望。
许完愿望又转身看着岁岁,笑着开口:“岁岁许的什么愿望呀?”
岁岁摇着两只小手“ya”“ya”了两句,虽然听不懂,但是就是很开心。
外面的烟火一点多停了,留下过年的人也都各自和风月告辞回了风月提前给他们安排好的房间。
风月抱着岁岁回了卧室,风月看着还是很亢奋的岁岁,笑着把他抱在怀里,哄着他:“岁岁和妈妈一起许个新年愿望好不好?”
岁岁还听不懂她的话,也不会应,只一边晃着自己的小身体一边拍手。
风月伸手握住他的小肉手,低低开口:“希望爹爹岁岁平安,早日回家。”
岁岁仔细听着,但还是重复不来,只能又呀呀的发出两个自己会的音节“die”“die”。
过完年就是阳历的二月,冬雪消融,草长莺飞,冷了许久的气温也慢慢开始回升。
风月还是整日在家里陪着岁岁,像是一种寄托,也像是一种情结,她一天都不愿意离开岁岁身边。
差不多二月底时,风月带着岁岁出门买菜,听见街上有人在闲聊:
“周家怎么了呀?怎么刚过完年就挂了白布?”
“还不是周家大少爷那个媳妇儿,前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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