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问：“你怎么变成这样？”
袁组长危险的眯起眼睛：“难道不是长官你让我去拍宣传片？”你好意思问我？
“这是谁的主意？我们的装甲作战服没有那么反科学的外型。”
“你自己去问星宣部，我早就说过，他们不靠谱。”
卫景被激怒了。她说：“我要抗议这种无视正统作战设计的行为！近地作战装甲上不可能会有奇怪的鳞甲，会增加空中阻力——为了拍片，他们把空气动力学踩在脚下了么？”
“了不起，长官。我这就去跟他们说，让统配额度见鬼去吧，我不干了。”
卫景伸手：“等等！”
沉默了大约让卫部长消化了两个苦果的时间后，她说：“既然是星宣部的需求……我们要配合。”
金宇用手把自己的嘴巴合拢，他看看不远处的星轨模型，又瞧瞧全息影像里的超级颜王。
所谓的作战物资官……到底靠谱么？
卫笠再一次明确了判断，星舰上的环境不适合他的景景，作为文职人员，尤其是搞科研的文职人员，最好的归宿果然还是回星舰总部，或者在超科院谋职。
总之，景景离这类男人远远的，他才安心。
卫部长打算把闹心的事情搁置一边，说道：“回归原先讨论的主题，需要你分析一下我弟弟遇见的状况。”
全息影像里，男人坐下，一手撑着下颔说：“在星舰上，如果回航的驾驶员反应探测器坏了，按标准程序，首先是检查维护记录和系统日志。对了，刚才说在什么星舰上考试？”
金宇说：“深空星舰。”
袁晓月说：“那么理应是限物四部复核记录。”
金宇问：“限物四部是什么部门？”
卫景：“你知道星舰的等级划分么？”
金宇挺直了背说：“当然知道，从高到低是泰坦级、行星也就是歼星级、远航级还有近地级。”
卫景点头说：“没错。此外，部分行星级的星舰直接归属在四大泰坦作战舰之下，深空星舰就是泰坦作战舰‘奥丁’的分舰，属于奥丁舰队。泰坦舰及其分舰的物资都由限制限物部管理。而奥丁舰队的物资则由四部负责。”
袁晓月瞥了长官一眼：你真的不需要向你弟弟解释自己是泰西斯限物三部的部长么？这孩子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
然而没有自觉的卫部长继续说：“既然是深空舰来承办这次考试，那么机甲理应由四部来维护。你跟星舰反应后他们连日志都没看？”
金宇低头冷哼。
袁晓月说：“再说回探测器。这里涉及两个警报系统，一是探知风险物体的警报，二是探测器发生故障的警报，听上去它们都没在运行。按照程序还是看日志，不过现在不考虑这些。”他思考片刻又问金宇：“你启动机甲的时候执行了自检程序？”
“对，结果显示的是绿色就绪状态。”
卫景说：“那就是警报问题了？”
“不一定，驾驶员的自检程序是机甲出发前的基础信号验证，如果有更深层次的电路问题未必能自检出来。他们给你什么型号的机甲？”
金宇：“C级Alfa III型。”
“你记得它的Alfa编码是在左臂还是在右胸甲上？”
金宇闭上眼思索了片刻，然后说：“右胸上。”
卫景问：“编码位置也有讲究？”
袁晓月说：“是制造商的区别，其中也有一点设计上的差异，这个差异体现在探测系统上，就是推进器对其的影响。右胸式编码型机甲，电容同时给探测器和右舷推进器供电，若推进器过载，可能导致探测器断电或者造成间歇性供电。而这种情况下，自检系统是诊断不出来的。”
金宇听得有点晕乎，他虽然喜欢机甲但是纯技术层面的东西多半都两眼一抹黑。
就听袁晓月问：“回忆一下，你执行规避陨石动作，或者使用武器时，右舷推进器是否触发过载提醒？一般来说是文本提示。”
“啊……这个。”金宇脸上泛出一点红晕，“我，我好像不记得了。”
“那么推进器是否有其他异常？比如右侧姿态调节器旋转时有卡顿或者做机械式抽搐？”
“我……没印象了。”金宇的下巴碰到了胸口。
卫景皱起眉道：“没印象？作为机甲驾驶员，对于推进器状态都回忆不起来？”
“放轻松，长官，”袁晓月在他老大发作前安抚道，“你弟弟还是学生，环带的状况也危险，对于考生，没严格到要求注意推进器细节的程度。”
可他这么说，金宇的脸庞更热了，他发现目前的这场谈话可能比正儿八经的考试更加难熬。他面对的两人，尤其是那个袁大哥，绝对是机甲方面的专家，懂得怕是比他军校里专门聘请的教授都多。
“再回答我几个问题，它们很重要，你听好，”袁晓月严肃的说。
“按你说的，探测器时好时坏，那么当它在运行的时候，出现在显示屏中的陨石，尤其是撞上你的固体陨石，有哪些颜色？”
金宇讶然：“哪些颜色？嗯，有蓝色，灰色和绿色。”
沉默突然降临。
三人的视线无声的落在他身上。
金宇忽然意识到以下两个事实——
第一，信号的颜色指向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第二，自己是这个房间里唯一一个不明白第一点的人。
一种强烈的窘迫感油然而生。
注意到金宇的不自在，卫笠温和的对他解释：“小宇，确实不同质地的陨石在探测器显示屏上会显示不同颜色。但在我的印象里，应该没有绿色的信号，对吧，袁先生？”
袁晓月谦逊的说：“叫我晓月就好，伯父。海王星附近环带的陨石大部分是下面三类：金属陨石，在显示屏上为蓝色；水冰碎片，白色；还有甲烷冰，浅黄色。另外，碳质陨石是灰色的，不过在海卫带附近很少。”
金宇锁紧眉头，握紧的手心里冒出了冷汗，这“考试”超纲的厉害，简直是地狱级别。
眼下要是解释说上课的时候教官没有强调这点，也没特别说明，而且他们的学校试练场里，大多都是显示灰色的碳质陨石，就完全是在给自己强行挽尊。而内心里不断膨胀的混合情绪实在让他很想找地洞钻起来。
他竟是又得了一个“不及格”！
如果说他从深空舰回来还有什么不甘的话，现在则完全无话可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反应问题的时候就没把情况说清楚。
他只是强调探测器没有测出危险物体，并没有提及其他异常的佐证，是他表现出的不专业才令人轻视他！
袁晓月见少年面红耳赤，沉默不语，语气放缓道：“星舰对作战员并没有那么多要求，这是物资管理上的问题，首先应该被维护人员注意到。”
金宇看着地面问：“那么出现蓝色信号的话……说明了什么？”
“说明核心光谱分析模块很可能失效了，导致无法正常探测陨石构成。若探测器正常，即便受磁暴干扰也应该检测到部分正确信号，而不是错误信号。”卫景回答。
袁晓月为金宇解释：“光谱分析模块通过光学原理来分析陨石构成。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副眼镜，现在它坏了，看出的东西模糊，还严重色差。”
金宇点头说：“嗯，我懂了。”
卫博士看向袁组长说：“晓月，你这个说法不够准确。光学原理太宽泛，光谱分析是建立在量子力学原理、分光技术以及光电探测技术上的。”
金宇：“……啥？”仿佛能听见千万个问号在大脑里呼啸而过。
袁晓月说：“长官，你看窗外。”
卫景看向窗外：“怎么？”
“天塌了么？”
“没有。怎么了？”
袁晓月认同的点头，烟紫色的眸子望向她说：“把问题说简单点，世界不会毁灭，对吧？”
卫景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金宇在心里给袁大哥点赞。
卫笠觉得这孩子其实看久了还挺顺眼的。
袁晓月更进一步道：“如果光谱分析模块失效，自检程序也无法检测出问题。毕竟它只是核验探测矩阵是否能接收信号。探测器确实可能一开始就坏了，而不是在考试中途。另外，光谱分析模块某些元件的失常不会触发故障警报，C级Alfa的警报系统没有细致到这个程度。”
卫景说：“确实有这种可能。”
“但即使是这样，不至于完全没法探测出近距离可引发撞击的陨石。”意识到少年还是个军校学生，这一次袁晓月先向他说明，“这个大多数机甲师都不清楚，其实C级的机甲也有两组独立探测设备，一个是主探测器，还有一个是备用传感器组，它的探知范围要小一些，不过一定能探测出离你距离五十到六十米内的陨石。”
“假设有一块最大长度为十米的陨石，它没被探测器探知且来到了你近前五十米内，传感器会发出警报，这个你说没听到，假设警报没有触发，它会立刻判定是否会产生撞击，然后在你的主控制屏上显示巨大的红色警示。”
金宇摇头说：“没有这个警示。”
袁晓月说道：“那么撞击后呢？有警示么？”
“也没有。”
“这个问题可能过于细节，但是在你自检的时候，除了准备就绪的绿灯之外，它的边上还有一排蓝色点状灯，你记得么？”
“是有。”
“蓝点有几个亮着。”
金宇闭上眼睛。
回忆让他胸闷。然而逃避没有意义。
他缓缓道：“三个。”
“你确定？”
“我确定。”
卫景看出袁晓月的神色凝重，问：“怎么了？”
他说：“应该是四个。”
卫景：“还有一个是什么？”
袁晓月说：“结合之前的情况，我猜测很可能是备用传感器组，它压根就没被装上机甲。”
其实这文原本的开篇有点想从金宇的军校写起的。或许我可以试试这个。
军校比文职管后勤会热门一点么？但是我还是很喜欢这个故事，我想把限物三部写出家的氛围感，即使卫上校是那么社恐的人，还是能找到自己的归属的。在我的人设里面，她并不是那么轻松的活到现在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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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限物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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