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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鸟笼

“普希金,换监。”

默尔索监狱狱警接过公文,仔细查阅公文真伪。

普希金其人肥头大耳、贼眉鼠眼,从头顶的两撮毛到粗短的胖手指,从抖动的脸颊到奸笑的嘴角,每个细节都在宣告这是个卑鄙小人。

就算是犯罪者,他也属于最不入流的那一类:他能让受害者受伤并从伤口感染病毒,伤者就会发高烧、眩晕、浑身发软,难以站立。他就趁受害者求医无门、药石无罔、亲属心急如焚的时机进行诈骗。

“医生都闹不明白的病,他说他能治好,我们付了钱,孩子就好了。”

“他说我丈夫两天就得病死,死马当活马医啊。钱哪有人重要!试试?试什么?试人是不是真的会死?人命关天呢!”

交钱之后谁都不知道普希金做了什么,病人就好起来了。痊愈后,病人体内检测不到任何病毒,留下的只有细小的伤口和健康的身体。

普希金距离神医,只差一步,翻车了。

他的车是被钟塔侍从踢翻的。

普希金在俄国西部及芬兰流窜作案,最后一次作案对象竟很不凑巧地是一名芬兰政府要员;更不凑巧地是,他是芬兰赫尔辛基正在举办的欧洲异能犯罪预防大会的会务负责人。前来参会的几名钟塔侍从由微小到几乎无人意识到的细节中,机警地意识到这是一起异能犯罪,在案发数小时内就逮捕了普希金。

经过简单的审讯,钟塔侍从认定普希金利用异能进行诈骗,应送至异能监狱拘留关押,等待司法审判。芬兰政府当场就要给钟塔侍从移交罪犯,对方却则以管辖权原则拒绝了这个工作。经过协商,这名以坑蒙拐骗维生的异能者由欧洲刑事警察押送至默尔索。

普希金在默尔索一蹲就是好几个月,所谓的司法审判似乎永远都在排期中。现在终于排到他了,他将被换到默尔索的上层监狱等待出席庭审。

狱警检查了公文、核对了系统手续,一切都是标准合规的。两名守卫进入普希金的房间,给他戴上眼罩,捆成精神病人似的抬上了转运床。

直走,长走廊,过了一到门,转运床的轮子在门槛的轨道上颠簸了一下,1、2、3右拐,直走,电梯,向上,开门,左拐,直走,又是一道门槛,一股货物的味道。

一人搬起他的头,一人搬起他的脚。

“咣当!”

把他扔进了一个地方,脸碰到的是木头粗糙的质感。接着就是几声“哐哐”敲钉子的声音。继续移动,不过是移动轮床变成了木箱子。

木箱之外的世界,两个守卫推着货物普希金正常经过一道道关卡,出了默尔索,由货车转运到了机场。一辆大型货机载满载欧洲出口商品飞向了日本。

次日,默尔索请求协助逮捕在押异能罪犯逃跑的公函,被发送给了各国异能管理机关,这份公函引起了阿加莎女爵的震怒:钟塔侍从逮捕的异能罪犯,默尔索竟然都如此疏忽,更遑论其他小国逮捕的罪犯?此乃及其严重的失职。

阿加莎女爵当即提出了默尔索整改系统的要求,加强安全防护软硬件,并对狱警进行合格测试,撤换不合格者,并从各国异能管理机构中选拔替补人选。此举获得了欧洲各国的响应。

日本的异能管理机关也同步收到了默尔索的协同公函,这份协同逮捕异能逃犯的公函并未引起军警的异能犯罪对策科的重视:

横滨聚集了太多极危险的异能罪犯,普希金的资料显示,他的前科都是轻微的经济犯罪,无一人直接或间接死亡,逮捕他“既不紧急也不重要”,等到他在日本本土犯下罪案的时候,再进行搜捕,更符合本国纳税人的利益。更何况,就算经过追查确定普希金所搭乘的货运航班经东京中转至莫斯科,但仍没有任何线索能够确定普希金已经入境日本,更不要说明确定位普希金的藏身之处了。

他在哪里?

普希金戴着眼罩上飞机,捆得严严实实的,竟然很快就睡着了。等他再睁开眼睛,心脏漏跳了一拍——看到的是陀思皮笑肉不笑的脸。

“好久不见。”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脚,束缚已被全部除去,骨碌一下翻身起来,像条哈巴狗似的对着陀思露出了讨好的样子。

“首领!我太想念你了!”

“嗯嗯,是吗,辛苦你了,这是我们的新基地,我为你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陀思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普希金,微弯的眼睛露出的是冰冷的目光,“吃饱喝足后,就开始工作吧。你应该没有忘记我把你送进默尔索要完成的任务吧。”

普希金连忙摇头,甩着脸上的肥肉连声喊着:“没忘!没忘!”

给普希金安排的房间在“鼠巢”的最深处,有着厚重的金属房门,内里极为宽敞,家具虽然很普通,也不是新的,可就战时配置来看,可谓豪华,大床、沙发、书桌、茶几一应俱全。茶几上放着煎牛排配辣根酱、面包、鱼子酱、冰镇伏特加,房间内充斥着食物带着暖意的香气。

“祝你愉快。”陀思轻轻说道,转身退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咔嚓——

普希金的喜悦戛然而止,冲过去掰着纹丝不动地门把手。这时,他才注意到把手下有一片焊死的金属片,那个位置本应是锁眼。

“首领!首领!”

金属门隔音很好,陀思确认了什么都听不见,满意地笑了,抬手正了正毛茸茸的帽子,离开了幽暗的鼠巢隧道。

普希金是带着任务去的默尔索。几个月期间,他利用入狱、放风、狱友谈话、日常生活、越狱的契机掌握了不少信息,比如:默尔索关押区的形式、布置、楼层数量、各层设施、警卫配置、换班频率、关押异能者数量、能力情况。

要掌握这些情况,非得让个精明的小人来办——普希金就是小人中的小人。同样的,要让小人乖乖地把情报完整准确地吐出来,就得把他逼到无路可走。能让普希金能活着走出房间的方法只有一个,把默尔索的情报事无巨细地写出来,达到陀思满意的程度。

什么样的程度会满意?陀思想,那只有在满意的那一瞬间才能知道。

房间里的普希金看着一桌的美食顿时没了食欲,他明白门上了锁意味着什么:下一顿饭,将在他写出汇集数个月信息量的、完美的情报报告书后送来,期限最长只有三天,这是干渴和饥饿侵蚀掉他所有意识的极限时间。如果做不到,这一顿就是最后的晚餐。

港口附近的小巷里,玛特辽莎坐在巷子里靠墙的铁桶上。

今天港口的风有些大,呜呜叫着灌进狭窄的巷道里,吹得她的头发都糊在脸上。她扒开脸上的头发,一松手又遮住了脸,再扒开,她看到了一个人走进了巷子。

那个人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把她整个人都罩在了阴影里。

玛特辽莎定睛一看,那个人带着毛茸茸的白色帽子,面色苍白。现在只是初秋,这样的穿着恐怕是身体很虚弱吧。

陀思用轻柔的语气问道:“亲爱的,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玛特辽莎揉揉额角,那里隐隐作痛,手放下来时,露出了发帘下微凸的青紫痕迹。她还没有到会骗人的年纪,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骗人这样的事,更不知道对于陌生人需要戒心。

于是,小声回答:“和哥哥们玩耍,输了。”

“真遗憾,是什么游戏?”

“扑……扑……”

“相扑?”

玛特辽莎想了想,点点头。

“那你可真厉害!我应该叫你……女士。”陀思瞪大了眼睛夸奖,然后提议道,“坐在这很无聊吧?要一起玩吗?”

“玩什么?”

陀思左看右看,周围什么玩具也没有,于是,他脱下了自己的毛绒帽子。

“一个我小时候玩的游戏,很简单,在我的老家所有孩子都会玩,这个游戏叫做‘热土豆’。”

“土豆?”

他坐到另一个铁桶上,和玛特辽莎面对面,晃了晃手里的帽子说:“这就是一个刚煮好的土豆,呼呼,特别烫!拿不住啊拿不住了。”

陀思忽然把帽子抛给她,她很轻易就接住了,有样学样的假装那是一只滚烫的土豆又抛回给男人。一大一小就这样玩起来了,帽子在两人手中飞来传去,玛特辽莎的笑声像一串银铃,叮叮当当地在巷子里回响。不一会儿,她的脸就变得红扑扑的。

“你老家在哪?”

“西伯利亚。”

“那是哪儿?”

“一个总是下雪的地方。”

玛特辽莎想起去年冬天下了好几场雨雪,直冻得她耳朵和脚跟发痒,难受得睡觉都直哼哼,她看着手里的帽子赶紧说:“那你快戴上,那么冷!”

陀思低下头,让玛特辽莎把帽子戴回了他头上。

“谢谢你,女士。该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我送你回家。”

玛特辽莎犹豫着说:“哥哥说不能告诉别人自己家在哪。”

“不用告诉我,我有读心术,嘘——”陀思盯着她的眼睛好几秒,“原来是在这里啊……好了,走吧!”

太阳西斜,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指向巷子的深处。那里有一栋外墙破旧的五层楼房,三个单元并排,单元和单元之间有阴暗潮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通向地下室的楼梯,下面只有一个铁门。

“没走错吧?”陀思笑着说。

“好厉害!”

“我还知道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呢。”

“真的?”

“试试吧。”

玛特辽莎看到陀思错开身站到了阴影中去,便伸手敲门。她三长两短三长有节奏地敲了几组,门就向内打开了。陀思握住门上的把手,慢慢地向里推去。门内,是几个少年惊恐的脸。

“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来找你们的哥哥,尼古拉.斯塔夫罗金。”

尼古拉是一个在横滨土生土长的、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的外国人。从他有记忆起,就生活在港口一带,由几个比他稍大一些的少年少女拉扯大。大孩子们是前锋,每天外出带回一些物资,有时候是食物,有时候是衣物,有时候是里面仅剩一两粒子弹的手枪。食物给他、衣物给他、手枪也给他,在其他人来侵犯他们的地盘时,他就是最坚实的后盾。

他们对外人称聚集居住的地方为“家”。

事实上所有人都不知道真正的家是什么样子,但起码是晚上在那个地方没有人会半夜蹦起来把你杀死。为了维护这样一个地方,就把它称之为“家”,并且,每个人都得为“家”、为“家人”做出贡献——在横滨,没有爹妈的孩子大都是这样活下来的。负责获得生存物资的哥哥姐姐们是顶梁柱,挣不来生存物资的小孩子们是家庭的挡箭牌、护城河。

大家都默守这样的生存之道,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自己愿意为“家”献身,那么“家人”才会愿意为自己献身,如果有人违反这一社会准则,就会被家族驱逐或处决,以维持这个规则的稳定。

在这样的环境下,尼古拉经历了Mafia先代统治时期、又熬过了极度混乱的龙头战争,在横滨诸多犯罪组织的夹缝中活到了相对和平的时代。

在这十几年里,家人们一边陆续死掉,一边从死难者身边收容幸存的孤儿。现在,他成了家里唯一成年的大哥,也是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艰辛地供养着六个弟弟妹妹。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所有的弟妹都有一颗舍命保护他的真心。

尼古拉在养孩子这件事上十分用心,为了让孩子们多吃饭长力气,特地学成了一手好厨艺,不仅会捏寿司、炖咖喱、炸天妇罗,甚至还会颠锅炒菜。除了经济条件着实不好,一个月吃不上几顿肉之外,饮食方面弟弟妹妹们简直无法挑剔。

此刻,厨房里的煮锅里冒着腾腾热气,咖喱的香味溢满整个房间。不过现在除了最小的妹妹玛特辽莎,在场的没人有胃口吃饭。

尼古拉坐在饭桌的一侧,玛特辽莎在他身边用金属勺子舀着米饭,对面是是一脸病容的瘦削男人,五个男孩有的守住门槛,有的站在哥哥背后,有的拿着棍棒默默注视着饭桌上两人的举动。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你想干什么?”

“啊呀,好多问题。”对方把双手摆在桌面上,向房间里小小的武装力量表示自己的无害,“我大概只能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吧——来救你。”

尼古拉一脸狐疑。

“你一定很奇怪哪来的杀身之祸。两个月前,在这附近,那条尽头是大海的断头路上,死了一个人吧。”

这件事尼古拉是知道的。人是晚上死的,大家一早出门的时候警察就封锁了现场,死人的脸被遮住了,街坊邻居站在警戒线外围观。

“你们知道那个案子的后续吗?”陀思问道。

尼古拉和大孩子们一一对视,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死者是外地人,案件最后定性为大货车导致的意外交通事故。”

“哎?交通事故!”

“很奇怪吧?”

尼古拉摸着下巴想,为什么听到是交通事故的时候,自己惊讶了呢?最简单直观的一点——案发地点从来没有大货车经过。

那条路是快艇码头,也就是它是客运码头而不是货运码头,大货车来这干嘛?并且,那是一条尽头是大海的断头路,既不可能有货车要开进海里,也不可能有货车从海里开来。更何况,那条路不宽,就算是货车掉头也不会往那开,只会从尸体前面的道路绕一圈回头。被大货车意外撞死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那可不像是交通事故啊……”

“当然不像,哪个交通事故这么凑巧,凌晨在本该空无一人的码头撞死一个身上带枪的外地人?更奇怪的是……”陀思神秘地说:“这里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吗?”

“啊……是啊……港口黑手党的地盘,怎么是警察来查案子?”

这里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代表的不仅仅是地盘的归属,还代表着黑手党是这里的“国王”,国王在它的国土上征税——地盘上的商户都给黑手党缴纳保护费,因此港口一带的晚上的治安是由黑手党来维护的,警察也默认由黑手党来管理这片区域,这没有什么明确的法规,只是井水不犯河水、暗中维持和平的默契。

因此,港口居民们心里“管事儿的”指的就是黑手党,那么发现了死人,第一时间汇报给黑手党才对。

“这么说,发现尸体并且报案的,是外人?”

“外人会一大早第一个到达黑手党的地盘吗?”陀思反问道。

尼古拉艰难地想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思考:“你直说吧!别给我绕弯子,怎么回事?”

陀思说:“那人能黑灯瞎火第一个到达现场,所以这里本来就是他日常活动的区域,但他又没有报告黑手党,说明他不认为黑手党是这里的管辖者,警察才是……”

尼古拉恍然大悟:“武装侦探社!”

港口的居民对武装侦探社并不陌生,他们的事务所就在港口附近的一个坡路上、红褐色砖瓦的五层老楼里。好几年了,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和黑手党的成员大大小小的冲突起过无数次,但他们仍在港口好好的生存着。那栋楼就像是港口黑手党的权力真空地带。

“等等……”尼古拉被这个事点醒:“武装侦探社怎么会第一个到达现场呢?”

清晨的港口什么都没有,任何商铺都还没开门,来这干嘛?只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躺在地上,除非……

尼古拉心头一紧说:“除非……他们知道这里有个死人。”

“告诉你一个秘密,绝对不要和别人说。”陀思看向屋内的每一个人,尼古拉、五个男孩子、玛特辽莎,郑重地叮嘱。直到所有人都点头答应保守秘密,他才开口说:

“这个案件在警察来了之后,又被委托给了武装侦探社。”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社会经验更丰富的尼古拉凭借这个信息,把很多疑问都串联起来了。

当时他们围观现场的时候,警戒线里放入了两个不是警察的人,说起来更像是学生,一个吊儿郎当地穿着长袖T恤,一个染着白头发穿背带裤,在死人旁边像是勘查似的转了两圈就走了。弟弟们还好奇的缠着问那两人是谁,他就随口说是侦探,没想到还真是武装侦探社的侦探。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武装侦探社,提前知道那死人了,又第一个跑来做发现者,不按规矩把案件交给黑手党,假模假样地报警,再让警察又把案件委托给他们,弄得好像很合法合规似的,最后,一个明显的凶杀案被他们定性为交通事故。又是发现者又是办案人,喂喂喂……”尼古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不是说警察有个回避原则吗?”

“正常情况下是的。正常情况下。”陀思补充道。

“武装侦探社就是这个事件的‘凶手’吧?!”

这个答案极具讽刺意味,尼古拉哈哈大笑起来。横滨没有正义——这完全符合他从小到大的认知。

“好了,这件事很精彩,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陀思耸耸肩,扫视了一圈屋内的孩子们。尼古拉会意地对弟弟们吩咐道:

“弟弟们,盛好你们的晚饭,带着玛特辽莎回卧室吃去!”

孩子们得令后都放松了警戒,热热闹闹地去厨房盛了晚饭,离开了客厅,客厅里就剩下尼古拉和陀思两人。

陀思等着孩子们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直到听不见了,才说:

“你猜我是怎么得知你的地址和名字的呢?”陀思看着尼古拉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在武装侦探社有个做事务员的线人,据他说侦探社收到了一封署名为尼古拉.斯塔夫罗金的手写信件,说自己目击了案件凶杀的过程,让武装侦探社务必来这了解线索。”

“什么?!”斯塔夫罗金拍案而起。

“武装侦探社看到这封信会怎么想?他们会想凶杀目击者为什么不去报警呢?哦,对,这人是港口的居民,为什么不去报告黑手党呢?——一、定、是这人看到了凶手真面目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来要挟勒索的吧。接着,他们会怎么做呢?”

他们会怎么做呢?

在横滨,在尼古拉从小成长的世界里,为了生存可以犯一切罪。武装侦探社也是这个城市的细胞,如果他们真的是正义和光明之地,那么就是这个城市的癌细胞,是迅速扩散并让所有组织除之而后快的癌细胞。但他们好好地在这里生存了许多年,因此他们不可能与横滨成百上千的犯罪组织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如果有人知道他们杀人的真相,并且对外披露,那么就是武装侦探社的灭顶之灾了,那么……他们也会为了生存犯一切罪。

“灭口?!不,不,等等……等等,我可不是目击者!那封信,肯定是有人想害我!”

尼古拉慌乱起来,手足无措的向陀思解释,因此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寄信事件的荒谬——如果他的仇人要害他,这个方式过于曲折、依靠运气,且效果无法保证。更何况,除了现在客厅里的这两人,又还能有谁想到那是一桩凶杀案,又还能有谁能把凶杀案和武装侦探社联系起来?

“谁在乎?”

他茫然地想,是啊,在这个城市,谁在乎真相?

“武装侦探社真的会来灭口吗?”尼古拉抱着一点期望。

“我怎么会知道呢?这是一个已经结案的案子,为了他们侦探社的‘名誉’,要么销毁信件,要么……”陀思伸出手指,指向尼古拉,“销毁你。”

尼古拉脸色铁青,对面的人说的太有道理了,无懈可击,或者说,对方说出了他心里难以言明的恐惧。

“验证的方式也很简单,要么他们压根不来,要么某天来了,就是来杀人灭口。”

“那我要怎么办……?”

“我只是来传达一个信息而已。事情做完了,我该走了。”

陀思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更是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尼古拉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坚持要送他。

两人在走廊里,尼古拉把门掩上,欲言又止。陀思微微点头,要向阶梯走去,尼古拉又叫住了他。

“好心人,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你肯定有办法才来告诉我这件事的!”

“我没有。”陀思一口否定,他看着粗糙的地面说,“如果你有办法,我也许可以帮点力所能及的。”

尼古拉跺跺脚,把手插到口袋里,来回走了两步,又把手伸出来,双手握在一起摩擦。

“你……有没有渠道能搞到武器?我手上还有十万日元。”

“哼,那也就够一把手枪。”陀思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又看着他背后的门,很不情愿地说,“孩子们还小,要是他们没了监护人就太可怜了。在码头的F-12仓库,那里有一箱走私武器,短机关枪和手榴弹什么的,如果你需要就送给你。”

尼古拉连声道谢。他背后的门,发出一点吱呀声,原来是被孩子们偷偷打开了,站最前面的是最小的玛特辽莎,她怯怯地向外张望。陀思面露温柔,蹲下身来,对孩子们说:

“你们不要担心,武装侦探社不会攻击孩子的,否则他们没法对外界交代。所以到时候就是你们来保护哥哥了,把敌人拦住,让哥哥安全离开。”

孩子们都用力地点点头。

陀思在在这一大六小的一家人的注视中,走上了楼梯,离开了这栋破旧的住宅楼。

福地的电话打来时,陀思正在练习拉大提琴,他对这首曲子还不太熟悉,拉的断断续续。

“真有闲情逸致啊,陀思妥耶夫斯基。”福地不冷不热地说,“可惜老夫对音乐艺术一窍不通。”

“音乐是上帝的语言。”陀思微笑着说,“我这是在准备礼物。”

“礼物?给谁的?”

“两个孩子。”

福地不明所以,不过他没有追问,他按照既定的频率给陀思通话,在通话中两人交流下一步的工作。因此,需要他听的内容,陀思会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不需要他听的内容,就会像这样含糊其辞。

陀思停下手上拉琴的动作,说起了正事:“之前你给我的港口住民资料,里头有个尼古拉.斯塔夫罗金。从现在起,在军警的资料库里,尼古拉就是普希金,是一个……从默尔索逃脱回到故乡躲藏的异能罪犯。还有那个叫桂正作的少年,告诉我关押的具体位置。”

福地了然地点头,他神情严肃,仿佛看到了一些人在不久之后的结局。

陀思关闭通讯,又从头拉起了那首曲子,这回更顺利了一些。

“主啊,请敞开大门,有两只小鸟即将挣脱名为□□的牢笼,飞向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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