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盈盈心中短暂地惊了一下。
而后她又把眼睛闭上了。
两唇相贴,温热的气体被渡了过来。
那唇撤开之后,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叶清欢见她醒了,心中大喜。焦急地在一旁守着的杨大哥他们见状也皆是松了口气。
紧张的气氛一松弛下来,几人回想起方才的场景,瞬间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萧盈盈更多的是觉得新奇。除去与人如此亲密,还有那近乎是死而复生的体验。这么多年过来,方才离死最近的时候,反而是她活着的感受最强烈的时候。
“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她回味了一下,又清脆地笑了一声:“那种被人救了然后以身相许的桥段竟也被我遇到了。”她此刻面色仍旧苍白,气息微喘,声音也虚弱得跟蚊子一样,被叶清欢做了那么久的胸外按压,头发衣服也有些凌乱,看起来可以说相当狼狈。但她本人的反应却一如既往地轻飘飘的,给人一种活着挺好,死了也挺好的诡异的松弛感。
很难想象传闻中被父亲宠上天的首富之女是这样的性格。
说起来,她虽任性又爱自说自话,一副沉静在自己世界里的感觉,却远远算不上骄纵。跟刻板印象里被家里宠坏的大小姐形象相差很大。
叶清欢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性格的大小姐来。
几人在原地休息半晌,萧盈盈自己爬了起来。
“我觉得骑马很有意思,再来!”她望着叶清欢,仿佛在说什么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叶清欢:!!??
不见阎王不回头是吧??
见叶清欢不答,萧盈盈继续道:“我要学骑马,你教我。”
叶清欢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刚才急救时按压得太卖力,现在她的手还有些酸痛。想骂人,但肯定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想劝她珍惜生命,但肯定是对牛弹琴。一瞬间脑子中闪过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句无力的:“姐,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救命恩人的的劳动成果?”
萧盈盈显然不打算尊重:“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了?”
“把你弄死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也泡汤了吧!!”她第一次有这么强烈地想将对方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的冲动。
萧盈盈又道:“可以允许你骑慢一点。”
叶清欢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
他们之间的交易确实萧盈盈占主导权,她若还想尝试这条路,就得听萧盈盈的。叶清欢觉得传说中难搞的甲方或许就长这样吧?
她认命地点点头,挣扎着道:“好的。但是不能突然变卦又让我加速!”
萧盈盈一笑:“放心。我是认真想学的,骑太快了我也学不到。”
因为萧盈盈要学骑马,且指定要叶清欢教,他们现在换成了萧盈盈坐在叶清欢怀里的姿势。其实萧盈盈比叶清欢要高不少,叶清欢抱着一个块头比自己大的妹子,要看清前面的状况,只能把头堪堪挂在萧盈盈肩头,那姿势乍看之下其实有些滑稽。
但因为方才那天雷勾地火的急救,后头的杨大哥们看在眼里,却是越发觉得他们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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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其实很好找,狄渠城内最高的那几座建筑里最华丽的那家便是了。
马车穿过空旷的街巷,最终在一对威严的石兽前缓缓停稳。萧盈盈家大门巍峨壮观,门上镶着巨大的鎏金兽首衔环,连门槛都是整块青石雕成的,雨水淌过,光润得能照出人影。
屋檐下,却挂着一个可爱到与周遭格调格格不入的小布偶。圆溜溜的脑袋身体,套着身过分精致的大红色锦衣,在乌蒙蒙的雨幕中,随着风雨轻轻打着转儿,那鲜亮的红色刺目得近乎诡异。
几人翻身下马,萧盈盈一眼便望到了门口挂着的那个小人偶。
陇安当地习俗,若是得子,便会将一个男童人偶挂在门口,帮主人家新生的孩子挡病挡灾。许多儿女众多的大家庭,只会为最被家族看重的孩子挂上这个人偶。
萧盈盈脸色难得沉了下来。
人皆说萧贵宠女儿,萧盈盈却知道,宠她的是老天。老天让萧贵命中只有她一个独女,她才能得到他的宠爱。
因为她从小就亲眼看到过,病急乱投医的父亲偷偷请了巫师,想要献祭女儿,求一个儿子。
萧贵对儿子向来执着。倒也并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带把儿的,而是觉得儿子更能帮他守财。
后来萧贵渐渐上了年纪,也终于几乎断了自己折腾的念想,于是又将希望放到了女儿身上。
萧盈盈与父亲的一大矛盾就在于,她身子骨太弱,若是勉强生子,极有可能一命呜呼,她父亲却一直在帮她择婿,只希望能找到个流着他血脉的继承人,将萧家的事业财富世世代代延续下去。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她家添了个弟弟,而她对此毫不知情。这意味着什么,已经很明了了。
叶清欢紧张地往前挪动着,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做什么,她只觉得有蚂蚁在她身上爬来爬去的。她边上台阶,边半紧张半脚趾扣地地清嗓子。
萧盈盈却拍了拍她,淡淡道:“不用了,把那封信送出去吧。告诉他们,午时之前将上面的东西准备好,带去凌云阁,否则便等着收尸。”
叶清欢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她已笨拙地爬上马背,不甚熟练地一抖缰绳,马儿小跑起来,载着她歪歪斜斜地冲入了雨幕。
叶清欢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去敲了门,照着萧盈盈所说传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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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阁雅间内,窗外的雨声依旧未歇,只是天色在不知不觉中,从午间的灰白转为一种更深沉的晦暗。檐水滴落的声响单调而绵长,案上那壶初沏的茶,早已凉透,不再有一丝热气蒸腾。
借机补觉的叶清欢此刻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只见杨大哥仍像她睡着之前那样,抱臂倚在窗边,一直警觉地望着下面的街道。
萧盈盈嘬了一口凉掉的茶水,回过神来:“我就说吧,他们不会来的。”
叶清欢揉了揉眼睛,回想了一下方才到底是谁说要来这里等人的。
等等,信也送出去了,狠话也放过了,他们居然不来赎人了!?
叶清欢看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萧盈盈,分辨不出她心中所想,只开口问道:“他们不来赎人了?”
萧盈盈又饮了口茶:“是的,交易失败了。”
对于父亲有了儿子就不要自己的行为,萧盈盈倒并没有太过震撼。她惊讶的是自己明知道他什么德行,却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或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吧。
冰凉的液体入喉,她觉得自己的头脑终于逐渐清醒了起来。
很长时间以来,她的目标就是努力活着,跟萧贵比命长,继承他的家产。
然后全部挥霍掉。用他最不喜欢的方式。
现在他有了新的继承人,她的目标却没有变,只是需要再多费些心力了:那个老头子年轻时候都不顶用,现在怎么还能老来得子?
她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有点意思。
她父亲从来没想过培养她做继承人,所以对于做生意和算计,她自然不及父亲万一,但是人有执念便容易癫狂,只要出手够准就能轻易拿捏。
她现在要回去,把那个弟弟清理掉。
是不是亲生的都无所谓,反正只要她说不是,她父亲信了,就行了。
萧盈盈喝完了一杯茶,抬眼问叶清欢道:“你信我吗?你放我回去,不出一个月,我便能拿到钱接济你们。”
叶清欢沉默。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目前来看,萧府确实不愿意赎人了。看萧盈盈的样子,也并不像是在跟萧府的人做戏。萧盈盈并不是那种莽撞的人,若她只是想回萧府,那一开始就不会特地在流民面前亮明身份。
他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真的撕票,要么放人。
他们不是真绑匪,自然不可能真的撕票。
对于流民们来说,萧盈盈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而对于她自己来说,回家确实也好过在流民营待着。
但她却不由得为萧盈盈担心——萧府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然而她一再追问,萧盈盈却是不答,只问叶清欢是否信得过她。
其实也无关信不信得过,反正这个也只是其中一条路,回到萧府会如何她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杨大哥派出去跟小钱碰头的几人回来了。
叶清欢忙迎了上去,问道:“钱大哥可有找到太子殿下行踪?”
小钱点点头:“打探到了。当时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路上随便一问就有人知道了。他们大约一个月之前到的,只在城中只停留了一两日便匆忙走了。”
叶清欢心道:这么急?难道果真是又是老皇帝下了什么命令?
她突然想到姜望舒先前说过,她与代王的婚期在九月初九。难道他们其实是集体婚礼?太子不会是要赶回老家结婚吧?
那现在怎么办?
太子指望不上,萧盈盈也前途未卜,而流民营内急需药草物资……
呜呜呜,存稿又见底了,这个月都超忙,但是下个月没那么忙了,努力挑战不请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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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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