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摇光以防有人跟踪,与刘阿娘一前一后离开镇国公府,后又进了同一家酒楼,前后到达包厢,叶摇光谨慎的反锁房门。
这般小心谨慎的态度感染了刘阿娘,她握住叶摇光的双手询问:“摇光,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一直不肯来上京是不是在躲姑爷?”
叶摇光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说来话长,阿娘快坐下,我慢慢说给你听。”
刘阿娘闻言坐在叶摇光旁边,母女两个手拉手,叶摇光未曾隐瞒,一五一十的说出这些年的经历:“当年魏氏找我写了休夫书,不日我便被流放西南,狱卒许是受了什么命令,对我格外苛责,可惜世事无常,是福不是祸,当时在驿站能从火灾逃过一劫,也是因为他们将我赶到了马棚中休息,我带着伤迷迷糊糊睡在了角落里,再睁眼就是熊熊大火,我看到了纵火人离去的背影,知道此事不是天灾是**,便打起精神逃离了驿站。”
叶摇光顿了一下,颇有些快意道:“天不绝我,我身上带着伤带着镣铐本来是跑不远,可偏偏在附近有个乱坟地,又从那里遇到了江师父...”
听到叶摇光潦草两句带过自己身中奇毒当药人的两年,刘阿娘心疼的嘴唇都有些哆嗦。
叶摇光总算说到了她此行的目的:“阿娘,我在外的时间有限,不日就要回到药谷,你可愿意与我一同归隐药谷?若是不愿,我也会时常来看...”
“我愿意,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刘阿娘急切地打断她,生怕叶摇光又独自离开,音讯全无。
“我这把年纪了,还有多长时间能等着你盼着你。”刘阿娘叹口气。
“别这样说,阿娘会长命百岁。”叶摇光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
苦涩从心口弥漫到喉咙口,又生生咽下去。
叶摇光话题一转:“阿娘这些年可曾见过阿治?”
刘阿娘点头,下意识放低了声音:“阿治有时候会来看我,但一向神神秘秘,行踪成谜,我联系不上他,倒是姑爷似乎有法子联系。”
说完这句话刘阿娘欲言又止。
“阿娘,有话直说,我们母女之间无话不可言。”
“都是一些我猜的事情,阿治好像在做什么...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叶摇光心中暗道,刘阿娘还是敏锐依旧,叛军可不就是最大的违法头子。
“阿治原本的身份大有来头,他不会有什么事,最近他有回来过吗?”
“没有,应该也快回来了,我上次无意中听到他与姑爷谈话,说是蛮人使团要到上京来,阿治到时候也会来。”
叶摇光警钟大鸣,敏锐的意识到其中有事。蛮人使团、阿治、叛军头子前太子黄朔呢?陈知远与阿治交谈这种事情?陈知远怎么会...
“摇光,你与姑爷之间...我身边有个姑爷送来的丫鬟小沛常伴左右,还有府医定时来诊脉,这些可耽误你带我去药谷?”
叶摇光点头又摇头:“我确实不能见他,我们必须悄悄离开,阿娘莫要称呼他姑爷了,我与他从未有过世俗承认过的婚约,等这次见到阿治之后我们就动身回药谷。”
见她意已决,刘阿娘长叹气:“摇光,我还是想多嘴一句,姑爷...陈世子这些年过得不好,很不好,头年来上京,小沛刚来我身边时说他杀了不能杀的人,自己也只吊了一口气,不能亲自来看望我,命令陈府送来一批佣人,万不可让我有任何闪失。”
“后来身体好了些,不知怎么与陈家断了关系,当了个什么官,小沛说人人都惊他惧他,凑近他不是为了讨好就是为了杀他...我有时候觉得,他是故意如此。”
故意恶名远扬,恣意妄为。
他的生死与未来仿佛停滞在了某个时段,从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游戏人间。
怎么听不懂阿娘未出口的意思,叶摇光摁住胸口,忍下那锐利的绞痛感。
“我与他,互不相欠,再无瓜葛。”
声音很轻,刘阿娘却一字不差的听到了,她心疼地抱住叶摇光。
她的女儿一定是吃了很多很多苦,才会如此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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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今日才听说你被哪个纨绔欺负了!你有没有受伤?”
萧寒末双眼喷火,晚他一步走来的慕英辰宽慰道:“慕宝宇是要欺负人,结果反而被阿莫姑娘教训了,我听太医说,他浑身奇痒难耐,皮都抓烂了。”
叶摇光笑了一下回:“你放心,我没有吃亏,那位慕世子,脑袋里全是下流事,废物草包一个,迟早引火烧身,我不过给了他点小教训。”
亲眼见过慕宝宇惨状的慕英辰听闻此话,不由看了叶摇光一眼。
萧寒末听到她没吃亏,火气下了些,还是狠狠骂了慕宝宇一通,打量着她又问:“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慕家主母找你麻烦了?”
“没有,她自顾不暇,哪儿有空找我麻烦,再说不还有英辰哥看着,我只是...凑巧找到了阿娘,英辰哥那边不必再找了。”
慕英辰:“恭喜。”
萧寒末往她身后看一眼:“那老夫人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
“阿娘要跟我回药谷,还有许多事情交代。”说罢转移话题道:“婚礼是不是可以提前?趁他们自顾不暇之际。”
萧寒末叹口气:“可是英辰外放的计划不太顺利,如果现在成婚,你可能还要...”
“我也许有办法,如果能顺利外放,婚礼越早越好。”
“好哇,最好成婚第二天就能离开,我可算待够了...”此处萧寒末的牢骚省略三千字。
心中有了成算,意料之内再次见到狗狗祟祟的便宜哥哥们时,叶摇光主动走过去打招呼:“大哥二哥三哥,好巧,你们都在。”
组团来偷看妹妹的三兄弟:“......”
又很高兴听到妹妹喊哥哥,表情有点怪异。
叶摇光开门见山道:“正巧我有事相求,请哥哥们赏脸用碗茶水。”
“好呀好呀。”只有越星流迫不及待的回应了,另外两位哥哥很是稳重地点头,但他们快速跟上来的腿脚暴露了心中的欢喜。
欢喜感染了叶摇光,她的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带着三位哥哥进了一家茶楼,寻到一处僻静的角落盘膝坐下。
待点好茶,嘱咐店小二不许人进来之后,叶摇光开门见山说出来意。
听到她提起慕英辰的姓名,越星厚很是诧异,听她说是受人所托,越星厚很容易联想到:“你那位友人是慕英辰赐婚的新娘?”
叶摇光停顿一下点点头,她是假新娘,友人是真新娘,也算友人是新娘。
“尽快外放的话,大哥那边应该可以办到。”
众人目光聚向默默品茶的越星德,他也不含糊,放下茶杯直接应允下来:“可以办。”
反正他们与慕氏关系已经形同水火,捞出一个慕氏扣押下的外放折子小事一桩。
叶摇光大喜,甜甜道谢:“谢谢大哥。”
越星厚有点吃味,但紧接着听到妹妹说也谢谢二哥,心情又飞扬起来。
妹妹好乖好甜,想抱回家。
“母亲近日一直念叨你,要不要到公主府游玩一日?”越星德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叶摇光笑容收敛一些。
三兄弟都有些紧张。同时又不明白为什么妹妹能接受哥哥们,却不能接受父母。
叶摇光想了许久,最终决定实话实说:“我不能在外久待,不能在堂前尽孝,也许还会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倘若失而复得,殿下还能再次承受失去的痛苦吗?”
三兄弟都没有想到得到这样的答案,越星厚第一时间紧张发问:“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故?”
叶摇光心中那句压箱底的话终于毫无顾忌说出来:“我身中奇毒,不知还有多少时日。”
三兄弟喉头一哽。
叶摇光急忙宽慰道:“不过你们不用太担心,我师父是圣手,他能压制下我体内的毒,也有在想办法为我解毒...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现在都知道彼此存在,彼此安好,不进一步续缘也算是一种、一种...”
叶摇光卡住了,她还在思索用什么词语表达出她的想法。
那边越星流已经喃喃说出心里话:“可是眼下,母亲知道了小妹的存在,她已经失而复得了...”
越星厚也赞同地点头:“小妹近乡情怯,二哥明白你的心情,可我们的母亲早年是摄政的大长公主啊,她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坚韧不屈,我觉得小妹不必因此而拒绝相认,上天既然让我们一家人再次相聚,这也许就是对我们最后一道考验,无论如何,我们应该在一起共同面对。”
哪怕最终结果不如人所愿,他们一家人一起走过最后一段时间,也无甚遗憾了。
越星德同样嗯了一声:“小妹是近局者迷,一心想着独自一人面对...”生死大关。
说到这里越星德心中一痛,心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的小妹怎么就如此命运多舛!若是可以,他愿以身代之!
越星厚和越星流听到这句话也陡然想起来,按照小妹的计划,是要独自去面对生死的,这样真是太残忍了,她明明还有那么多家人在世。
看着三位哥哥均是一脸沉痛,叶摇光咳嗦一声压下心酸,轻声道:“哥哥们所言甚是,是我的想法太消极了,只想躲避,我是该与殿下见一面。”
“小妹能这样想,是再好不过了,你安下心来,天下万事万物都有相克的存在,你所中之毒也一定是会有解药。”越星德一脸欣慰道。
叶摇光与三位哥哥定好了去公主府见长公主的时间,四人才依依不舍的挥手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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