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授受不亲。”韩钺单手揽着裴仙渡的腰,半靠半搂地挨着人家,“你总不能让我一个男人去跟一个妇道人家拉拉扯扯的吧?”
裴仙渡无话可说,敢情男主原来是个特别守礼法的正人君子,他要是再劝,就显得他是个不懂礼的登徒子了。
裴仙渡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半搂着韩钺,步履踉跄地走到了树下。
柳三娘在后面看着,心里有点奇怪,韩钺平时在军中跟人不怎么亲近,现在跟这个裴郎君倒看着挺黏糊,也不知两人究竟是何交情?
三人都在树下坐定乘凉。
柳三娘见裴仙渡还没缓过劲儿,也不好跟他说话,便转而向韩钺询问情况。
“裴郎君是我的恩公……”韩钺便把自己被人打落山崖,幸而为人所救,继而又被陆校尉追杀的事一并说了。
“陆先安要杀你?”柳三娘大吃一惊。
陆先安正是那位“陆校尉”的大名。
回想起方才陆先安那语不搭调的样子,柳三娘恍然大悟,深知韩钺所言非虚。
“嗯。”韩钺点了点头,接着嘴唇嗫嚅了几下,似是有话要说,可最后却抿着唇,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
柳三娘谑笑说:“瞧你那样儿,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吧。”
韩钺瞄了眼身旁的恩公,忐忑地在心里打腹稿。
柳三娘见他迟迟不说话,揶揄说:“你该不会是担心我会徇私包庇陆先安?放心吧,我虽与他确实情分不同,可他屡次对你痛下杀手,此乃残害手足,犯了寨中大忌,我决计不会轻饶了他!”
韩钺面色不太自在,打了好几遍腹稿,终是扭扭捏捏地开了口:“我……和你、还有和陆先安,究竟是什么关系?”
说这话时,韩钺偷偷瞅了一眼恩公,很怕在恩公眼里留下什么关系混乱的印象。
但这问题韩钺又不能不问。
他之前回忆起的那个片段里,陆先安骂他跟柳三娘乱搞,给人戴了绿帽子。
那些来找他的军汉也嘲讽说柳三娘对他情非一般。
如今柳三娘还亲自找他来了。
他不把两人的关系问清楚怎么行呢?
听了韩钺的话,柳三娘怔了下。
她狐疑地打量了韩钺几眼,问道:“你……这是失忆了?”
“嗯。”韩钺点了点头。
裴仙渡眸色一亮,八卦之魂瞬间熊熊燃烧。来了来了,骗人谈恋爱的名场面要来了!
柳三娘诧异莫名,思索片刻后,面露喜色。
但她很快便按捺住喜悦之情,强作忧色说:“哎,韩郎啊,你说你怎么能把我俩的情义都给忘了呢?”
裴仙渡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连忙转过身背对着这俩人,免得这俩人看到他疯狂上扬的嘴角。
柳三娘也没做他想,还以为裴仙渡这是在守什么君子礼节。
韩钺却心里慌了,唯恐恩公误会了他,脸色一下子就急红了。
他一边偷瞄恩公的后背,一边羞臊无措地说:“我……你……我俩……我俩是什么情义?你说清楚。”
柳三娘伸出一只手来,作势要拉起韩钺放在大腿上的手。
韩钺赶紧两手往后一缩,握成了两拳头。
他生怕恩公以为他作风不检点,整个人往恩公身上用力靠了靠,义正言辞地说:“三娘子还请自重。”
裴仙渡冷不防后背让人顶了顶,差点没朝前一摔。
他抬手撑住旁边的树干,稳住身形朝后一看,不曾想正好对上韩钺扭头看来的双眸。
那双眸子看着可怜兮兮的,像是在向他求救,又像是在向他诉委屈。
裴仙渡都被看得有几分心软了,暗道难怪柳三娘会趁机哄骗调戏男主,就男主这糯糯叽叽的样儿,他看着也想逗弄几下。
不过就眼下这情况,他留在这儿纯粹是个大灯泡,还不如腾出空间让这两人独处呢。
思及此,裴仙渡站起来说:“我要去旁边方便一下,你们继续聊。”
韩钺第一反应是想跟恩公一起走,但想到自己还要向柳三娘了解情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在原地。
柳三娘见裴仙渡走了,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有人在也不影响她发挥,但没人在旁边看着,确实能让她更如鱼得水。
“韩郎,你这话可就叫人伤心了。”柳三娘哀哀一叹,故作惆怅说,“你我真心相爱,还得了我阿爹祝福,情义绝非泛泛。我不过就碰你一下,怎就落得个不自重了?”
裴仙渡刚走出十几步远就听到了这话,不由得抿嘴偷笑。
韩钺下意识扭头去看渐渐走远的恩公,愈发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个私生活混乱的人,很审慎地问道:“得了你爹祝福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爹同意你入赘我家。”柳三娘一本正经地说。
“荒谬!”韩钺只觉得恩公在身后看着他,他绝不能给恩公留下一个攀龙附凤的印象,严肃表明心迹,“我绝不可能愿意入赘的!就算三娘子你家大业大,我韩钺也绝不会做出卖身进豪族之事!”
柳三娘都惊了。
以前她也提过入赘的事,虽说韩钺也不同意,但也反应没这么大啊。
裴仙渡倒是没有多吃惊。
古往今来,男人都视“入赘”为可耻之事,韩钺要是能坦然接受“入赘”那才是有鬼。
裴仙渡也没兴趣继续听柳三娘跟韩钺打情骂俏,凭着记忆去找方才那十二个军爷的尸体。
战后清点战场、收捡辎重可是必做之事。
更别提,裴仙渡如今穷得叮当响,事后搜刮财物之事那更是不能错过。
走出一段路,裴仙渡就看到了几具军汉的尸体。
以前在修真界,打斗杀人之事不可避免。
杀人之后搜刮天材地宝这种事,裴仙渡也没少干。
如今再做起来,裴仙渡也是得心应手。
他先摸出了军汉身上的钱袋。
拉开一看,里面有一吊铜钱,三枚碎银子。
晟朝以铜钱为法定货币。
白银并不广泛流通。
平时交易几乎用不到银子。
这几枚碎银子只能当辅币用。
至于一吊铜钱,也即是一千钱,单论重量就接近四公斤。
这个军爷随身就携带一吊钱,这不只是家底儿厚,更是体力惊人。
裴仙渡暗暗咋舌,把钱袋子塞进了自己衣兜里,又去搜军爷身上的其他值钱配饰。
看得出这个军汉很有暴发户心态,头上的簪子是鎏金的,工艺算不上多好,但金灿灿的,看着就像很有钱的样子。
不过,这簪子就不要了。
鎏金簪子虽然在店里的价格未必便宜,但因为品质与工艺问题,只要一卖到买家手里就成了不值钱的玩意儿。
说白了,到手就贬值,完全没有二手市场。
军汉身上的蹀(dié)躞(xiè)带倒是不错。
蹀躞就是腰带的一种,通常是皮质的,上面可以悬挂各种日用配件,挺实用的。
裴仙渡现在就缺个这种玩意儿。
他取下军汉的蹀躞,拿到自己腰上比划了一下,干脆就直接佩戴上了。
军汉的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韘(shè),也就是后世所称的扳指,不过晟朝主要将其用作射箭的护具,而不是用作装饰品。
这枚韘是鎏金铜打造的,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胜在耐用。
裴仙渡把铜韘戴到拇指上试了试,还挺合用,就暂时这么戴着了。
军汉脚上穿着双厚底皂靴,是牛皮的。
这样的靴子很耐穿,堪称军士必备。
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就这么一双做工不错的牛皮靴至少要卖到350文。
这可不是小数目,至少是裴仙渡如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贵”。
他脱下军爷的皂靴,穿到自己脚上试了试。
稍微有点偏大,不过也不影响走路。
还行。
裴仙渡很满意。
他又捡了军汉的横刀收在刀鞘里,满面春风地去搜刮下一个军汉。
最后,十二个军汉搜刮完毕,共计搜得:
铜钱四吊三百钱;
碎银子五枚;
(这笔银钱加在一起可供一个三口农户之家滋滋润润地过一年了。)
蹀躞三条;
横刀六把;
匕首三把;
皮鞭五条;
可穿皮靴三双;
可用骨韘、铜韘共三枚。
另外,这十二个军汉今天都没有配弓箭出行。
但多亏陆先安这个校尉专门配了一张弓,逃跑时又慌忙把弓扔了,这可就便宜了裴仙渡。
他捡起弓试了试,没坏损,能继续用。
而且,这是张质量还算上乘的角弓,所需臂力大,但射力也足,破甲性能强。
裴仙渡把散落的箭搜集起来,除开断掉的箭,最后能用的有二十四支。
这结果真是相当不错了。
除此以外,还有个意外之喜——
他找到了韩钺在混乱中搞丢的拐杖。
今天找夏侯冲出借拐杖的时候,夏侯冲就特意强调,这对拐杖是他哥亲手做的。
这要是真搞丢了,夏侯冲还不得跟他闹翻天啊?
裴仙渡再次清点了一遍今天所得。
考虑到这些军汉本来就是马鸣寨的人,要是他现在就带着这堆从军汉身上搜来的战利品去见柳三娘,不免有点说不过去。
裴仙渡索性把战利品全都归拢到一棵树下藏好,这才拿着对拐杖往回走。
不曾想,走出一段路,却看到柳三娘扶着韩钺往小树林深处来。
“怎么了这是?”裴仙渡忙走过去问。
嘿嘿,看到收藏又增加了一个,感觉自己又动力拉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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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马匪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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