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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博弈

谢无岐的苏醒,如同在沉寂的潭水中投下巨石,瞬间改变了靖王府内外的力量格局。

他虽依旧虚弱,需要依靠“药韵”绒花和汤药共同调理,但那双重新凝聚起锋芒的凤眸,已然昭示着那位曾经叱咤风云、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靖王,正在迅速回归。

醒来的第二日,他便不顾惊蛰和太医的劝阻,强撑着处理了几件积压的紧急军务,雷厉风行地做出了数项部署。一道道指令通过秘密渠道传出王府,如同无形的手,开始悄然拨动京中暗流的走向。

笼罩在王府上空近一月的沉重阴霾,似乎被这股骤然复苏的强势,撕开了一道口子。下人们行走间,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眼中的惶然也被一种压抑已久的振奋所取代。唯有严管家,在恭敬之余,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更为复杂的审慎。

许闲月的生活节奏,却并未因此改变。她依旧大部分时间待在工坊,仿佛谢无岐的苏醒,与她并无多大干系。那日东厢短暂的会面,那句“各取所需”,已然为两人之间划下了清晰的界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午后,许闲月正在尝试将新寻到的一种带有微弱宁神效果的“静心檀”木屑融入绒花基底,惊蛰再次前来。

“许姑娘,”他的态度比以往更为恭敬,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请示意味,“王爷请您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许闲月放下手中的工具,微微蹙眉。要事?她与谢无岐之间,除了他的毒和那场心照不宣的交易,还有什么“要事”可商?

她沉默地跟着惊蛰再次踏入东厢。

谢无岐并未卧床,而是披着一件玄色外袍,靠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午后的阳光落在他依旧苍白的脸上,勾勒出深邃立体的轮廓,少了几分病中的脆弱,多了几分属于上位者的深沉与压迫。他手中,正把玩着那朵“药韵”绒花,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花瓣,目光却锐利如鹰隼,在许闲月进来的瞬间,便精准地锁定了她。

“坐。”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对面的椅子。

许闲月依言坐下,姿态依旧疏离:“王爷有何吩咐?”

谢无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手中的“药韵”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目光在她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却不容置疑:“林清砚,必须尽快救出来。”

许闲月眸光微动。她没想到谢无岐醒来后主动找她,第一件事竟是这个。

“王爷已有良策?”她问。

“良策谈不上。”谢无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峭的弧度,“太子与老三如今斗得正酣,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林清砚的罪名本就不实,运作得当,捞他出来不难。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许闲月:“需要一个由头,一个能让他体面出狱,甚至……能让他日后更为本王所用的由头。”

许闲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谢无岐不仅要救人,还要借此机会,将林清砚这位医术精湛、且于他有恩的太医,彻底绑上他的战车。

“王爷想让我做什么?”她直接问道。

“你的绒花,”谢无岐的指尖点了点矮几上的“药韵”,眼神深邃,“不仅能安抚本王体内的毒,似乎……也对其他神魂躁动、心绪不宁之症有效?”

许闲月心中了然。他是想利用绒花的神奇功效,为林清砚的出狱乃至后续的依附,创造一个“合理”的契机。

“或许。”她没有把话说满,“需视具体情况而定。”

“很好。”谢无岐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三日后,太后将于宫中举办小型赏花宴,名为赏花,实则为安抚近期因太子与老三争斗而惶惶不安的宗室女眷。届时,你随本王一同入宫。”

许闲月抬眸,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清晰的讶异。入宫?随他?

“王爷,我身份尴尬,入宫恐怕……”她试图拒绝。皇宫那种地方,规矩森严,眼线众多,她不想卷入更深。

“正因身份‘尴尬’,才更要去。”谢无岐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靖王妃首次正式亮相,关心太后凤体,献上精心制作的安神绒花,为宫中纷扰带来一丝宁静……这个理由,足够让很多人,包括陛下和太后,暂时忽略其他。”

他看着她,目光如同无形的网:“而若这绒花,恰巧对某位备受陛下或太后疼惜、却因故心神受损的贵人有效……那么,举荐此花、并且医术高超能进一步调理贵人身体的林太医,将功折罪,出狱复职,岂不是顺理成章?”

许闲月沉默下来。谢无岐的计划环环相扣,将她的绒花、林清砚的医术、宫中的需求以及朝堂的局势,完美地编织在了一起。他不仅要救人,还要借此机会,将她,将林清砚,都明明白白地推到他这一边的阵营里,向所有人宣告他们的“价值”与“归属”。

这是一场**裸的利用,也是一场不容她拒绝的阳谋。

她若想救林清砚,若想在这王府、在这京城继续安稳地待下去,就必须配合他,走上他设定的舞台。

工坊的宁静,终究是奢望了。

她抬起眼,迎上谢无岐那双志在必得的深邃眼眸,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半晌,才缓缓开口:“王爷打算让我,为哪位贵人‘献花’?”

谢无岐唇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知道她这是默认了。

“荣安大长公主。”他吐出一个人名。

许闲月心中微震。荣安大长公主,今上的姑母,地位尊崇,年轻时曾执掌过部分兵权,性格刚烈,晚年却因独子早夭而深受打击,变得郁郁寡欢,时有心悸梦魇之症,是宫中太医也颇为棘手的难题。若能对她的症状有所助益,其影响力不言而喻。

“我需先了解大长公主的症状细节,以及她平日的喜好。”许闲月迅速进入状态,语气冷静如同商讨公务。

“惊蛰会给你所有资料。”谢无岐满意于她的配合与效率,“三日内,你可能准备好?”

“可以。”许闲月回答得斩钉截铁。时间紧迫,但她别无选择。

“很好。”谢无岐看着她,目光在她清冽专注的眉眼间流转,忽然道,“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

许闲月正准备起身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眼神平静无波:“王爷之前说过,我们之间,各取所需。我助王爷达成所愿,王爷保我在此处一方清净,互不相欠。”

她再次强调了“各取所需”与“互不相欠”,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清晰地界定在交易与合作层面,不容许任何额外的牵扯与模糊。

谢无岐眸色微沉,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意味不明:“许闲月,你总是能将界限划得如此分明。”

“界限分明,方能长久。”许闲月淡淡回应,微微屈膝,“若无他事,闲月告退,需即刻准备绒花。”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挺直孤傲。

谢无岐看着她消失在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韵”温润的花瓣,眸中风云变幻。

界限分明?

他偏要看看,这界限,能分明到几时。

许闲月回到工坊,立刻投入到新绒花的构思与制作中。荣安大长公主……身份尊贵,经历坎坷,所需绒花既要符合其身份气度,又要兼具极强的安神定惊之效。

她摒弃了所有繁复华丽的式样,决定以“竹”为形。竹,清雅高洁,宁折不弯,其性寒凉,有静心之效,正合大长公主刚烈而又饱受创伤的心境。

她选取了品质最佳的墨玉蚕丝为主材,掺入微量研磨极细的静心檀木屑与琥珀粉,以银丝勾勒竹节与叶脉。在编织过程中,她将全部心神沉浸其中,指尖韵律不再是单纯的安抚,更融入了一丝“坚韧”与“守护”的意念,引导着药性与材质本身的灵性,完美融合。

这一次的制作,比“药韵”更为耗费心神。她几乎不眠不休,眼中只有那逐渐成形的、孤直挺秀的墨竹。

三日期限,转瞬即至。

当一朵通体墨色、竹节分明、叶片舒卷有致、隐隐散发着清冽檀香与温润光泽的墨竹绒花呈现在眼前时,连许闲月自己,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那股沉静而强大的安抚力量。

她小心地将墨竹绒花放入特制的锦盒中。

宫门深似海。

这一去,是福是祸,是再进一步的囚笼,还是破局的契机?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手中的丝线,已为她铺就了前路。

无论前方是何等的龙潭虎穴,她都必须去闯一闯。

为了林清砚的性命,也为了她自己,在这博弈场上,争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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