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姐，你有在听我说吗？”
宁柏宇紧张地舔了下唇，却也注意到了她的分心。
其实在台里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完了。
怎么会有人实习之前就把前辈从头到尾都得罪一遍？
没想到的是，她非但没有在工作中为难他，反而耐心教导、处处关照。
他也在朝夕相处中暗生情愫。
他知道这份感情是不应该存在的，因此一直小心翼翼、拙劣地隐藏着心意。
直至那天，他被雷雨困在公司楼下，想要回办公室休息时，看见她被梁嘉誉抱在怀里。
除去震惊和冲击之外，还有强烈的不甘心。
是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撮火苗再次燃起。
至于今晚——
说不上到底是被酒精冲昏头脑，还是有故意的成分在，到底是把一直没敢说出口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然而此刻宁柏宇心中浮起了极强的懊悔之意。
因为他看见，一晚上心情都很好的程温怡，在听完他的话后，脸色骤变。
-
程温怡从未见过他吸烟的模样。
准确来说，她根本就不知道梁嘉誉会抽烟。
因而在最开始注意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包括宁柏宇莫名其妙而离谱的表白，包括在不该出现的的时间地点见到的他，都是幻觉。
他就这么偶尔瞥上一眼，姿态懒散又漫不经心，时不时吸一口烟，仿佛这场戏与他无关，却莫名给她一股“被捉奸”的感觉。
分明她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都没有做。
“姐，你有在听我说吗？”
宁柏宇的声音将她飘远了的思绪拉回。
程温怡抬眼，恰好看见他眼里的忐忑不安。
“……”
可是她也忐忑不安啊！！！
她不知道梁嘉誉到底有没有听见、听见了多少，为什么要表现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该不会是在考验她的忠心吧？？？
人总是在面对初次遇见的情形抱有敬畏之心。
虽说无论如何她都会拒绝，但梁嘉誉人往那儿一站，她就心虚到头皮发麻。
偏偏她现在同梁嘉誉这复杂诡异的婚姻和情感状态又不知道应当从哪里解释起。
“……”
宁柏宇对她脑子里的丰富活动一无所知，只当她是用沉默在拒绝自己。
“……”
紧张逐渐被落寞取代，他耷拉着脑袋，轻声道：“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程温怡再三措辞出来的婉拒梗在喉咙里。
刚要说些圆场的话，宁柏宇心有不甘地开口：“姐，为什么梁嘉誉可以，我就不行？”
“你是不是嫌我不够成熟？我现在是不如他，但不代表我以后就不如他。姐，你信我，我会很努力的，我一定会……”
“一定会努力上位当小三的，是么。”
宁柏宇恳切表达心意的声音戛然而止蓦地绷住背脊。
因为这道声他音十分熟悉
似乎在哪里听过不止一次。
……甚至好像还在哪里被他骂过。
等等？
电光火石间，宁柏宇脑海里闪过一道令他极其难以置信的碎片。
猜测出答案的刹那，宁柏宇的眼中染上几分难以置信的错愕。
下一瞬，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印证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来人单手拎着白大褂，身上萦绕着极淡的烟草味，本就偏冷的五官此时看着更显凌厉，就是眼神落在他身上时同看垃圾无异。
而就在他站在程温怡身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对方身边靠近了一点点。
如果说表白时的沉默和背后蛐蛐别人被当场抓住给予了他从出生到现在极少有过的创伤，那么梁嘉誉的出现和程温怡靠近的动作则是给了他一记这辈子都没遭受过的重击。
若非关系亲密，是绝无可能下意识做出这种动作的。
但梁嘉誉说他‘做小三’是什么意思？
他不也是吗？
大家都是小三，谁又比谁高贵？？？
一直压在心底的那股不甘嗖一下冲上天灵盖，宁柏宇脸胀得通红，憋着气说：“姐，能不能再给我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不好意思，你没资格跟我竞争。”
不等程温怡说话，梁嘉誉嗤笑了声，慢条斯理地打开相册亮在他面前。
“毕竟，我是正宫。”
-
繁华街景朝后飞驰，无情的速度跟车里的空调一样冷。
程温怡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神半毫米都不敢往副驾驶偏离。
她心急如焚，最大的愿望就是一秒到家，远离梁嘉誉。
偏是天不遂人愿，疾驰途中遇到一百三十多秒的红灯，被迫停车等待。
“……”
车里安静得能听见她的抽气声，程温怡静默片刻，没话找话似的问道：“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医院？”
他们口腔科什么时候需要出急诊和夜班了？
闻言，梁嘉誉凉凉道：“不在医院能发现你背着我找小三吗。”
“……”
什么叫背着他找小三？
明明是宁柏宇自己叽里呱啦一通表白，她一句话都没说好吗？
“你少冤枉我。”程温怡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道，“是他跟我表白，而且我没答应他。”
“我冤枉你？”
梁嘉誉望向窗外，路边霓虹灯在视野中呼啸而过，渐渐消失，他收回眼，嗓音淡淡。
“你拒绝他了么？”
“……”
明明不是她不拒绝，是他没给机会好吗。
而且他梁嘉誉有什么好生气的？
总不可能睡一觉睡出真感情来了吧？
再说了——
程温怡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屁股一扭拐进停车位里，熄火时抽了下鼻子，小声嘀咕：“你什么关系来管我啊……”
不就是个挂名夫妻么。
撑死是碰巧遇上搭顺风车的关系，可她程温怡人美心善，谁有难都会帮。
不知道的真以为两人有什么感情上的关系……
她不知道梁嘉誉有没有听见，说完这句话后便噔噔噔冲进电梯，也没特意去观察他的反应和脸色，纯纯将人当成空气。
今晚不知道怎么了，指纹锁一直解不开。
程温怡试了好几次无果，她回头看了眼楼层不断攀升的电梯，内心着急更甚，换了只手指再往解锁区域一摁——
门直接锁定了。
程温怡：“……”
他们这个门的初次锁定时间是三分钟。
也就是说，她要跟梁嘉誉一起在门外等三分钟。
恰好此时电梯发出‘叮’一声提示音，程温怡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实在是不确定下车前那句话梁嘉誉是否有听见。
况且两人今晚好歹是同行的，她没等他就冲上了电梯，那架势说是去干架也不为过。
身后有人逐渐靠近，随即，他的手从她左边绕过，够上开锁装置。
手指不知往哪点了几下，门开了。
他的手搭在门锁上，距离同她拉得极近，近到她似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能被他的气息完完全全包裹住。
又留有几分空间，若即若离地，惹得人浮想联翩。
程温怡的背脊在意识到两人之间距离的那一刹那变得僵直，下意识屏住呼吸，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攥紧包带。
他倒是对这样亲近的距离毫无察觉一般问：“你这是在罚站？”
说这话时脑袋微低，存在感从身后转移到了耳侧脖颈，语调是他一贯的不咸不淡，分辨不出任何情绪。
偏偏这样旖旎暧昧的氛围在‘罚站’二字说出口时荡然无存。
程温怡捏紧了拳头，有那么一秒钟感受到了他的满满恶意。
他这是在装瞎吗？
都知道按密码了，能不知道指纹进不去吗！
不就是在！嘲笑她！吗！！！
他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或者说。
他这段时间到底怎么回事？
总是莫名其妙生气就不说了，今天更加离谱。
两人明明在结婚之前就约定好了，非必要不暴露对方身份信息，他却突然跑出来宣示主权。
还说什么——
他才是正宫。
还在车里阴阳怪气她，说什么——
“不在医院能发现你背着我找小三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争风吃醋搞雄竞呢。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为自己离奇的想法感到荒谬且可笑。
程温怡，你不要发疯。
你觉得你刚才的想法像话吗……
不对。
等一下。
程温怡进门的左脚猛地刹住车。
两秒后，非常非常迟缓地往回撤。
她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和梁嘉誉紧闭的房间门，大脑一片空白。
程温怡觉得自己现在的想法好像更加荒谬了。
甚至怀疑是暗恋久了大脑里的保护机制在对她进行自我安慰。
有点保护宿主那味儿。
有点儿难以置信，觉得天大的好事轮不上自己，又隐隐期待这份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被家里管得很严、从来没被允许吃过零食的小孩，在某一个寻常的日子，有人突然跟她说，尽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你即将得到一颗糖。
那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是即使飘渺又虚无，即使不知道是真是假，却依旧忍不住窃喜、忍不住想去相信。
程温怡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心痒难耐、急于去印证，又怕是自己想太多。
尽管这种感觉从未这样强烈地席卷而来——
梁嘉誉好像在——
吃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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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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