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拾礼闭眼过后感觉自己是做了场梦,梦里他走在一个山洞里,朝前走的这一路边开满了一种他没见过的红色小花,它的茎是白色的,像是雪堆出来的。他不知道这花有毒没毒,于是没有伸手去碰,细细欣赏后便继续向前走去。
走到尽头,洞外是一片世外桃源,各种各样的花和生长茂盛的树映入眼帘,彩蝶肥蜂环绕四周,偶有鸟叫风声入耳。
周拾礼被眼前的景色惊呆,瞪大眼睛不敢走向前。他记得自己是被毒蛇咬伤昏倒了,不出意外这里便是传说中的极乐世界,他身上毒素发作早就该死了。
这样想着,他忽然注意到这桃源的一棵柳树底下的灌木里走出了只红色皮毛的狐狸,火红顺滑的长毛微微卷曲,像是天边落日旁的火烧云,流着金色闪光的大眼睛望着他,这眸子就像是会说话一样。
“夏筝筝?”周拾礼试探着唤了他一声。红狐狸歪歪头,眼睛半眯着,好像是在对他笑。
是夏筝筝!周拾礼顿时欢喜起来。虽然没化人形也没说话,但他就是确定面前的这只狐狸就是夏筝筝!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像是有什么东西遮了他的口鼻一样。
如同干涸湖水中挣扎生存的可怜鱼儿,周拾礼尝试大口喘气,可依旧感觉有什么东西捂着他。于是他伸出手来回摸索着,最后还真让他摸到了什么东西。
眼睛猛然睁开,呼吸瞬间都变得顺畅起来。周拾礼喘着粗气,眼前是温暖和煦的阳光还有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
“恩人,你终于醒了!”夏筝筝的声音响起,周拾礼循着声音偏头看过去,那狐狸正满眼关切的坐在他身旁,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沾了点泥,看起来十分狼狈。
这时周拾礼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暖暖的,是夏筝筝的一只手正紧紧握着,他艰难地坐起来,先低头看了眼自己那只被蛇伤的脚腕,伤口已经止了血,上面还敷着一层黄褐色的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但似乎是这东西的作用,刚被咬时的那些感觉都没有了。
“你到哪里去了?”周拾礼心里憋着火气,本来开口是要责骂他的,结果说出来却变了话。
听见周拾礼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责问他的,夏筝筝立刻垂下了脑袋支支吾吾说:“我本来是一直跟在恩人身后的,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了好多蛇莓,就一个人过去摘了。”
说着他松开了那只握着周拾礼的手,指向不远处散在地上的一小堆鲜红色的蛇莓果子,然后接着说:“等我摘完之后才发现恩人你已经走远了,我手里又没有篮子可以装,只得小心捧着继续朝前走去寻你,然后我就听见了恩人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我便知道你也在找我。等我跟着声儿找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你倒在这儿怎么都叫不醒。”
“所以你就及时赶到救了我。”周拾礼接了他的话说,“这蛇的毒性很大,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实际上已经对夏筝筝能采到蛇莓感到很意外了,自己明明很仔细认真的找,结果还是不如这狐狸眼睛尖,一眼就瞧见了。
“我当时慌极了,那蛇正在你身边绕来绕去,见我过来还一直吐信子叫嚣,我便用了法术拿火把它烧死了。”夏筝筝气鼓鼓地说,“蛇死之后我就忙去叫恩人你,晃了好久你都没出声儿,我就赶紧施法尝试将你体内的蛇毒逼出来,但我如今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只能做到暂时压制不会扩散。”
周拾礼却不解道:“可我的身体已经在恢复了,毒发的症状都已经消失了。”
这话说完他突然想起来脚腕上的那个不知名的黄褐色的东西,想来他现在解了毒就是这东西的功劳。
“嘿嘿,筝筝运气好,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忽然发现旁边长了株结了果的佛手七。”
周拾礼微微一怔,眼睛陡然睁大:“佛手七?你说头顶一颗珠?!”
夏筝筝点头如捣蒜:“是啊。”
这可是极难得的草药,周拾礼这辈子也只在父亲手里见过一次,父亲说它前些年被传言称可治百病,价值连城。人们将山都挖了个空,这头顶一颗珠一生又只结一果,果是药也是种,于是便越来越难寻,直到传言被破才终了这个荒诞的采药风潮,但结果就是这植株险些灭绝,极其难得。
传说中神农寻找仙药时遭遇毒蛇阻拦结果被蛇所咬,西王母派青鸟衔丹救命,神农口含仙丹得救后开口向青鸟道谢,结果仙丹落地生花,花头顶红珠与仙丹一般无二,这花便是佛手七。
传说中花果真奇效!周拾礼实在没想到自己遇见的事会如传说一般,不过不同的是来救命的不是青鸟,而是狐妖。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是佛手七,又知道它能解毒的?”周拾礼问道。他本就对夏筝筝寻到蛇莓存有疑惑,这又找了佛手七替他解毒,一只狐狸哪里认得这些?周拾礼忽然想到昨日他给了一本医书给夏筝筝看,但这个可能直接就被他给排除掉了。
他当时就想过了,除非是天纵奇才,不然夏筝筝只看一遍是不可能记住里面的东西的。他这样天赋异禀的,当时也是看了三四遍才记住了大部分内容,这次不过只是凑巧罢了。
可夏筝筝的回答却直接让周拾礼愣住了。
“正好在昨晚在恩人给的书里看见的,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过了会儿他又继续补充说,“保险起见,我将一整株都挖出来了,红色的果子,嗯...应该是叫天珠,我喂给恩人吃下了,又简单处理了一下根和茎就敷到伤口上了。”
周拾礼低头看了看伤口处,感觉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决定先把采药的事情放到一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要看夏筝筝是不是真的有天赋,如果这家伙真的能做到找药又快又准,那他当真是捡到宝了。
还被蒙在鼓里的夏筝筝还自顾自地说:“如果这药没用,我就打算带恩人去白狐洞了。他们族的回春术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我小时候见过一次,当时是夏柳柳从山崖滚下去了,她娘抱着她去白狐洞求白狐长老救她,当时夏柳柳才三岁,本来近百年四族的狐狸崽就越来越少,白狐长老不忍见狐崽夭折,心一软便施了回春术。”
周拾礼见夏筝筝已经全然忘了时间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抬头看了眼天,烈日高悬于头顶——快到晌午了。他眯着眼睛,说:“筝筝,时辰不早了,我感觉自己也好些了,咱们接着采药吧,早些回家。”
夏筝筝点点头,起身拍了拍沾在身上的泥土。周拾礼见状,双手撑地自己也站了起来,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除了起身时扯了一下伤口有一点点刺痛感。
“恩人感觉如何?”夏筝筝关心道,“需要筝筝扶着你吗?”
周拾礼摆了摆手,捡起了掉上地上的竹篮,两株天南星还躺在里面。他走到那堆散落的蛇果前,蹲下去一颗一颗又重新拾了起来放到篮里说:“不用麻烦你,再往上走走吧,记得小心脚下。”
夏筝筝的长衫上都是泥,甚至有两个地方还划破了口子,想来是这一路上树枝草叶刮的,周拾礼瞧着那衣料和做工都相当精致,脏了可以洗,但坏了是真可惜,便想着回家就帮他补好。
这次周拾礼愈发小心起来,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走在这大山里,自然对灌木草丛这些蛇虫经常出没的地方起了警惕,再回想起当时被咬的时候脚腕似乎都开始隐隐作痛,当真后怕。
“筝筝啊,我虽说已无大碍但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劳烦你多注意点周围还有没有蛇莓了。”周拾礼在一棵树下站定,对身后正哼着曲儿的狐狸说道。但其实他对狐狸说了谎,不知是因为那佛手七真有奇效还是狐狸用了法术替他压制的原因,总之他没感觉到身体有一点异样,相反的走着走着还多了精神。周拾礼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试探狐狸,看他找药是不是真的迅速。
“好的恩人,把篮子给筝筝吧,你在这里歇息就好,蛇莓我去采。”夏筝筝满口答应。周拾礼满意地笑了笑,把手里的篮子递给了他。狐狸接过竹篮一溜烟就跑了。
周拾礼见夏筝筝逐渐跑远,便双腿盘坐在树下等他回来,一旁生了丛长势极好的常山,现在已经过了花期,蓝紫色的圆润果实成簇挂在枝上,看起来鲜嫩多汁,但周拾礼知道它的毒性有多强,但又实在无趣,就摘了几颗下来扒种子打发时间。
树上的鸟叫听起来闹人得很,周拾礼坐在这里本就无聊,听见这鸟叫更加烦心。他知道夏筝筝没走多久,但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熬着难受。
“左右闲着,挖点常山回去跟着卖罢,种子存着带回家还能再院子外养些出来,说不准哪天价好还能不费力气赚上一笔。”周拾礼自言自语道,说完便揪了片大叶子下来将才扒好的常山种子给包了起来,又伸手过去开始挖草根。
常山整棵都有毒,不过到镇里照样能卖,处理好了当个清热止咳的药材,不处理就当个毒药来也有人买。于是周拾礼开始一棵棵挖,挖到第三棵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恩人,筝筝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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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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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狐狸它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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