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着车窗,水珠汇聚成帘,仿佛一堵透明的水墙,将车内外彻底隔离。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也看不见外界,构成了一个封闭的、静默的世界。
闻浅不太自在,目光飘忽四扫。
“他不会要弄死我吧?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看完《霸道西门庆爱上娇妻武大郎》呢。”
她胡思乱想着,神情紧绷。
江澈侧头看她一眼,声音嘶哑:“你怕我?”
先前伪装出的温和气质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骨子里阴冷漠然的本质,对生命的敬畏欠缺到欲壑难填,连那乌木沉香都染上死亡的气息,压抑得透不过气。
闻浅被他这股气场压得心头一跳,连忙摇头,“不怕。”
不怕才怪。
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贱的。
有觉,不睡。
现在好了。
熬穿了。
“不怕吗?”他似笑非笑地凑近,那张惊艳的脸在她眼中放大,深邃的丹凤眼勾人心魄,连带着那股沉闷乏味的乌木香气,都染上几分**的味道。
闻浅用余光都能感觉到逼人的帅气。
见鬼了,
明明那么害怕,
为什么嘴角忽然翘了起来。
闻浅承认颜值主义不对,但是人总是对美丽的东西有种本能的向往。
“不怕。”她再度摇头,其实脑子早就放空了。她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已经顺着血管跑进胃酸里自杀了。
这帅哥叽里咕噜说什么呢,不管了,好帅啊。
江澈对她的回答显然很满意。至于她话中的真假,他选择性地不去在乎。
他收回视线,启动车子,打开雨刮器:“今天晚上你睡我这里。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房间钥匙只有一把,你拿过去之后可以反锁房门。案犯还没落网,我不放心你一人过夜。明早一切安全了,我再送你回去。”
他一边说,一边开车。其实在她离开后,他就已经回到家,把墙上所有关于她的照片取下锁进保险箱,然后把房间收拾整齐。万事俱备后,他立马开着车回去找她。
一想到她自己一个人住,外头又有一个未落网的连环杀手在游荡,他就控制不住汹涌的情绪。
他对她的保护欲,已经脱离了他自己的掌控。
或许是雨刮器驱散了水墙,让她得以看见外面的世界,闻浅心里放松了许多。
江澈这个人,其实,还不错。
“那个……”闻浅犹豫片刻,开口道,“你不生气?”
“生气什么?”江澈随意问。
闻浅尴尬地笑笑:“我以前骚扰你那么久。”
江澈无所谓地道:“没事,我太帅了,很多人骚扰我,已经习惯了。”
“…………”
“系统,我现在弄死他,会受到什么惩罚?”闻浅。
系统冷冰冰地回应:“男主死亡,宿主也将被抹杀,无法复活。”
闻浅心里一惊,或许是因为复活过一次,所以她从未把死亡当作一回事。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她是可以真正死去的。
永不醒来的那种。
她问:“如果他不是我杀的呢?”
系统的声音不掺杂一丝情感:“男主是位面存在的根本,一旦男主死亡,整个位面将坍塌,一切都会被销毁,包括您的生命。”
这么说,她不仅不能杀他,还得提防着他死?
妈的,好脆弱的男人。
骂不得,碰不得,死不得。
什么阴阳眼大佬,什么阴暗疯批。
原来是个敏感肌。
大概过了十分钟后,车子缓缓驶入市中心,这里高楼大厦栉比鳞次,华灯初上纸醉金迷。
城市中间矗立一栋外形最张扬繁华、且最高的楼。楼顶直插云霄,端被云雾吞没,看不见尽头。
闻浅看得出来,这栋楼是穷人奋斗几辈子也进不了的地方,甚至有钱人也不行。
这栋楼里住着顶级权贵,贵族世家,还有世界上最有钱有势的那百分之零点几。
闻浅酸得不要不要。
她决定起诉自己的人生。
然后想了想。
算了。
没钱起诉。
“谁进这里谁被雷劈。”闻浅嫉妒地诅咒住在这栋楼里的有钱人。
片刻后,大G驶入这栋楼的地下停车场。
“……”闻浅。
怎么感觉剧情在玩她一样。
她将贷款起诉剧情。
算了。
还不起。
真是命运戏弄大穷比。
“这里是……你家?”停好车后,闻浅跟着江澈走进大楼里。
内部装潢果然奢华得令人发指,墙上随便一幅画就是千万起步,电梯镶金嵌宝。与其说是一栋住宅楼,不如说是一个大型艺术品。
这年头,穷还真做不了男主。
“这是我其中一个家。”江澈漫不经心地说。
“哇。”
好有实力嘤嘤嘤。
走进电梯,江澈按下最顶楼的按钮:“这是我第一次学会说奶奶二字的时候,我奶奶送给我的。”
“嗯。”闻浅努力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就是个房子吗?跟谁没有似的。
其实她也有房。
她有点破防。
电梯开始往上升,很快就到了73楼。
江澈用瞳孔解锁大门,闻浅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还没等她走两步,就忽然站在原地不动。
这间屋子极简而有质感,黑白灰交织出一种高级的克制。窗外暴雨如注,似将整座城市隔绝。厨房静谧嵌入一角,金属线条在微光中冷冽生辉。每一个开关都藏在墙里,连窗帘都是悄无声息地自动收合。
这个家,仿佛不动声色地运行着一套理性的秩序,精致、克制,还有,贵。
闻浅不敢动。
她怕自己不是名牌的鞋会玷污灰白色大理石地砖。
“屋里有杀人犯?”江澈见她愣在那里,忍不住问道。
闻浅苦涩地摇头,脱鞋进屋:“没有,只有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她随意穿上一双拖鞋,问:“这栋楼,安保系数很高的吧?”
保不准黑衣杀手忽然心血来潮想来个劫富济贫,专挑这种钱多的没处花的公子哥下手。
“非常高高,非住户无法入内。”江澈脱下微微潮湿的羽绒服,看向浑身被淋透的闻浅,问,“要洗澡吗?”
“要。”闻浅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浑身冰凉,她牙齿开始打颤,迫切地需要卸下满身湿衣服,“浴室在哪里?你的睡衣可以借我穿吗?要死了,来得急,什么都没带。”
江澈睨她一眼:“不穿吊带睡衣了?”
“…………”
光顾着弄任务忘了弄死你了。
她全然忘记自己早上刚给他发了照片。
“没带过来。”闻浅咬牙回答。她有预感,今天早上给他发吊带照片这件事,这孙子会记一辈子。
江澈没接着寒碜她,走向房间:“我的衣服都在我的房间里,你随便挑舒服的穿,浴室在对面。房间的钥匙只有一把,在床头柜里放着。我就在客厅待着,有事叫我。”
“好,谢谢。”她低声说。
江澈这人,虽然有时候刻薄,有时候吓人,但是似乎,对她还不错,损人也有度。
她走进江澈的浴室,这里真是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只有最基本的洗漱用品。整个房子也是一样,除了最基本的桌子椅子沙发,什么其余的装饰都没有。
闻浅洗了一个很长的热水澡,顺带把自己的衣服洗了一下,然后用吹风机烘干。
江澈的衣服她根本穿不了。她太瘦,他太高,而且常年运动,所以身形很健硕,虽然不是过于狰狞的肌肉纠缠,但依旧非常有分量,两人身形差得离谱。
她换上衣服,镜子上腾起水雾,她随手擦去。
一张极其媚态的脸出现在镜子前。
书中的闻浅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狐狸眼,尖下巴,高鼻梁,雪肤红唇。
唯一不同的是,书中的闻浅面色苍白没有血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千年狐妖,美则美矣,却叫人不敢靠近,而闻浅自己的皮肤却是血色充足,眼睛充满灵气。
闻浅把头发吹干,走出浴室,一股怪异的味道扑鼻。
闻浅嗅嗅,瞬间大惊失色:“着火了!江澈!快走!!你家里着火了!!!”
她冲到客厅,发现江澈不在,又跑到厨房里,迎面撞上满身油烟、手握锅铲的江澈。
“你是不是傻?闻到着火的味道还不跑!”来不及疼痛,她抓起江澈的手腕,刚想转头跑,眼睛瞟了一眼硝烟弥漫的厨房,和手里拿着锅铲的江澈。
“……这火是你做饭做出来的?”闻浅一股无语的心情涌上心头,“你是饭做到一半开始演习诺曼底登陆了吗?”
江澈也被自己的厨艺震撼到了,微微点头,有些尴尬:“要不,点外卖?”
闻浅强压着自己的厌蠢症,嫌弃道:“这么晚了,能有什么饭店开门?”
江澈想了想:“那要不你来做饭?我给你打下手。”
“……那还是点外卖吧。”闻浅认命地说。
如果她来做饭,
那可能会变成一场敦刻尔克大撤退。
江澈解锁手机,点开外面平台,然后把手机递给闻浅:“随便点,我先去洗澡。”
他身上全是油烟和火熏出来的味道,脸上也微微挂了彩,有种战陨美。
“去吧。”闻浅接过他的手机,有点不敢直视他这幅涩涩的样子。
点好餐,她窝在沙发上发呆,看着雨夜迷离的窗景,思绪越飘越远。
平心而论,闻浅觉得江澈对她很厚道。
他身上的气场让人畏惧,但论迹不论心,他对她很好。
虽然不知道这种好,到底有没有掺杂什么别的意图,但至此为止,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温柔的梦。
让她沉溺在其中,久久不愿醒来。
不可否认,江澈这个人,光是外表,就足以在所有人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人不择手段地也想要靠近、拥有。
闻浅也不例外。
可如果他只是徒有其表,闻浅还可以做到对他毫无杂念,心中只有对美丽事物的欣赏。
但偏偏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她还算好的人。
她跟他回家,虽然心里说着只是为了做任务,但是真正的目的还是有那么点微妙的。
在他说要陪她进教室、开车来接她、让她暂住他家的时候,她的心里没有片刻摇颤吗?
闻浅甚至不敢去细想。
她只是个女配,男主终究是属于女主的。
如果她放任自己沉沦,
随爱堕落,
让江澈这三个字变成扎在骨头里的钉子……
那么当梦破碎的时候,就太痛苦了。
闻浅叹了口气,长发散在肩头。
有时候一个人穿越也挺无助的。
这粗糙滥造的剧情和莫名其妙的爱情,
就像是一根出不来的屎,
在便秘的时候干到她口吐白沫抽搐颤栗翻白眼。
……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三声,急促又惊悚,把闻浅吓得差点在沙发上来了段地板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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