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蓝色的长裙随着她的跑动荡开一层又一层,姜婉挽不敢停,她拉着摘星飞快地赶往鹊桥边。
姜祈年见贺敏行离开,而后又将目光放在那鹊桥之处,便见一道宝蓝色的身影一路向前。
他微微抖动了手指,那条黑色的小蛇便无声无息地盘在他手臂上。
你也不愿她离开,对吗?
姜祈年轻轻摩挲着小蛇,一片冰冷。
而他的目光则牢牢地看向那抹移动的身影,又见另一头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徐徐向前。
姜祈年轻嗤,笑妹妹天真。
假玉再如何好看,终是到得见瑕疵,谢积玉今日注定得不到她。
他不配。
真遗憾,今日不能让雀奴亲眼看到他是如何抛下她走了。
只能让影容和这谢积玉演戏,让影容代替雀奴嫁于贺敏行了。
不让这戏真一点,贺敏行又如何会信呢?
但日后他也会亲口告诉妹妹,今日即使没有自己从中作梗,谢积玉也不会同她一处。
他会抛弃她,会让她一个人在鹊桥上,而后成为贺敏行手中的雀鸟。
多可怜啊,贺敏行可不会如同哥哥一般将你小心地捧在掌中,不会强迫你。哥哥只是想要保护你,只是不想要那些不爱你的人伤害你。
他只是想要和雀奴永远在一起。
就那般待在一处,他可以道歉,可以示弱,可以让她打骂,但绝对不会再放她出去。
时间长了,雀奴总会心软。
她有一颗最柔软不过的心了。
他们便是要生生世世困在一处,她恨也好,爱也罢,总归是哪里也飞不出。
姜婉挽无视那些话语,她飞快地用尽全力地试图争取一次。
她看到了鹊桥另一端的谢积玉。
姜婉挽回头看向鳌山,而后收敛了笑意。
在姜祈年的目光下,那抹明艳的蓝一转身,坐上了桥边的小船。
桥上没有贺敏行的身影!也没有影容的身影!
姜祈年探出一缕灵力,那小黑蛇便似有所察而后落在了影侍的袖间。
影侍被贺敏行一掌击退,他的掌心竟是滚烫的火焰。
二者于深巷中对峙,影侍环抱着“姜婉挽”,小心地不让她落在尘土间,血液却滴落在了她脸上。
贺敏行轻皱了眉,看向影侍的目光满含杀意,“你的气息弄脏她了,把她还给本王,本王可饶你不死。”
他厌恶那双抱着她的手。
刺目而又脏污。
影侍固执地守着,看着贺敏行的眼神,这才觉得自己没错,若是真的让公主同他一处,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看着公主了。
他今日便是死了,也要让公主永远记得自己。
他强撑着,牢牢不放手,双手紧紧地抱着“姜婉挽”,宁死也不愿放手。
“姜婉挽”皱了皱眉,终于清醒过来,却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影侍。
而后又落在贺敏行身上,很快,她便双目充满泪水,楚楚可怜地向后缩了缩。
贺敏行微微察觉到了不对,再看见影侍怀中人的眼神,嗤笑了一声,道:“她可不会用这种眼神望着我,也不会任凭护着她的人被打个半死什么都不做。”
贺敏行知道,姜婉挽最为心善,她虽弱小但却不贪生怕死,谁帮了她,她便也会用尽全力回报。
若是此时是她,定然会想办法让那影卫走,而不是这般看着自己。
赝品!
他早便知道姜祈年没那么好心,是以一直盯着他手下人。
他想李代桃僵,让这女人骗了自己。却没想到雀奴也不曾信任他,竟是聪明地再次互换。
狡猾的小雀还是想要飞向她的情郎。
可他怎么会让她如愿呢?
*
花灯盛情意,情意落满船。
姜婉挽托付摘星送信,告知谢积玉的地点从来都是鹊桥下的玉容河。
他们会在船上相见。
他来了,她便放出自己制作仙童接引的烟花。
她那位父皇,最喜欢的便是这些能够彰显他龙威福泽的东西。
彼时,他才真的会注意到这小船上的男女,而非在鹊桥上被百般阻拦的他们。
姜婉挽操舟泅水无一不精。
她在冷宫多年,从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尊贵公主。
她比他们想象的,要会得多。
姜婉挽手中的花灯更亮了一些,她看向对面的谢积玉,微微笑了起来。
“积玉哥哥。”她轻声唤。
烟花四起,她撑着船,灵巧地穿梭在河面上。
谢积玉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端的是朗月清泉,眉眼清正。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引得两岸女子注目,无数鲜花绢帕向他投掷而来。
而在看到他伸手小心翼翼地牵起对面的提灯少女时,不知有多少芳心陨落。
鹊桥上没有他们的身影,姜祈年猛地一惊,却见他们于船上相遇,依旧是才子佳人的戏码。
只是,恶人就要出场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看见了一脸怒气的贺敏行。
他微微看向了跟在谢积玉身边的小厮,一缕黑气从那小厮指尖蔓延。
“积玉哥哥,皇兄骗了我,他今日有意将我们的事告诉贺敏行。我未曾告诉他,我们是要在这星愿船上相见。”姜婉挽看着他,依旧是学着皇姐的模样。
她努力扮演另一个人,试图让他更加怜惜。
却见他微微叹了口气,将披风披在她身上。
他的眼中全是怜惜,他道:“雀奴,你不必做出如此模样,即使你不像她,我也会帮你的。”
姜婉挽佯装不解,心却已鼓跳如雷,只是看着他,手中的雀鸟花灯随风摇曳,灯火忽明忽暗。
而后,花灯中的火苗突然变大,竟是瞬间吞噬了花灯。
花灯被烧坏了。
满城的烟花也在这时尽数燃放,漆黑的天空瞬间被照亮如同白昼。
而此时,烟花也在他们身侧绽放。
相比于其他烟花不同,这烟花升上半空中变得巨大无比,颜色也非寻常,上升至半空之中,竟是两位仙童手持蟠桃踏云而来好似在接引来客前往仙宫。
而那蟠桃渐渐下落,竟是落在这艘星愿船的顶部。
近了,再近了,姜婉挽的脸于灯火中被照亮。
她看向谢积玉,却见他猛地捂住了胸口。
他的身后,那小厮颤抖着送上一封信来。
“公子——我不想死——有人威胁我,如果不把这信此时给您,就会让我活活疼死!”
他的指尖发黑,此时竟是缠绕着一条漆黑的小蛇,那小蛇尾部蔓延着黑气,黑气不断上涌,吓得小厮面色如纸。
谢积玉拆开那信,脸色突变,而后重重吐出一口鲜血来。
“积玉哥哥!”姜婉挽扶住他,而后去看那张纸。
可谢积玉却瞬间将那张纸扔入水中。
河水瞬间便化开了墨迹,一切了无痕迹。
也同样隔开了他们二人。
那小厮喘着粗气,似是十分痛苦,挣扎拽住谢积玉的衣角,声音像是破败的旧风箱,“公子,那人——那人还说,若是您现在不往回赶去,恐怕书斋会毁于一旦,届时,您所得到的一切都——都会——”
“别说话了,你需要休息。”谢积玉扶起小厮,不容置喙地按住了他的手。
他是端方君子,温和有礼,对待下人也十分宽和,以至于他们都忘了,谢积玉出身之高贵,本就和他们不同。
他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也许会决定谢晓的未来。
谢晓忍着剧痛闭上了嘴。
他看到那双眼中的冷漠和杀意。
书斋,是谢积玉的禁地。
从前有服侍十公主的宫人说过,谢公子在十公主死后便常常待在书斋整日作画。
画中人均是她。
他自皇姐死后,便颓靡了很久,身子也虚弱了很多。后来才渐渐走了出来,身子也突然好了起来。
而姜婉挽知道自己一直是个卑劣的小偷,模仿学习,利用他对皇姐的爱来换取自己和哥哥的生机。
他不许任何人进去那书斋,可她知道,那之前是十皇姐常去的地方。
那里面有他们美好的回忆,有他所有的相思。
姜婉挽没资格要求他留下,她看向谢积玉,双目含泪。
那些伤人的文字,落在半空中,却有一条,让她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谢积玉喜欢的是女主吧?不然也不会后面和其他两个联手留下她。也许是爱而不自知?他逐渐喜欢上了她吧?】
姜婉挽还是想试一试,她孤注一掷,她提起裙摆上前,她扯住谢积玉飘扬的衣袖。
烟花转瞬即逝,她等了这么久,也许试一试便会改变一切。
“积玉哥哥——”
姜婉挽看见了父皇和皇兄他们,这烟花已经将他们吸引来了。
等烟花落尽,他们便可以求父皇赐婚。
姜婉挽突然觉得很冷,好像有什么顺着她的脚腕而上。
她的脚被牢牢地固定在原地,她说不出话了。
她的眼落在四周,黑沉沉的水面涌来了很多的水芙蓉。
她的背部隐隐发烫,好像有什么活物在涌动。
那些水芙蓉似是发出了笑声,阴冷地顺着河水飘荡。
她动不了了,她好像又被那日的魔物追上了。
唯有指尖是滚烫的,唯有谢积玉是光亮的。
她想出声,她想尖叫,她看见了满池的美人头颅,她感觉到了握上她脚腕的冰凉的手。
可谢积玉却顾不得她了,他说:“雀奴,谢府出事了,我要立即赶回去。今日怕是来不及请求陛下赐婚了。雀奴别怕,明日我会求姑母帮忙,让陛下答应我们的婚事的。”
谢积玉拢好她的帏帽,不让他人看见她的容颜。
他看向摘星,“摘星,劳烦你带婉挽回去。我有要事要回府,今日的事,怕是不能继续了。”
他指尖落下,一道符纸放在她的掌心,而后便生生扯开了她的手。
他的语气很温柔,却随着冰凉的水汽逐渐消散。
“没事的,我明日定会来找你。拿好这道符纸回去,不要乱走了。今日不太平,婉挽不要再停留了。”
姜婉挽说不出话来,只是落下一串串晶莹的泪来。
她一向爱哭,他只以为是委屈,但也无从解释。
事出从急,他没有办法。
那符纸落在她指尖,她的指尖便能微微活动了,那环绕着她的双手似乎松了一些。
这妖物似是害怕谢积玉,竟是离远了一些。
只是,他却迅速离开了这里。
而姜婉挽又听到了系统提示的声音——“目前宿主读者支持率上升之后又开始下降,请宿主注意,不要再做出让读者不满的事情了。”
不满?
她看向上方,有夸赞她总算聪慧一回,知道自己想办法避开哥哥和贺敏行的。
也有赞叹她不顾一切为爱私奔的,说她热情真挚。
但同时,他们又在谢积玉留下她后而纷纷唾骂她。
说她痴傻,笑她天真,觉得她不切实际。
说她不识好歹,要她就应该乖乖任凭一切发生,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
……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更虚弱了,似是因为所谓的读者的厌恶,而让她陷入到了更糟糕的境地。
是系统所说的,魔物所拥有的能力吗?
星愿船上只留下了她和摘星。
烟花,逐渐下落,原本的算计,终是白费工夫。
一阵风刮过,那烟花落下的瞬间,所有的百姓都看见了环绕在这艘星愿船周遭的血淋淋的美人头。
一颗一颗,像极了美丽的玉芙蓉。
而立于其间的主仆二人,诡异至极。
“妖孽!妖孽杀人了!”
“异象啊!血河异象!”
“抓住那河中心的女子,她可能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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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玉楼金阙囚雀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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