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灵光在天地交汇间忽现忽藏,九曜飞身急转直下,高阳见势,倾覆之力使出,如狂风压向九曜,九曜落地,踉跄着往后退去。
高阳一副凌驾其上的姿态,嘴角扬起胜者的笑。
“神君这是输了吗?”一人目瞪口呆地问。
“哎!”另一个人不可置信地回。
“血狱香尊在中了梼杌之毒的情形下,还胜了九曜神君?”
“算是……吧!”
此三字那人说得心灰意冷。
高阳躬身:“神君承让,本尊竟才知道自己如此了得。”
“输赢不过一时,善恶却是一世。若你有作恶九州之举,九曜必千里来诛。”
“本尊可是大善之人,神君怕是没有机会!”高阳话中自带一股肃然之势。
九曜嘴上不甘示弱:“休要狂妄!”心中却是窃喜,原来自己演戏的功夫也不赖,此番算是为他血狱香尊立威了!
若以后有人想对他动手,还得掂量下自己的实力。
众人仍在震惊中,忽听一声仰天长啸传来,那是深受剧痛袭身的哀吼。
没人想到,发出这声的是九曜。
他身体一沉,一只腿屈身跪下,随后身体开始抽搐,头上汗珠直冒,嘴唇发紫。
“怎么回事,神君怎么了?”
“难道是血狱香尊,他……他要杀神君?”
台下众人像炸开了锅般讨论着。
高阳看着九曜的变化,脸色瞬间黑沉:“魂~断~空!”
他一字一顿吐出,拳头握紧,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已有些微微颤抖,却不能上前一步。
九曜的症状如同三百年前的疫鬼异化前一模一样。
疫鬼出现,意味着新的猪虏将再次诞生,世间又会成为一片血狱。
能将疫鬼除去的方式,必须是在其魂识未完全被侵占前杀掉!
他该如何做?
靖安此时在台下已按捺不住,他飞身上前,与明昱、魔使站在一起。
九曜发狂般地攻来,三人你一剑我一枪地抵挡着。
奈何九曜功法本就在三人之上,此时更因气蕴暴走,使出的力道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下手没了分寸。
不过十招,三人就败下阵来,被九曜一个浑劲震到数十米外。
阿唤闪身加入战群。
高阳知道她定也想到了疫鬼,哪怕她还有一口气,也绝不会让九曜异化。
战至胶着,又一幕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
“小心!”大嗓门如惊雷般的声音响起。
一道凌厉剑光向小瞎子和俊公子倾覆而去。
俊公子眼疾手快,向空中劈出一掌,将其挡下。
片刻后,不曜剑以一化万,无差别地刺向阔台中的所有人,带着杀伐之力,如白日流星向山外疾驰而去,直至飞向那清晨的烟火之中。
“魔兵听令,不得让剑光泄出山外!”
高阳一声震喝,千名魔兵齐身上阵,使出全力抵挡那空中乱飞的剑灵。
局势越发难控,高阳的眉眼中流淌着哀默。
即便他算准了种种围杀他的局面,甚至连阿唤是否出现、是否动手都有后手,却如何也料想不到,最大的变数竟然会出现在九曜身上。
九曜的面色越发乌沉,眼中原本潇洒自得的神采全失,唯剩狠厉,他盯着眼前进攻来的水波扇,顺势发出更猛的杀招。
然而,即便他手下的招式不停,高阳也能看出他在和自己较劲。
他发出的招越狠,反噬到他自己身上的力就越大。
又是数十招过去,九曜猛喷出一口血。
他在以自残的方式阻止自己!
可是,没有人控制得了他。
高阳双眼一闭,手中多了一支骨笛。
他凝神抑制住脑中撕裂的疼痛,缓缓吹奏起来,笛音之下,承云开始起了作用。
九曜的神识越发清醒,但清醒之中,是魔识与神识的较量,逼得他整个人陷如癫狂,手中的剑毫无章法地乱刺。
高阳见他模样,嘴边吹奏的旋律稍稍停下。
就在这一短暂的间隙,九曜却是浑然一击,让靖安的肩头多出一道血痕。
“神君,神君,醒醒!”靖安悲愤地叫起来。
高阳唇下,乐曲又缓缓飘出,这次他吹得比之前急切,九曜挣扎也更加激烈。
他一个跃身从阿唤四人的攻击中飞出,闪现到了高阳面前。
在高阳的直视下,他好似有了一分清醒,从嘴中吐出三个字:“杀了我!”
高阳心下一沉,手中的旋律乱了几拍。
“不要!”
众人又听得一声惊呼,这是靖安痛苦的叫声。
九曜在抑制自己刺向高阳时,竟然一个反手将剑对准了自己。
还好阿唤的水波扇更快,她一个飞扇将不曜剑挡开。
九曜神识更加混乱,他用毕生的功力维持清醒的一刹那,再次向高阳说了一句:“杀了我!”
“不,不!”高阳本能的拒绝。
不曜剑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后,莫名来到了高阳手上。
没等他有片刻思虑,不曜剑已不听使唤,甚至说他整个人都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举起手,又是如何一剑刺出,直插入九曜胸口的。
等他反应过来时,四周的剑光已如镜子般全部碎裂。
“哐嚓!”这是九州第一神君倒下的声音。
九曜头上那枚雪滴花发冠应声磕地。
一头银发散入风中,无声地任风凌虐。
高阳呆呆地握着手中的不曜剑,他的心比被刀凌迟还痛。
而他的脸上却是不见任何表情,如是杀了一个陌生人般。
“神君啊!”靖安看着九曜倒地的瞬间,一语脱口而出,飞扑向他。
魔使的脚步微动,显然他也与九曜熟识,却是在移动的瞬间,反应过来,他不能,高阳也不能!
“血狱香尊杀了九曜神君!”
“血狱香尊杀了九曜神君!”
“果真是魔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台下所有人诧异万分。
叫嚷声四起。
“哎!怎么会这样!”大嗓门不禁悲愤叹息。
“神君……神君!”小瞎子嘶吼起来。
他的眼泪泱泱流出,他想奔到台上去看看九曜,他曾经的救命恩人,然而当他脚步一迈出,左右两只手都将他抓了回来。
一个是大嗓门,一个是俊公子。
“神君……坊主……”他骤然止步,却是不顾满庭的目光,放声仰天长哭。
他私心里有一念:坊主知道此事该有多难过,可他绝不会。
像自己一样可以宣泄情绪,他便妄自决意,要将坊主那份不可言说的悲恸一起哭出。
靖安双眼通红,愤怒地看着高阳:“为何,为何要杀他?”
高阳回过神来,隐藏起心中所有的痛恨,回道:“本尊之事,还要向你交代!”
“此仇,不共戴天!”说完,靖安利剑出鞘。
经过数战的他内力消耗殆尽,但他心意已决,即便拼死也要为九曜报仇。
未等高阳出手,一旁的魔使已银枪袭来,与靖安之剑强硬碰上,吭哧之声惊至众人耳畔。
魔使无意与靖安打斗,所以出招多有保留。但靖安招招凌厉逼人,毫无回旋之地。十招往来,二人皆是力竭。
“够了!”
阿唤出声阻止道:“神君,神君魔识暴涨乃至癫狂,实因身中魂断空之术。”
“魂断空?”听得阿唤开口,靖安手下不停,眸中却怔了一怔。
“疫鬼,这样说你该清楚了吧!神君意识若被完全侵占,他便会成为疫鬼,届时天下又将猪虏遍野。”
“三百年前疫鬼不是已被神君亲手诛灭了吗?!”靖安停手,仍是不可置信。
“你大可往神君后脑一看,是不是有一根长针,从天柱穴直刺入玉枕穴?”
靖安快步跑到九曜尸体旁,在其脑后果然拔出了一根长针。
“不可能……他是九曜神君!旁人或许会堕为疫鬼,但他绝不会、绝不会!”
靖安不甘地道,但他的语气中已明显多了无奈,声音越说越小。
眼泪奔涌而出,滴滴落到九曜脸上。
他想起了小时候被君长教训的画面,当时他哭的眼泪鼻涕横流。
只要九曜在葛天堡,每次都能变出糖来安慰他。
如今,却是他哭干眼泪,神君也不会回来了。
阿唤看着九曜的尸体,悲愤地叹道道:“九州经不起再一次生灵涂炭,你难道没看见,这是神君自己的选择。”
靖安深深地闭上眼,却听得台下一个声音传来。
“将军之话,未尽然吧!”
阿唤、高阳、靖安等人同时抬眸望去,见说话之人是书手。
“就算这是九曜神君的选择,但大家眼前站着之人亦是大为可疑!若真是高阳帝君,未免太过巧合!为何他甫一现身,疫鬼便重现人间?这不更能证明三百年前祸乱苍生的元凶,根本就是……”
不用道破那个“他”字,台下字人已眼神交接,心照不宣地点起头来。
“荒谬!”大嗓门本就不满书手,又觉得这番话有问题,大声道,“若他当真是当年祸乱的始作俑者,何须诛杀神君?就该借他将你们通通变成猪虏才是。况且这位分明是血狱香尊!”
“无论他是帝君还是魔尊,如今最大赢家唯有此人!所以我才说他大为可疑,居心叵测啊!”书手得意地一笑。
高阳没在意二人之话,他按下杂乱的心绪,在脑中回想与九曜比斗的情景。
九曜是在落地之时受到的突袭,要刺中后脑的天柱穴,针必是从他身后发出。
如是台下之人所为,明昱、魔使、阿唤及上千魔兵都在,不可能无一人看见。
那出手之人,多半是一直藏在这山中,未在明面上现身之人。
是崖窟中的黑衣人,还是梼杌隐藏的新身份,抑或是给梼杌设下这一计的幕后黑手,更甚者是先神之神本人……
高阳抬眼望向四周,不由感叹好一个步步为营的杀局!
“哈哈哈哈……”一阵怆然的笑声回荡山中,高阳谄笑起来,厉声喝道:“魔兵听令,将整个相公岭给我围住,一只蚊子也休想飞出。”
书手的质问,对如今的高阳来说算什么,他全然不在意。
反正血狱香尊在众人眼中本就是杀伐无度的魔,没必要为所做之事多做解释,他也不在乎别人的栽赃陷害。
“高阳——不,血狱香尊!你要如何?”书手见势不妙,面色骤变。
“本尊的善意和耐性有限,既然你等执意辜负,休怪本尊无情。”
“你若敢动手,九州人神二界必与你不死不休!”台下有人厉声喝道。
“威胁?”高阳唇边掠过一丝冷笑,“昔日十万神族联军围剿无域之狱,本尊尚且不惧。而今一群宵小,也敢狂言?”
“你……你这是要杀人灭口!”书手声音发颤,踉跄后退。
“是又如何?”
上千魔兵应声出动,即刻封锁人阔台四周的出口。
“搜山,将所有人带至此地。!”高阳下完令,转头对明昱道,“为免尔等疑心本尊徇私,大庭氏可愿派人同往监督?”
明昱未言,向叔父比了个手势。
不一会儿,“高阳”、小雪及蜀山氏众人在魔兵的带领下,来到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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