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初泽将成绩单放下，端详起唐湉摆在桌上的数学试卷。
浅浅扫过她写下的答案，池初泽像是认命般闭上眼睛。
“除了第一道选择题，其他全写错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全选同一个选项也不会错这么多。我真想知道你平时上课时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唐湉手指绞着身前的发丝，小声嘀咕：“还能想什么，想你啊。”
话在嘴边，池初泽一下子噎住，叹了口气，在唐湉身边坐下：“别说废话了，我们先从数学开始。”
唐湉递上笔，老实巴交地坐正。
池初泽接过笔时，眼神扫过笔身贴着的可爱贴纸，愣了一瞬，轻轻敲打试卷上的题目。
“认真听，这道题考的知识点是……”
讲完一整张数学试卷，池初泽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疲累地不想说话。
唐湉盯着手边的草稿纸，依然深感迷茫，心想：他的思路也太快了，感觉跟不上怎么办？
她想继续询问，转头开口：“池……”
池初泽一伸手，将话拦在她嘴边：“我们看看其他科目休息一下吧。”
“你要看哪一门？”
“……生物吧。”
闻言，唐湉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生物作业。
池初泽拿着作业仔细翻看，每翻过一页，眉头便更紧锁几分。
他终于忍无可忍，指着其中一道题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愠怒。
“最基本的植物种子结构居然也回答错了，你初中没有做过实验吗？但凡用显微镜观察过，用心学了就不会答错！你到底是怎么考进湖大附中的？”
唐湉不敢直视池初泽，开口时声音幽微。
“中考前老师抓着全班刷题，我又在中考时沾了点运气，超常发挥才压线进了湖大附中。”
“你说的什么生物实验，还有显微镜，我初中时根本没碰过，只见过课本上的图片。”
没做过实验？
池初泽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你的初中居然没有做过实验？那物理和化学呢？也没做过实验吗？”
唐湉摇头：“物理和化学的实验也没有做过。”
她歪头回忆起自己的初中生活，“不过，倒是做过很多卷子。初三时，我每天都要写好多卷子，和现在一样。老师说这叫题海战术。”
池初泽还是不敢相信，陷入了沉默。
唐湉坦然地对比起两人的初中，掰着手指说：“我记得你是在S区念的初中，可我是在T区念的初中，果然，学校和学校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我读高中前以为大家都一样，后来才知道并不是这样。”
池初泽微微侧头，握笔的右手隐隐用力。
半晌，他才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你继续讲吧。”
唐湉摆摆手，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不知道是否因为刚才发生的对话触动了池初泽，她隐约觉得，池初泽讲课时的语气要比先前温和不少。
直视笔尖的眼神轻轻转移方向，目光所及之处变成池初泽的侧颜。
暖黄的灯光，低垂的睫毛，他的双唇一张一合，落在耳边的话语也听不真切。
唐湉感觉浑身都坠入云端，飘飘然，一切都像幻觉，可池初泽却又真实地坐在她身侧，为她补习功课。
嘴角的梨涡忍不住跳出来，昭示着少女心事。
或许我和池初泽会越走远近呢？至少，今天我有感觉到，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冷漠啊……
池初泽像是察觉到视线，停下话语，转头对上唐湉浅浅的笑容。
她整个人正盯着他出神。
池初泽叹了口气。
“唐湉。”
“……唐湉。”
“唐湉！”
被池初泽的声音猛然拉出思绪，唐湉眼神清澈，全然还在状况外。
池初泽说话时的语气带了几分无力：“我让你看题目，不是看我。”
救命，盯着人家犯花痴被发现了。
唐湉尴尬地连连应下，拂去额角不存在的冷汗。
重新开始讲课，唐湉再也不敢转移注意力，生怕自己的花痴行径又被发现。
好不容易讲完生物，池初泽抬头看了一眼闹钟，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他摇头叹气，察觉到自己的补习进度太慢。
“按照这个速度，如果要给你讲六门课，一个晚上都不够用。”
“那怎么办？”
唐湉抿唇，“是因为我基础太差了吗？”
池初泽陷入沉默，不一会儿又转身离开房间，只留下一句：“你等一会儿。”
手边是被红笔写满标注的试卷，还有写满算式的草稿纸，唐湉不禁低下头。
他果然还嫌弃我是个笨蛋。
但这样看，我好像确实有点笨？
想着，她拿起笔划掉草稿纸的所有痕迹，力度近乎要将草稿纸穿透。
等了好一会儿，久到唐湉以为池初泽已经回房间睡着了，他才拿着一张纸回到房间。
“根据你上个学期的成绩单，你的主要问题在于英语，数学和生物。”
他边走边说，将纸拍在桌上，“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专门帮你补习这三门。至于其余几门，你的成绩都还不错，可以选择跟着老师认真学。”
说着，池初泽又拿起红笔，在计划表上圈出重点事项。
他叮嘱道：“一定要严格按照计划表学习，偷懒的话，后果自负。”
唐湉看着精确到分钟的事件排满了一整天，面露难色：“一定要这么严格吗？”
“既然你想要从第十考场考入第一考场，自然需要严格要求自己。”
瞧着唐湉的神色，池初泽平描淡写地开口：“如果你想放弃，现在也来得及。正好我还能……”
“谁说我要放弃了！”
唐湉叉腰，像是在向池初泽宣誓，“放心吧！我会按照计划努力的！”
她的双眸笑成弯月。
“今天辛苦池老师了，接下来一个月也拜托你了！”
“我自然会……”
池初泽的话一顿，他注意到几乎快被唐湉涂黑刺破的草稿纸。
“我自然会认真教你。如果你认真学，总会有进步，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还有，别叫我池老师。很奇怪。”
唐湉立刻应下：“好的，池同学！”
没有接话，也没有再叮嘱什么。
池初泽站在原地，注视着唐湉。
如果他的眼睛没有眨动，唐湉可能会以为他站着睡着了。
被池初泽的视线看得有些脸红，唐湉撇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他盯着我在想什么？要和我说什么吗？还是……他在认识我后开始喜欢我了？
唐湉忍不住浮想联翩，试探着开口：“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话音刚落，池初泽便嘴上感慨：“没什么，我只是再次确信，你真的是神奇的人类。”
说着，他便起身离开。
关门声传来，唐湉尴尬地挠头。
啊，原来是我多想了。
她发觉自己在池初泽心中的形象有些崩坏，虽然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留下好印象。
唐湉拿起计划表，苦恼的躺在床上，一松手，纸片盖在了她的脸上。
脚落在床边晃荡，胡乱踢了几下，磕到床脚发出响亮的声音。
“嘶——好痛。”
唐湉缩起腿，不甘心地想：原本以为，让池初泽帮忙补习会有浪漫的学习氛围。结果不仅没有，还变成了纯粹的补习班。
她不仅在学习上任重而道远，连喜欢一个人也遥遥无期。
“唉，早点睡吧。”
唐湉起身将书桌收拾整齐，铺好床，安心躺下。
说不定明天起来就会开窍呢？就像池初泽一样。
在心中鼓励自己，想着，她安心闭上眼睛。
唐湉被闹钟吵醒时，只觉得浑身都在叫嚣着躺下继续睡。
我才睡几个小时啊，怎么又要去上学了？
好不容易爬起来，收拾整齐下楼，唐湉吃早饭时突然不可控的闭上眼睛，眼前一黑，直直地栽下去。
要不是白晓丽拉住了她的脸，她现在就该在饭碗里补觉了。
“湉湉啊，你昨天晚上学得很晚吧，一看就困得不行。”
梁秋担忧地夹了一块肉饼放在她碗里，“中午回来后多睡会儿吧。”
这时，池初泽下楼，慢慢走到餐厅里。
虽然从神情中看不出来，可他的脚步比以往更加沉重。
梁秋不禁感慨：“昨天你们两个一起学得太晚了，以后还是要早点睡哦！”
向来不在吃饭时说话的池初涣放下碗，盯着唐湉开口：“还不都是因为这个笨蛋，要不是她让哥哥帮她补习，哥哥早就睡觉了。”
这个小屁孩说得倒是事实。
唐湉心虚地埋下头，余光偷瞄到池初泽在自己的对面坐下。
他会怎么想呢？他是不是也觉得是我害得他很晚都不能睡觉？
“初泽在帮我们家湉湉补习啊？”
唐强开口时，和白晓丽茫然地对视。
两人身处状况外，直到听见池初涣的话才知道这件事。
梁秋开口解释：“你们俩每天早出晚归，我就没有和你们说昨天晚上的事。”
“虽然初泽愿意给湉湉补习，我们俩很高兴，也很感谢。”
白晓丽神情中隐约透出担忧，“但是，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初泽自己的学习啊？要是拖累了他的休息该怎么办啊？”
“没考到年级第一也行。”
梁秋根本没有担心这些问题，反而指着池初泽点了两下。
“考不到年级第一，正好磨一磨这小子的锐气！不然天天在家里摆着一张臭脸，偏偏我还没有理由说他。”
池裕光跟在梁秋后开口，安慰担忧的夫妇两人：“初泽既然能答应补习，那他肯定会安排好自己的学习。”
这件事正好锻炼他的能力，不然以后等他去……”
池裕光瞥见池初泽冷峻的神情，呵呵一笑，又不再说下去，转而开口：“总之就是，你们俩不用担心，大家吃饭。”
没说完的话吸引了唐湉的注意力，她忍不住多想：等他去哪里？池初泽要去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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