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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雨夜回响

雨点是在傍晚时分开始落下的。

起初只是稀疏的几声,“嗒、嗒”地敲在归墟书店的玻璃窗上,像有人用指尖轻轻叩门。林烬当时正坐在木桌前,把上午从阁楼找出来的丝绒盒子放在掌心摩挲,盒子里的银戒贴着皮肤,还留着体温的暖。她抬起头,看见窗外的天慢慢沉了下来,原本清晰的楼宇轮廓渐渐被一层灰蒙蒙的水雾裹住,街角的霓虹灯牌亮了起来,红色的“咖啡馆”、蓝色的“便利店”字样,在雨雾里化开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像被稀释的颜料,晕在潮湿的空气里。

她起身走到窗边,指尖轻轻碰了碰玻璃。玻璃上还留着白天的薄灰,被雨点打湿后,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指尖能感受到玻璃另一面的凉,还有雨点落在上面的细微震动,像某种轻柔的回应。巷子里的青石板路已经湿了,雨水积在石板的缝隙里,映着远处楼宇的灯光,像撒了一把碎星星。那几株长在砖缝里的野草,被雨水浇得更绿了,叶片上挂着水珠,风一吹,水珠就顺着叶脉滑下来,落在积水里,溅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要下雨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不是模糊的回忆,是清晰得像刚说出口的样子。林烬的指尖顿在玻璃上,心脏轻轻跳了一下——这是沈知微的声音。去年也是这样一个傍晚,雨点刚落,沈知微就站在她现在的位置,手里拿着一块干布,正慢慢擦着玻璃上的灰,说“要下雨了,得把窗关好,不然雨水会飘进来打湿书”。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书架,最底层的那几本线装书还在,书脊上的墨字被灯光照得微微发亮,没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原来沈知微当时的叮嘱,不是多余的担心,是怕这些她珍爱的旧书受了潮。林烬的嘴角轻轻动了动,指尖在玻璃上慢慢划了一下,画出一道浅浅的痕,像在回应那个已经不在的声音。

雨点渐渐密了起来,从“嗒嗒”变成“沙沙”,最后连成一片,“哗啦啦”地敲在玻璃上,像有人在外面弹一首不成调的曲子。风也跟着大了些,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一点凉,吹得桌角的笔记本轻轻翻了一页,露出夹在里面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她睡得安稳,沈知微的手悬在她眉心上方,暖光落在两人身上,像被定格的时光。

林烬走回桌旁,把笔记本轻轻合上,指尖碰过封面的软皮,想起阁楼里找到的黄铜台灯。她记得台灯放在书架的最上层,灯罩是纸做的,上面画着一朵向日葵,灯泡是暖黄色的,沈知微说“雨天开这个灯,会觉得暖和些”。她搬来那张掉了腿的木凳,踩在上面,指尖终于够到了台灯的金属底座——底座上生了一点铜锈,摸上去涩涩的,像沈知微指尖的薄茧。

她把台灯放在桌上,插上墙角的旧插座——插座的外壳已经发黄,上面还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是沈知微的字迹:“小心触电”。按下开关的瞬间,暖黄色的光从纸灯罩里漫出来,不像“穹顶”的冷白光那样刺眼,而是带着一点柔,慢慢铺满桌面,落在笔记本上,落在丝绒盒子上,落在她放在桌上的手背上,像一层薄绒毯裹住了皮肤。

光晕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像被唤醒的星子,随着灯光的晃动轻轻飘着。林烬坐在藤椅上,把围巾又紧了紧——围巾上的味道还在,混着台灯的暖,像沈知微从身后轻轻抱了她一下。她闭上眼睛,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书页翻动的“哗啦”声,很轻,像风吹过树叶,是沈知微在翻那本绿色的诗集;接着是一声极淡的轻咳,带着一点沙哑,是沈知微感冒时总有的样子,她会用手捂着嘴,怕打扰到她;然后是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嗒”声,很轻,却很清晰,是沈知微把温好的红茶推到她手边,怕她烫到,特意放得很慢。

这些声音都不是真实的,是她想象出来的,可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真切,比窗外的雨声更清晰,比风的声音更温暖。她甚至能“闻”到红茶的香气,是带着蜂蜜的甜,混着洋甘菊的淡,像沈知微当时把杯子递过来时,凑在她鼻尖的味道:“尝尝,温好了,不烫。”

林烬的指尖在桌上轻轻碰了碰,像在摸那个不存在的茶杯。她想起去年的一个雨天,也是这样的雨势,沈知微在小厨房里煮红茶,她坐在桌旁看沈知微的侧脸。雨水打在厨房的窗户上,沈知微的头发被水汽熏得有点湿,贴在脸颊上,她却没在意,只是专注地看着锅里的红茶,蜂蜜顺着勺子边缘滑进去,在茶里晕开一圈圈浅黄的涟漪。

“为什么总煮红茶?”她当时问,终端里还在分析“红茶的营养成分,是否符合能量需求”。

沈知微回头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因为雨天喝红茶,会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当时没懂,只觉得“暖”是多余的感受,终端里的“体温36.5℃”才是真实的。可现在,她坐在暖黄的灯光下,闭着眼睛“闻”着想象中的茶香,忽然懂了——沈知微说的“暖”,不是体温的数字,是心里的感觉,是有人在雨天为你煮一杯茶,为你留一盏灯,为你把所有的冷都挡在外面的感觉。

雨声还在继续,敲在玻璃上,敲在屋顶上,敲在巷口的铁皮招牌上,织成一张温柔的网,把归墟书店裹在里面。林烬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桌角的毛线团上——浅灰色的毛线,还插着两根毛线针,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沈知微初学编织时的作品。她拿起毛线团,指尖绕着毛线轻轻转,毛线的柔软蹭过指腹,像沈知微的手轻轻握着她的手,教她怎么织出第一针。

“这里要绕一圈,再把针穿过去。”沈知微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点耐心,“别急,织错了也没关系,拆了重新来就好。”

她当时学得很笨拙,总是把毛线绕错,针脚织得忽松忽紧,沈知微却没嫌弃,只是笑着帮她拆了重织,指尖碰过她的手时,带着一点暖,让她的心跳快了半拍。现在看着这团未织完的毛线,她忽然想把它织完,织成一条围巾,像沈知微给她的那条一样,带着暖,带着思念,织完后,就放在书店的藤椅上,像沈知微还会回来坐一样。

她把毛线团放在腿上,拿起毛线针,试着像沈知微教的那样,绕线、穿针。针脚还是歪歪扭扭的,毛线也偶尔会缠在一起,可她却没像过去那样烦躁——过去她做任何事都追求“高效”“精准”,错了就会被“穹顶”判定为“不合格”,可现在,她觉得织错也没关系,慢慢来就好,像沈知微说的那样,重要的不是结果,是做事时的心情。

窗外的雨势似乎更大了些,玻璃上的水珠越积越多,顺着玻璃慢慢滑下来,留下一道道浅浅的水痕,像眼泪。林烬的视线落在玻璃上的一个旧指印上——是之前找到木箱那天,她碰过玻璃留下的,指印的边缘已经有点模糊,却还能看清指纹的纹路。她想起沈知微也常在这里留下指印,有时是煮完红茶后沾着水汽的手,有时是翻完书后沾着墨痕的手,那些指印叠在一起,像无数个温柔的拥抱,留在玻璃上,留在时光里。

她起身走到窗边,额头轻轻贴在玻璃上。玻璃的凉透过额头传进来,却没让她觉得冷——因为暖黄的灯光在她身后,围巾的暖裹着她的脖子,戒指的凉贴着她的指尖,还有那些想象中的声音、气味、画面,像沈知微就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雨。

“你看,雨里的灯是不是很好看?”沈知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点笑意。

林烬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巷口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落在雨里,像一个小小的太阳,雨水穿过灯光,变成了金色的丝线,落在青石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远处楼宇的灯光在雨雾里化开,红的、蓝的、黄的,像一幅模糊的水彩画,比“穹顶”标准化的夜景好看多了。

“好看。”她轻声回答,声音在安静的书店里回荡,和雨声混在一起,像一场温柔的对话。

她想起自己过去从未注意过这些——“穹顶”的训练告诉她,环境只是“任务背景”,不需要关注“无关细节”,可沈知微却教会她,这些“无关细节”才是生活的意义:雨天的灯、煮好的茶、未织完的毛线、旧书上的批注,这些细碎的、不高效的、不精准的东西,才构成了“温暖”,构成了“活着”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渐歇了。

雨声从“哗啦啦”变成“嗒嗒”,最后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嘀嗒”声,像钟表的秒针,慢慢走着。巷子里的水雾开始散了,远处楼宇的轮廓又清晰起来,霓虹灯牌的颜色也不再模糊,变得鲜亮了些。林烬慢慢直起身,额头离开玻璃时,留下了一小片浅浅的水雾,像一个小小的印记。

她看着玻璃上的水雾,忽然笑了——想起沈知微以前总爱在雨天的玻璃上画画,用指尖沾着水雾,画一朵小小的向日葵,画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画一个简单的笑脸。“这样玻璃就不孤单了。”沈知微当时说,指尖的水痕在玻璃上慢慢滑下来,像眼泪,却带着笑意。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顿住了。

借着窗外路灯的光,她看见潮湿的玻璃上,那个陈旧的指印旁,有人用指尖在雾气中画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爱心。爱心的线条很轻,边缘有点模糊,像初学者画的,却格外认真——右上角的弧度有点圆,左下角的线条有点歪,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像故意留下的记号。

水痕正沿着爱心的边缘,缓缓滑落。

一滴,两滴,三滴……水珠顺着爱心的线条慢慢往下流,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像在为这个爱心描边,让它变得更清晰,更温暖。林烬的呼吸瞬间停滞了,指尖轻轻碰过玻璃上的爱心,水痕沾在指尖,带着一点凉,却让她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裹住,暖得发烫。

是沈知微吗?

她不知道。也许是雨水偶然形成的痕迹,也许是风把水雾吹成了这个形状,也许是她太想念沈知微,产生了幻觉。可她宁愿相信,这是沈知微的回应——是沈知微在这个雨夜里,借着水雾,在玻璃上画下这个爱心,告诉她,她从来没有离开,她一直在她身边,在每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里,与她重逢。

林烬的指尖沿着爱心的边缘慢慢划,水痕沾在指尖,凉得像沈知微的指尖,却暖得像她的爱意。她想起笔记本里写的“空无之人,愿你因我的消亡,而充满整个世界”,想起围巾上的味道,想起照片里的守护,想起戒指上的“烬微”——原来沈知微早就把她的爱留在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留在了她能感受到的每一个细节里,构成了一个永恒的平行世界,只要她还记得,只要她还能感受,她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屋檐的滴水声还在继续,“嘀嗒、嘀嗒”,像沈知微在耳边轻轻说“我在”。林烬站在窗边,看着玻璃上的爱心慢慢被风吹干,水痕一点点消失,却觉得心里的那个爱心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温暖——像沈知微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心上,永远不会离开。

她转身走回桌旁,把未织完的毛线团放在台灯旁,把丝绒盒子里的戒指重新戴在无名指上,把笔记本翻开,放在夹着照片的那一页。暖黄的灯光落在这些旧物上,落在她的手上,落在她的脸上,像沈知微的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陪着她。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巷口的路灯还亮着,暖黄的光落在青石板上,像一条温柔的路。林烬坐在藤椅上,闭上眼睛,又听到了那些熟悉的声音——沈知微翻书的“哗啦”声,轻咳的“咳”声,推杯子的“嗒”声,这些声音混着屋檐的滴水声,像一首温柔的歌,在她的心里,永远回响。

她知道,只要她还在这里,只要这些旧物还在,只要她还能感受到这份爱,沈知微就永远不会真正离开。在这个雨夜里,在归墟书店的暖光里,她们又一次重逢了,在那个由“感觉”构成的永恒世界里,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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