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远就到了。才说在河坝边里。油坊门上已经斜三横四放下了好几个车。卢瀚瞅着，靠住纸火铺的这面宽展，没有问就停下了。韩油坊从车上下来，稍一犹豫，立刻提醒：“老弟兄，你把车往我的地方上站。”不理解，说：“稍微一站又就走掉了？”悄悄告诉他：“你没有见我的花盆子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连种下看样儿的白菜也长不大。”问为啥？说：“边里是一窝小苗子，男人是箍箍子，女人是黄水疮，根子里就不好。”卢瀚嘻嘻一笑，把车开过来了。大门进去是院子，全部搭成彩钢棚了，棚底下是成垛子的油籽，另一面是油渣。边里是两间门面房，榨油机就安在房子里头。门头子顶上可墙挂下“富源油坊”四个大字。油坊边里是李家的纸火铺。卢瀚各处看罢，心里暗想：“市面上的院子就精致呀。要是在我们山里，人家的驴圈也比这个大。”
转到油坊里。看老板娘忙的不亦乐乎。头一家子下来过滤。第二家子接住继续榨。来的人有说有笑，依次把油榨上走掉了。最后才挨上卢瀚。打发上走掉就晌午偏了。抓紧吃饭的当儿，又把郑仁请介绍人的话，说给老婆子了，一面下饭，一面问他：“你说的郑仁，我好像哪里听过？”老爷子笑着纠正：“你听过的是郑礼。郑仁是老大，和我是同学。尕舅的两个儿子，老大甘诚实，老二甘担当。你好好记？尕舅舅出老房的那天，你和郑礼的婆娘坐了一个桌子。具体谁是郑家女婿，我就分不清了。”女人说：“你说的是腊生儿，老二。记起来了。郑家姨娘是好人，要是这么个话，把我的姑舅的丫头介绍给。”韩油坊说：“你的哪个姑舅还有丫头？我怎么不知道？”说：“我的尕姑妈的小丫头，自找到下水沟的，对象叫个曹三毛，屋里的人都不同意，结果跟上跑掉了，最后拗不过丫头的性子，姑爹赌咒发誓再不认的那个女儿。事情上没有来往过，所以就不熟悉。那天我碰到街上了，不承想都坐到三道沟的面筋摊子上了，看着面熟熟的，一开始不敢认，后头一问，果然是她。”
韩油坊听了，说：“你纯粹就是胡说！郑家的娃们和我们是一平辈，你的姑舅的丫头介绍过去，你们姑妈妈侄女儿不是又平起平坐了吗？我说就不能介绍，首先辈分上就不一致。”老婆子没话了，半天才说：“蒜窝子大的个地方，但凡一拉，基本的人家就是亲戚。照你这么说，人家的娃们还不说媳妇子了？又不是血统亲！难道你没有听过：亲戚乱道，各干各叫！”老爷子一听就笑下了，“嗯，我说不过你，就算你正确。但你介绍是对，不过你要清楚，要是遇上一方脾气性格好，另外一方是拧丝子，啊这种丧棒，把你套到里面，男方也骂，女方也骂，可就八面不是人了。”婆娘听了不以为然，“当介绍人的人不挨骂的是没几个。”韩油坊一笑说：“对呀！就是介绍成功结了婚，再给你一系列的肿了赖媒人的都有，到时候全是事情。你没有当过介绍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老婆子说：“挨上我们的丫头，没媒人也出嫁掉了。实话要是嫌麻烦，干脆就算了，悄悄再不言传了。”韩油坊说：“唉，这次你就说对了！要说，遇上婚缘说成，遇上争执说散。但我听下人说的，郑大两口子的性格不好，私交也不好打。算了，做好事不一定要亲自动手，听天由命吧。不管谁家说，打问到我们跟前了，顺便给添个言。打问不到了，装个不知道。”
老婆子忽的又想起了一件事，嘴鼓上说：“李家的这个婆娘太坏呀，简直就坏到骨头里了，眼错不见，又把垃圾倒到我们的门前头了。我过去一说，还是个死不承认。”韩油坊听了也是无奈，说：“直接再不能提，两口子都是坏侁，都是一肚子的坏水。男的啥时候又不出面，使给就教女人故意儿给你使坏。你看一天嘴扁上，肚子贴上，两个腿罗弯上，东家捣到西家，西家再捣到东家，不是编造这家子，就是骂那家子，再她又没事干。没办法，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就这种性格。实际一天捣闲话，搬弄是非的，过来过去就这个婆娘，就她才是最大的坏怂，走的路儿坏水淌上。我的车搁到我的门上，又不影响任何人，结果都不舒服，像是挡了那死去的路了，也要教我把车挪掉，就啊这种混账东西。可又不说个人太自私，经常站到自己的立场上，做下的都是损人利己的缺德事。背后把坏事都干绝了，你知道了还不能说，一说就是你的不对。所以要学会忍，啥话也不要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多行不义必自毙。说到底这种人又长不了，不信你听下我的话，时节大些有了报应，自己把自己就反噬掉了。”老婆子一听，心里略微平顺了些，但还是想不通，说：“要不是为了娃们，你放心把这两个黑心肠捶给一顿。”韩油坊的眼睛睁大了，赶紧安顿：“好手不动臭狗屎！你真真没惹的祸了？我们现在得为娃们考虑，再说也不能自降身价，跟小人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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