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尴尬感瞬间攫住了雾铭狩。
玫红眼眸里,冰冷的审视夹杂着一丝怒火,近乎凝成实质。
以她的一贯作风,后两个选项明显更优,但为什么付沧钊非要她选择最令人作呕的A?
她试图开口进一步追问,却被熟悉的力量封住嘴巴。
坐在对面的“魔人仆役”依旧穿着那身宽大的白衣,暗蓝色的碎发之下,墨色眼眸低垂,俨然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的传音只是雾铭狩的幻觉。
她单手支着脑袋,修长的手指正百无聊赖地绕着桌上一道眼睛似的木纹来回打转。
“看来还是得先选了!”虽然不明白付沧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一想起对方完全不讲道理的战力,雾铭狩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毕竟她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要社死不如一起社死!
带着一种临上刑场的悲壮,雾铭狩深吸口气,强压下胃里翻腾的呕吐感,手指像要戳碎选项面板一样,重重戳在了第一行选项!
下一刻,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化作三道热流,其中两道分别占据一侧脸颊,第三道则注入心脏,令它扑扑直跳。
雾铭狩下意识抬手捂住左胸,玫红眼眸凶光大放,面上挂着能将铁腕千刀万剐的邪笑,咬牙切齿地念出台词:“这、这灼热的视线!我的心脏,也不争气地跳动起来了!”
随着台词从牙缝里挤出,一股莫名热烈的气势从她身上扩散开来,化作罡风直冲铁腕而去!
铁腕神情一凛,长久战斗带来的生存本能令他双手第一时间横架胸前,抵御这股仿佛能原地杀人的威压。
此时此刻,雾铭狩确实激动不已。
但在念出台词瞬间,她也明白了付沧钊的意思。
——谁说脸红心跳就一定是恋爱的感觉了?
也可以是战斗的**熊熊燃烧!
她没有立刻启动【画地为牢·以尬治尬版】,而是先取下挂在腰间的电击棍,携着一道难以辨认的乌光,猛烈地砸向铁腕!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铁腕被这一棍砸得身体后仰,重心不稳,直直倒向地板!
那肌肉虬结的后背直接砸断了老旧的木地板,形成一片塌陷。木头断裂产生的木刺部分扎进血肉,为这副热血沸腾的场面带来了真正的热血。
直至此时,略微低沉沙哑的声音才悠然响起:“【收监技能库·画地为牢·以尬治尬版】!”
黑光笼罩餐桌,周围一片静滞,包括铁腕刚要出口的惨叫声也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这就是你的办法?”热血消退,雾铭狩不免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趴在桌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压下呕吐的**。
在安全区里没有羊角的付沧钊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利落地给选项A打了个叉。
墨色眼眸寒星闪耀,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漫不经心。
“系统总是这样的,你和它玩文字游戏,它通常奈何不了你。”温热的鼻腔发出冰冷的哼声,透露出几分前所未有的认真,“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技能库仍然在忠实履行它的本职,而主神系统在套了mod之后,某种程度上算是被削弱了,方便技能库更有针对性地……”
“主神系统和技能库到底是什么关系?”雾铭狩无情打断她的自言自语。
付沧钊抬起眼皮,神色略微凝重:“病毒和免疫系统的关系,当然,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倒过来看。”
雾铭狩:“……”
没听懂。
“听不懂?听不懂也没关系。”付沧钊坐正身子,把踢掉一个选项的界面调给雾铭狩,“你只需要知道,主神系统会偷偷吸取你的气运,而技能库会帮你削弱主神系统,这就够了。”
“这对技能库有什么好处?”
“它可以吃掉主神系统。”出乎意料地,付沧钊非常爽快地给出了答案,但越是这样,雾铭狩就越是难以理解。
眼前这个时空逃犯,似乎压根没打算和她敌对,心甘情愿跟她合作?为什么?
然而安全区所剩时间不多,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多余的思虑,把注意力放在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上:“我们到底该怎么寻找队友?”
“谁知道呢?”付沧钊正经不过三秒,目光很快游移开来,语调重新变得飘忽不定,“我们自己找不到的话,那就让合适的队友主动来找我们呗。”
让队友主动来找我们……
一句话让杂乱的思绪逐渐明朗。
雾铭狩一拍大腿,无比坚定地宣布:“就这么干!”
一小时后。
“这就是你的办法?”
被欢呼声簇拥着走出竞技场,雾铭狩掂量着手里的钱袋子,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忍不住狠狠剜了身边看起来无比乖巧的白衣魔王一眼。
付沧钊别过头去,拒绝和雾铭狩对视,语调轻佻:“你打伤了别人,砸坏了店里的东西,就得自己赚钱去赔呀。本王可不会帮人类擦屁股。不过,至少明天的报纸头条应该有了。”
雾铭狩冷笑:“呵,你也知道我会上明天的头条。”
可不是嘛,就在两人决定“守株待兔”之后,主神系统立刻把她们传送去了竞技场,雾铭狩便以一己之力创下单日七连胜的传奇记录。
当她赢下第七场,主持人惊讶于她强悍的持久作战能力,询问她如何练就这一身本事之时,她飞快地坦白了自己被退队的背景——准确来说,是mod覆盖完诡异世界之后,自动给作为勇者的她套上的退队流开局。
无非就是一些老套剧情:草包王男觉得她这个弓箭手和别的远程职业队友职能冲突,以节省口粮的名义把她踢出了探索地下城的队伍。
然而她是全队等级最高的存在,队友们离了她的支援很容易被地下城各种机关阴死……
哼哼,哪怕她没有单日一穿七,光靠一手爆料万象国草包王男过河拆桥之举,都足够她名扬四方了。
返回酒馆的路上,付沧钊脚步忽然一顿。
“怎么了?”雾铭狩察觉异状。
付沧钊不着痕迹地指了指后方,传音道:“有人跟踪你,好像是个小刺客。”
雾铭狩正欲回头确认情况,却被一只不太老实的手挠了一把腰间痒痒肉。
强烈的麻痒感让她恼怒不已,她连忙甩开那只作祟的手,捂住腰部,朝始作俑者愤愤道:“你要发癫自己上别处发去,少来折腾我!”
头侧长着羊角的魔王一脸笑嘻嘻:“怕你动作太明显嘛,我的勇者。”
“呃……”付沧钊的语气总让雾铭狩一阵恶寒,但她又不明白心里为何发毛。
总之弄坏酒馆的赔偿好歹赚到了。
比报纸头条更快,单日一穿七的威名很快传遍大街小巷,酒馆老板自然也听闻了此事,乐呵呵地接过赔偿金,并主动给两人介绍最好的房间。
带路的还是那位猫系魔人服务生。
当雾铭狩亲耳听见她叫酒馆老板“妈妈”时,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老板身上毫无非人特征,女儿却顶着猫耳和猫尾,就算看脸也丝毫不像一家人。
“米拉是我收养的孩子,”老板拍了拍服务生的肩膀,后者俏皮一笑,引得老板也露出慈祥的笑容,“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大晚上的,我听见婴儿哭闹的声音,不忍心那么小的孩子冻死在街上,就和米拉相遇了。”
“没记错的话,魔人在万象国向来低人一等。”付沧钊看似不经意地提醒了一句。
老板依旧笑得慈祥:“都说魔人性情凶残,可我的女儿们从来没吃过魔人的亏,反倒是那些王公贵族,老想将她们从地下城带来的东西占为己有。
“况且,我捡到米拉那时候,她也是个孩子啊,孩子总是脆弱的,可禁不住寒风那么吹——到地方了,客人有请。”
两人进入客房,木门悄然关上。
沉默片刻,雾铭狩第一时间抓住付沧钊衣领,冷冷问道:“绕了这么多弯子,你还是没交代把乐伯连藏到了哪里。”
“一个不可能的地方。”付沧钊敷衍回答。
雾铭狩深吸口气。
果然不能指望这个混账能够好好说话。
她决定换个问题
“你主动把我引过来的目的又是什么?”说着,她又从口袋里取出微缩收纳盒。
付沧钊盯了一会儿在盒内悬浮的卡牌,嘴角扬起一个不太大的弧度,笑道:“只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的味道,你信吗?”
这一回答令雾铭狩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喘不上气,使不出劲。
一双温凉的手轻巧掰开雾铭狩的手指,清冽的洗衣粉气味反客为主,把她逼到床边。
紧接着,一个人的重量压在雾铭狩腿上,而那股清冽的气味几乎完全将她包裹起来。
阴影自那人高大的身躯投射下来,如同一团阴云,不容置疑地笼罩心头。
羊角青年白皙水润的脸近在眼前,倘若抛开“魔王”设定,想来很多人此时已经忍不住凑上去了。
温凉的触感游移到颈侧,顺势划过下颌,挑起下巴尖,好让雾铭狩的面容完完全全映入墨色眼眸之中。
“正好接下来没什么任务,不如,一起做点有趣的事情?”青年低沉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耳中。
【魔王向勇者发出共度良宵的邀约!勇者选择了——】
【A.既、既然魔王大人这么说了……】
【B.魔王大人请自重!】
【C.有趣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被神秘力量封住嘴巴的雾铭狩:“……”
她想杀人,哦不,是杀主神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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