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两人自然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柏德温正忙着处理伊森留下来的小尾巴。
小春则迫于腿间的束缚，围观这场单方面的对决。
说是单方面，更不如说是一边倒。
以柏德温的实力，要对付这股精神力，是分分钟的事儿。
她不懂的是，“你一直拖着它，是想干嘛？”
“太快了，你不觉得对我们的对手来说，有些不太礼貌吗？”男人单手提刀格挡在两人身前，“他费了老大劲才使出这招，如果照你说的，我一击就给人家打散了，他爷爷能放过我们吗？”
这跟他爷爷有什么关系？
小春被甩过窗口的时候，瞄了一眼柯林的位置，嚯了一声。
没看错的话，那老头手里好像拿着一个金色的怀表。
他这是在计时吗？
出于疑惑，她问出了口：“喂，他爷爷是不是知道自己孙子马上要自爆了？”
柏德温：“这动静大的，他要是不清楚才有问题吧。”
“那他不赶紧上来阻拦，”小春单手支着下颌柱在男人肩膀上，问他：“还有空在下面倒计时，是嫌自己孙子死得不够快吗？”
这话说得……
柏德温忍俊不禁，但随即又摇了摇头：“那你就想错了，他这可不是在倒计时，他是在给自己的孙子测试。”
“测试什么？”小春问道。
“测试他的极限。”柏德温挥刀将冰霜之力击退，跟她解释：“就像你们平时上课会测试体力的极限一样，那老头之所以没有上来及时制止伊森，也是为了看看他精神力的极限在哪里。”
“……不是吧，”小春有些难以置信，“他就不怕出什么意外，伊森炸了吗？”
毕竟，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由于存在众多不确定因素，没有人能够确保事情会按照自己所设想的那样发展。
伊森也是一样，假设她或柏德温一个不小心，或是其他因素催化了他的自爆，柯林到时候再想要后悔，恐怕也为时已晚。
他哪里来的自信，敢拿自己孙子的生命试错。
柏德温自是不知晓其中的内幕，但他敢肯定的是：“比起担心伊森炸了，你倒不如担心担心我。”
小春转头看向他，“你不是好好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的时候根本不带停顿，完全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也正是这样，无形之中才更扎心。
柏德温眉梢轻挑，难得语塞：“你说呢？”
他侧过头，轻轻撞向女孩的额角，“当初是那个老头向白塔递交了申请，声称需要将你单独押送至此，而我正是负责执行该任务的人。当下，如果让他看见，我在这里护着你，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管他怎么想，我才不在乎。”小春躲开了男人的偷袭，撞了回去，“我还要找他算账呢，我倒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打小报告，害我父皇和母后现在不知道流落到哪片荒郊野岭去做苦力去了。”
柏德温闻言，即将脱口而出的劝告被他咽了回去。
差点忘了，告密一事，被牵扯进来的不止小春一人。
她的双亲由于受到牵连，也遭到了白塔的制裁，那天以后便失去了踪迹。
子女会想要探寻父母的去向，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眼下明显不是最佳时机。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着用词，缓缓道：“小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要明白，此事并非你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这笔……我们暂且将它当成一笔交易，它不是柯林一个人能促成的，也是白塔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往往牵涉到多方势力的博弈，你的父皇母后……他们或许正身处一场更大的风暴中心。”
“……”小春没有看他，语气却冷了不少：“你还知道多少？”
其实，她更想问，你是不是也是这风暴中心的一员。
但话到嘴边，小春还是咽了回去。
她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猜疑，尤其是在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之前。
柏德温的眼神微微一闪，似乎捕捉到了小春心中那一丝转瞬即逝的疑虑。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请原谅我，有些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我同样有我的理由。”
“好，我可以等。”小春神色淡淡，“但我希望，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也能像今天一样，问心无愧地说你是无辜的。”
“我明白。”柏德温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无论你心中有多少疑问和愤怒，都请先冷静下来，解决当前的难题才是我们此刻应当聚焦的重点。”
小春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柏德温的话。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撇过脸说：“好，我就暂且相信你。但记住，一旦我发现你骗了我，我绝不会放过你。”
柏德温微微一笑，似乎对小春的决绝并不感到意外：“这是当然。那么，你愿意听听我的解决办法了吗？”
小春：“你说。”
得到女孩的同意，柏德温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
小春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极为复杂，既有疑惑，也有迷茫。
她微微眯起双眸，似乎在努力捕捉柏德温话语中的每一个细节，结果随着他话语的深入，小春的眉头越皱越紧，她似乎在竭力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同时又在心中反复权衡着它们的可靠性。
当柏德温终于结束了他的低语，女孩猫一般瞪圆的眼睛里更多的是无奈。
“你确定这样真的可行？”小春再次跟他确认道。
柏德温：“相信我吧，除了会受点伤之外，我保证没人会怀疑你。”
“行吧，”小春勉为其难点了点头，“那我们别浪费时间，快点开始吧。”
柏德温：“好，你做好准备。”
说完，他收刀回鞘，放下小春，来到门前。
小春则依照他事先规划好的位置站定，脸上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小春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
然后深呼吸，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
“小春？”
“小春？”
“小春，你没事吧？”
伴随着呼唤声，小春感觉到有人轻轻触碰了自己的肩膀。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温斯特的怀里，而刚刚一直叫自己名字的人正是他身旁的德鲁。
小春止不住咳嗽，“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还说，”德鲁见她醒了，脸上急切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我和温斯特审讯结束后，被咨询部的老师叫到别的地方去帮忙，本想回来以后叫你一起去吃宵夜的，结果走到一半，看见宿舍楼这边先是火光冲天，然后一声巨响，半边楼都塌了。”
“楼塌了？”小春问。
“可不是，”德鲁指给她看，“你看，都碎成渣渣了，我看我们今天是没法好好休息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小春支起上半身，望过去。
只见宿舍楼从她房间的位置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直直向下，深入地底。
而地上到处散落着碎裂的家具和零散的衣物，甚至在他们不远处，还堆积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可见其惨烈程度。
小春捂住嘴：“怎么会这样？”
温斯特瞧见她的目光，挪动身躯替她挡住，才开口道：“我们来之前，见到柯林元帅跟着救护人员走了，我和德鲁急着过来找你，就没有过多询问具体的情况。”
小春半垂着眼帘，看不清神色，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是吗？他是谁？”
提到这个，德鲁瞬间精神了，就要向她科普柯林这个人。
未料到，话还未出口，被温斯特拦了下来，“他是谁不重要，因为受伤的也不是他，是他的孙子伊森被担架抬走了。”
“这又是谁？”小春满脸疑惑。
温斯特：“哨兵中的新秀，再加上这里的人对他的关注度相当高，听说上面有意让他跟着柏德温实习，熟悉熟悉执行任务的流程。”
“我刚才可看见他的脸了，居然长得还行。”德鲁的关注点明显偏了。
温斯特听后皱起眉头，显然对德鲁的关注点感到无奈，“这是重点吗？我们应该在意的是，他一个哨兵大半夜地来我们向导宿舍干嘛？”
“对对对，你说得对。”德鲁挠了挠后脑勺，转向小春，问：“小春你不是比我们先回宿舍，当时有注意到他吗？”
小春摇摇头，“我回宿舍就休息了，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
“那就奇了怪了，”德鲁托着下巴思考，“那边的医护人员说，他是在你隔壁门口被人发现的，找到他的时候，他趴在地上，浑身都是血，手上还有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看起来惨得很，不可能不叫出声。”
“那他有没有可能是来找人的？”小春说，“我隔壁住着的那几个向导，都是经常和哨兵们混在一起，有时候喝多了，就直接把人带回宿舍的那种人，说不定他们认识呢？”
温斯特当然不会怀疑她的话，“话是这么说，但是你隔壁，或者说不止你隔壁的那些人，他们都……”
似乎心存不忍，他没有再说下去。
反倒是德鲁接过话茬，愤愤不平道，“有什么不好说的，他们又不是什么好人。”
“小春，我来跟你说。”他无视了好友劝阻的目光，继续往下说：“事发之后，你们那一层楼的向导都不见了，别说是尸体了，连影子都没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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