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的时候，阿斯塔星的天已经黑了。叶止渊虽然被江宥临房内的凌乱程度吓了一跳，但还是立刻和向导一起投入新一轮的收拾。
累得瘫在沙发上的江宥临听到了从厨房传来的哨兵的声音：“江医生，你家厨房怎么这下连一个锅都没有了？”
江宥临这才想起当初匆匆忙忙搬进来的时候就没有买齐家具，这半年内，房子里只堆满了生活必需品。而在一个不会做饭的向导的概念里，“厨具”显然被排除在“必需品”之外。
“客卧的床垫也没有。”叶止渊的声音再次传来。
江宥临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比起首都星他那栋应有尽有的别墅，这套小公寓里堪称家徒四壁。
“现在这个点还算早，”江宥临看了眼时间，“只能出去买一趟了。”
“嗯，正好可以顺便解决晚饭。”叶止渊表示赞同。
“我怎么觉得，”江宥临抬眼看向厨房门口的身影，“你现在对吃的比我还上心？”
叶止渊没接话，只是笑了笑。
江宥临点开光屏搜索附近的餐厅，随手预约了一家曾经去过的。预约成功的提示刚跳出，他才突然想起叶止渊似乎又有一段时间没做五感调节了。
虽然理论上来说，一次五感校准调节的效果能维持半个月左右，但效力会随时间递减。
江宥临走到客卧门口，叶止渊正从他的行李箱中往外拿东西整理。客卧的空气里弥漫着久未住人的尘埃气息，但里面那个人仿佛自带一种鲜活的、如同鲜橙切片般的清新感，奇妙地中和了那股沉闷，让人的鼻腔舒服了不少。
“走吧。”江宥临过了会儿才开口，“先去吃饭，回来再弄，我刚预定好了餐厅。”
“哦……”叶止渊抬起头，“不是先去买东西吗？”
“先去吃饭！”江宥临强调道，“我饿了。”
叶止渊失笑：“行行行，听你的，吃饭。”
“等一下，你先过来。”
“怎么了？”
叶止渊依言跟着江宥临走到客厅沙发边。茶几上堆满了江宥临图景治疗类的食用药物，种类繁多，杂乱无章地铺满了桌面。
“啊，要先进行精神力传输吗？”昨晚江宥临跟他提起这个事情之后，叶止渊便一直放在心上，“是不是刚才在飞行器上的时候透支精神力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先不用，我没事。”
他就构建了一个精神屏障，谈何透支精神力？更何况，叶止渊现在还不知道他真实的精神力等级，就冲这一点来说，他都不会随意使用精神力到“透支”的地步。
“那是……？”
“给你做五感调节。”
“啊？”叶止渊脸上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可、可是，前几天不才刚刚调节过，不用麻烦……”
“少废话。”江宥临拍拍身旁的位置，“待会儿出去吃饭，你要是在外面被咸死了，我可不负责。”
叶止渊只得认命坐下，任由江宥临的精神触手再次探入他的精神屏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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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轮到江宥临感到意外了。
叶止渊的五感偏差程度极小，可以说几乎达到了无需再次调节的状态。就连上次梳理过的精神网络，除了些许因为先前使用精神力产生的微小消耗，也远不像上次那般混乱，维持在一个相当健康的水平。
……是了，自己怎么忘了。如果叶止渊是S级哨兵，五感调节的效果本就能维持得更久。
精神触手在精神网中轻柔地拨弄，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痒意，让哨兵难以抑制地逸出一声低低的轻哼。
江宥临的思绪又飘回昨天在医院拿到的资料上——叶止渊自十六岁分化后在首都星医院的所有检测记录。
在哨兵二十岁那年，叶止渊的精神力等级检测出了问题，于是圣所便给他安排了一系列的身体检查项目。
最终结论是，哨兵的身体状况没有出现任何特殊的问题，只是心理健康出现了重度异常的诊断。
再往前追溯，便是两个月前的另一份报告。报告上显示哨兵由于遭受强烈撞击，导致出现了间歇性失忆。后来首都星医院交给圣所的总结报告里也提到，这个间歇性失忆的症状很可能就是导致叶止渊心理问题的导火索。
不过好在叶止渊恢复的还比较快，几个月后检查的所有指标都恢复了正常，但是精神力等级却没有恢复。并且因为先前的一系列问题，他还落下了一些小病根，导致精神梳理必须用仪器辅助进行，以及需要定期需要去医院的白噪音室进行治疗。
相当于说是一种慢性病。
江宥临当时看得一阵无言。他自己就一身毛病，偏偏还摊上了个同样“体弱多病”的哨兵。
思绪飘得太远，精神网络中的触手下意识加重了力道。等江宥临反应过来抽离精神触手时，叶止渊已是一副意识浮沉、快要被过度舒适感淹没的模样，哨兵身体一软，便向前栽倒。
江宥临下意识伸手去拉，力道没控制好，几乎是直接将人拽向了自己怀里。
叶止渊的后脑勺撞上江宥临的肩膀上时，因为过度精神梳理而混混沌沌的大脑才稍微清醒过来一点。嗅觉感官被清冽的百合淡香包围，撞进向导漂亮的紫色眼眸时，仿佛自己还置身于梦境。
然后，他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江宥临的精神触手刚才在他的精神域里面游走了好半天，时不时拨弄一下他的精神网，倒不像精神梳理，反而更像……**。
要不是清楚两人接下来还要去吃饭，做的也是正经的五感调节，叶止渊强忍着没让呻吟出口，他几乎要怀疑江宥临是真的在对他做些什么不可言说的事了。
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流淌，叶止渊逃也似的站起来，却因为腿软踉跄了一下。
江宥临伸手拉住了他，他被迫回头，撞上江宥临似笑非笑的眼神。
“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儿？”
颇有回答不出来就不松手的意思。
叶止渊只觉得被江宥临握住的手腕皮肤滚烫，那股清冽的百合香仿佛有了实质，丝丝缕缕缠绕上来，直往他皮肤里钻。
“我……”叶止渊喉咙有些发干，视线飘忽，不敢再直视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睛，“没想去哪，就是……有点热。”
这借口拙劣得他自己都想咬舌头。
江宥临的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廓上停留了一瞬，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深了。他非但没松手，指腹反而在叶止渊的手腕内侧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狎昵，又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热？”江宥临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慵懒的磁性，像羽毛搔刮在叶止渊的心尖上，“刚做完精神梳理，五感正处于最敏感的状态，对温度感知异常是正常的。”
“江医生，”叶止渊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求饶意味，“不是要去吃饭吗？”
江宥临终于松开了手。
“好，吃饭。”江宥临站起身，动作从容，仿佛刚才那个带着点恶劣逗弄心思的人不是他。
他自然地伸手替叶止渊拂平了刚才动作间蹭乱的衣领，指节不经意擦过哨兵温热的颈侧皮肤。
“走吧，叶哨兵。再磨蹭下去，餐厅该关门了。”
叶止渊几乎是屏着呼吸，任由那微凉的指尖划过自己的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默不作声地跟在江宥临身后，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向导挺拔清瘦的背影上。
那身剪裁合体的风衣衬得他肩线平直，腰身劲瘦，就连背影都有一种沉稳从容的气质。
一种更加隐秘的情绪在内心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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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环境雅致，是江宥临一贯喜欢的风格。点餐时，叶止渊看着菜单上那些花哨的菜名有些踌躇。
“两份招牌炖肉套餐，一份特调酱汁减半，少盐少香料。”江宥临没看菜单，直接对侍者吩咐道，然后才转向叶止渊，“这家炖肉火候不错，基础调味也好，酱汁减半不会太寡淡也不会刺激你的味蕾，怎么样？”
叶止渊心头又是一动。江宥临考虑得非常周全，熟练得像和其他哨兵来这家餐厅吃过好多次饭，难以言喻的不爽悄然爬上心头。
“嗯，听你的。”叶止渊点头应下，又故作随意地开口：“江医生之前……经常和朋友来这儿吃饭？”
江宥临仿佛浑然不觉叶止渊话里的小情绪：“没有啊，就来过一次，跟同事过来的。”
“……哦。”叶止渊应了一声，再追问就显得刻意了，但他心里已默默给那位“同事”画上了重点标记。
江宥临听不见叶止渊内心的天人交战，他将吸管插进和他眼睛同样颜色的紫色酒精饮料里，才缓缓开口。
“刚才在公寓精神梳理的时候，”向导漂亮的眼眸带着探究的笑意看向叶止渊，“我发现你的精神网状态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这种稳定程度……几乎达到S级的标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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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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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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