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一个场景,首领说这话实在是非常像告白。
百里笑过去有段时间很爱看言情小说,这句台词在高位男主和地位女主的恋爱故事中十分常见。
但她可不觉得首领会突发恶疾,恋爱脑占领高地,冲自己没头没脑说这么句话。
显然,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只是百里笑更加困惑,“我不是已经在你跟前做事了?”
首领叹了口气,说:“因为,我实在需要一个心腹。”
他还缺心腹?天字牌如今的十二个人,哪个不是他的心腹?
百里笑眨眨眼,突然想起自己之前随口和十一十二提起的一个猜测——首领只是艮楼名义上的最高层,背后一定还有个真正的“大老板”。
之所以这么说,原因很简单。
艮楼接了这么多单子,至今没被朝廷清算过,难道真的是抓不住他们的人?
同为杀手组织,离恨天可是朝廷钦点的在逃重犯,若是有人将其缉拿至官府,能领赏钱的那种。他们至今无一人落网,无非是没人敢动手而已。
艮楼杀的朝廷官员不在少数,却依旧还是大大的良民……要说背后没人运作,百里笑是不信的。
所以是背后的大老板在和首领内斗?
百里笑自觉猜到了点子上,思索一番,直接了当道:“我拒绝。”
首领:……
他问:“你就不再考虑一下吗?”
百里笑奇怪地说:“考虑什么?我胸无大志,就想老老实实过日子,到岁数回家种地,别想把我牵扯进你的‘宏图大业’里。”
首领有心反驳,但就百里笑平日里的表现来说,她似乎还真的就是个知足常乐的“老实人”: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从不自作聪明擅自行动,也从不置喙任务内容,只管本分做事。
而且,她的目标,的确只有“回家”。
“如果说,”首领换了个不那么庄重的坐姿,目光却依然紧紧盯着百里笑不曾挪动半分,“如果你帮我完成三件事,我就给你能彻底解毒的解药呢?”
百里笑终于舍得匀给首领一个眼神。
这个条件,她倒是有些心动。
当年,如果有得选,百里笑是一定不会把自己卖给艮楼的。诚然,杀手这一行与她相性极好,她也相当乐在其中,但一想到自己的性命被他人拿捏着,百里笑就总觉得头上悬着一把铡刀,不知何时就会绳索松动,叫自己人头落地。
她可以继续做杀手,但这条命也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在寻找解药。
他们服用的毒药无名,据说是首领找人专门配的慢性毒,充斥着各种不符合常理但符合武侠小说的设定:需要每半年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不出半月便会毒发身亡;毒药于身体各项功能其实并无影响,该跑跑该跳跳,除非不吃解药,其余时候都与常人无异……
但无论看起来再怎么正常,不吃解药都是会丢命的。
百里笑开始只在艮楼和江湖上暗中寻找解药,后来从十二这个“万事通”那里得知,毒是专门配的,别说彻底解毒的药方,就是他们每半年吃的解药,药方都只有首领和制毒的人才有。
所以,他们吃的解药可能也是首领亲手炮制。
那还挺搞笑的。堂堂一个杀手统领,每半年都要关起门来,偷偷给自己的手下搓丸子。
后来到首领身边做事,发现此人几乎每过半年就要将他们都赶出去,自己在房里闭关一段时间,百里笑就知道这个推测虽然搞笑,但大概率没错。
百里笑还看见了首领在闭关前拿出过一张药方单子。
那一瞬间,她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要不干脆干掉他,我来做这个老大?
这样药方也有了,艮楼也在自己手上了。
至于背后的大老板?自己都上位了,还怕没有和他或是他们对话的资格吗?
心中一念起,顿觉天地宽。百里笑立刻开始制定起周密的计划,但目前为止,成功的次数是零。
百里笑开始和首领谈条件,“三件?你要是叫我去刺杀皇帝,就算给我解药,我也未必用得上吧。”
首领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精彩。
百里笑后知后觉想起来,哦,这里是君主制社会,天子至高无上,自己这番话都够让九族的性命在生死薄上闪一下了。
还好,她应该没九族。
首领:……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僵硬的面色才有所缓和,承诺道:“不是太难的事,也不会叫你以身犯险,何况,这三个任务,每个我都还能再满足你一个要求——别太离谱就行。”
他生怕百里笑说点什么自己要当皇帝之类的话,立刻补充上最后一句。
百里笑问:“时间呢?不会三个任务分十年完成吧?”
首领嘴角一抽,破碎病美人露出了无语又崩溃的神色,“一年,一年之内。第一个任务,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腊月里陪我去一趟京城。”
百里笑是知道首领每逢年关都会失踪两个月的,但去干什么,从没人八卦过,她自然也不清楚。
“做什么?”
首领这回却摇头不肯细说,只道:“做我的护卫。放心,除非你倒大霉正好碰上什么天灾**,不然决计不会发生任何事。”
百里笑思忖片刻,决定信首领一回,也信自己的运气一回。
她说:“好。”
只是,百里笑怎么也想不到,做首领的“心腹”,和做他的私人特助也没什么区别。
私人特助是官方又好听的说法,通俗一点,百里笑可以是“丫鬟”,也可以是“王妈”,还可以是内务府总管。
归纳一下,就是24小时待机纯牛马。
百里笑被财务和人事的烂账纠缠了两天,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得去找首领汇报情况。顶着一脑门官司,她怏怏地推开首领房间的门,迎接她的,是这黑心老板的新一条命令:
“回来了?给乌云捏几个核桃。”
乌云就是那只八哥。
百里笑拳头硬了又硬,终于忍无可忍道:“地字牌就剩我一个人了?真拿我当驴使唤?”
首领正抱着他的好大儿教说话,闻言很是敷衍地偏了偏头,说道:“哪里话,这不是我只放心你么?总得叫你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百里笑:……
要不还是直接把人做掉拿解药算了。
平复了心情,她后知后觉意识到,首领是不是有意让自己脚不沾地,不往他跟前待?
为什么?不是说心腹吗?
他什么意思?
百里笑沉默地坐到自己的“工位”上,脚边是一大兜核桃。她摸出几个,面无表情地徒手捏碎,一边从中挑拣出核桃仁,一边打了个呼哨。
乌云立刻挥动翅膀,给了首领一巴掌,扑棱棱飞到百里笑桌子前用餐了。
首领:……
他抹了把脸,不满道:“没良心的小畜生。”
乌云犹嫌不足,吃完百里笑已经剥完的核桃,冲她咕咕叫道:“好人!好人!”
看起来是要彻底坐实自己“有奶便是娘”的鸟设。
百里笑伺候着乌云,慢条斯理讲完了之前几个任务给财务留下的豁口,还有如今地字牌依旧缺一个人的现状。
首领听完,没对前一个问题做出表态,只问:“你觉得玄字十一如何?”
百里笑懂了他的意思,但还是诚实道:“傻狗一条。”
首领沉默片刻,道:“我还以为,他算是你的好朋友。”
“那没有,人畜有别。”百里笑说,“他和十二都是我比较喜欢的小狗——要他升地字牌也行,只是他脑子不够用,功夫也差点……我都养死一条狗了,看在我如今算你心腹的份儿上,给我留一条?”
她说这话是真情实感的。
十一和十二对百里笑来说,实在就和家用陪伴犬没什么差别,心情好了就关系和谐,心情不好说不定也会咬自己一口,但这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毕竟相处了十来年,百里笑对这种小事还是挺包容的。
首领:……
“这也是你对玄字十二的看法?”
百里笑答:“如果她没死,那我肯定推荐她升地字牌。她比较通人性,可惜,你不是叫我亲自痛下杀手的吗?”
哪怕早知道她是个冷心冷肺的人,首领还是不可思议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揉了揉眉心,像是很受不了百里笑似的,说道:“那就再看,空缺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财务上的事,你叫账房那边来个人自己过来和我说。现在就去吧。”
于是,百里笑放下核桃,告别咕咕嘎嘎喊着“别走”的乌云,先找了一趟张勤。
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再继续做牛马,她得把首领也当核桃捏碎给乌云当饭吃。
何况乌云还是只大嘴巴鸟,吵得要命,这几天百里笑梦里都是它绕梁三日的阵阵魔音。
张勤见到百里笑,热情地打招呼,“好久没见,首领身边是不是比在外面风餐露宿强多了?”
百里笑:……
她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我推荐你去干两天?”
“哈哈,首领叫你来派任务?”张勤眼观鼻鼻观心地转移话题,“还是叫你来接任务?”
百里笑说:“看看。”
待人领取的任务都被记录在一本极厚的本子上,格式类似登记表格。她翻开目录,目光逡巡一圈,最终落在一个地点在京城、目标是偷账本的任务。额外报酬是十两银子。
百里笑手指点上这个条目,“这个我接了。”
张勤:“好嘞。”
他接过本子,对照着自己手里的另一本看了会儿,忽然面色古怪地抬起头来,“是首领的吩咐?”
“……不是,怎么?”
张勤迟疑片刻,道:“这个任务是首领发的。”
百里笑:……
真是遭了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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