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时间顾明宇一直再也没睡着,安志远倒是睡得很香甜,但有时候顾明宇也能看到他会突然脸孔扭曲起来,呼吸急促着,甚至会轻轻喊叫两声,这一定是在做噩梦。其实还何必做恶梦呢?醒着的时候,不也像生活在噩梦中一样么?
天终于亮了,人们都醒得很早,顾明宇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太阳,在火光闪烁,冒着浓烟的大楼中间慢慢升起,整个画面有些诡异,安志远很快也醒了,看到顾明宇呆呆看着天空,便问顾明宇说:“宇哥,什么时候醒的?睡得好么?”
顾明宇摇了摇头,反问他说:“你呢?”
安志远无聊的笑了笑说:“不怎么样。”又叹了口气,说,“我做了好多梦,最后就梦见救援队伍没有来,我们都那么绝望得站在那里,那感觉好失落。。。他们不会真的不来吧?”
“。。。马上就有答案了,我想他们不会不来,最少也会来转一圈,就像上两次来的时候一样。”
“你说他们要是发现岛上还有丧尸,会不会掉头就走掉?”
“不知道。你是说广场上那些么?”
安志远点了点头,说:“上次你看到了么?那些人,居然把丧尸拉到广场上来,放出去咬人,他们是什么人?怎么和疯子一样?”
“那就是个疯子,说自己是上帝的化身,要来净化人间,我还曾经见到他们人为的制造丧尸,没想到她用这些丧尸竟然干那种事情。。。”
安志远眼睛都瞪圆了,沉默了好久,说:“。。。宇哥,那我们怎么办?就在这等着么?还是去迎这些来救援的人,会不会再有疯子往外放丧尸?”
“我想过了,广播不是说他们会通过跨海大桥和海底隧道过来么?前面走一段就有一个海底隧道,我们到哪去看看。就算他们要回去,我们也要争取第一时间弄些吃的来。至于哪个疯子,上次最后我看他们都被丧尸给围在车顶上,我想,他应该已经死了。”
安志远回头看了一眼顾明宇,咽了口吐沫,没有说话。
两个人到达海底隧道出口的时候,马路两边已经来了不少人,甚至还有躺在地上的,明显是头一天晚上就到这里了,有的人坐在地上,有的人四处观望,但顾明宇能看出来,所有人都有些紧张,是害怕希望再次破灭。
到早上七点半的时候,马路两边已经挤满了人群,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坐下了,有人在窃窃私语,更多的人仍然是紧张和担忧的表情,一动不动地望着黑乎乎的出口,突然远处传来了噔噔噔噔的声音,是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人群立即都向天空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安志远看了看天空,立即兴奋的指向北边,同时喊道:“宇哥,你看,在那里。他们来了!”
人们都把头抬了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直升飞机飞了过来,然后也不降落,也没有在飞机下方像上一次那样挂着运送食物的挂网,飞到上空后,只是一圈一圈的在头顶上盘旋,似乎在监视下面的情况。
人群看着来回盘旋的直升飞机,有人紧张的问说:“他们不是说派车过来走海底隧道么?怎么还是飞机?”还有人说:“时间不对,现在还不到八点,他们怎么就过来了?”有人解释说:“应该是打前站的,看看这边的情况。”但顾明宇四处看人群的表情,大家都有抑制不住的担忧,担心又像头两次那样,空欢喜一场。
飞机似乎已经在头顶盘旋很长时间了,但没有任何新的进展,看不到物资投放,也看不到别的直升飞机或者车辆出现。人群越发焦躁不安起来,有人开始痛哭,有人骂着脏话,但大部分人还是一会看看隧道,一会抬头看看天空,脸上混合着焦躁和期盼的混合神情。
隧道入口两边此时已经挤满了人群了,安志远担心的四处观望着。突然回头对顾明宇说:“宇哥,他们为什么还不出现?”声音几乎都颤抖起来了。
顾明宇也担心极了,想了想,说:“飞机还没飞走,也许时间还没到吧,昨天不是说八点么?还没到八点?”
旁边立即有人用愤怒绝望的口气喊道:“八点?现在已经过八点了?现在已经过八点了?。。。我们可能又被骗了,这帮王八蛋!我们又被骗了。”
四周人群听到那个人的喊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然后突然有几个人开始痛哭起来,还有突然昏倒的,人群一阵骚动。顾明宇失望极了,精神力量一消失,立即就感到自己腿脚发软,肚子狂叫不止,头也一阵眩晕,就想赶快坐下来休息一下,但四周挤满了人群,根本没有坐下的空间。
正这时候,突然远处一阵疯狂的叫声响了起来,众人听到了,都连忙向前看去,声音是在隧道口的人群发出的,还有不少人突然从隧道口跑了出来,一看到外面的人群,就像发疯了一样拼命的喊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我们死不了了!我们死不了了!”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阵尖叫,大家都像疯了一样,用尽全力叫喊着,每个人都几乎哭了出来,等得太久了,好像终于等到了。
又过了一会,遂到里面渐渐传出了车辆的轰鸣声,还似乎有车灯照亮了里面,人群先是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确认着声音是不是真实的,然后突然又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叫声,就好像世界杯中国队射进了决赛中决胜的入球后,喜极而泣的疯狂人群一样。
车辆声音越来越大起来,终于第一辆装甲运兵车从隧道里面出来了,画着绿色迷彩的车子立即被疯狂的人群团团围住了,有人朝车子上面把住重机枪,带着防化面具,身穿防护服的射击手拼命叫喊着,有人痛哭流涕,身子整个扑在车身上大声嚎叫着,还有人愤怒的大声叫骂,骂他们来得太晚了。还有人试图攀爬上车身,场面一片混乱。而车子就在人群中费力的极慢极慢的前进着,一边车内有人通过扩音器喊着:“请大家保持克制冷静,给我们让出一条通路,尽快展开救援行动,请不要妨碍我们前进,谢谢。”可喊声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正在场面接近失控的时候,突然装甲车的车顶盖打开了,一个也是身穿防化服,头戴防化面具的人从车内探出了上半身,人群搞不清楚情况,立即安静了一些,那个人站直了后,拿起手中的话筒,说了起来,声音立即通过车上的扩音喇叭送了出去:“各位同胞,请听我说一句。”
场面又乱了几秒钟,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个人四周看了看,突然把话筒放到了一边,伸手把防毒面具摘了下来,人群立即看清了,这个人四十多岁,微胖,应该是一个官阶不低的中层干部,他眼眶已经微红了,似乎眼泪也流下来了,连忙伸手把眼泪擦了擦,人群看到那个人流泪了,便都彻底安静了下来,都直直的看着他,等着听他要说些什么。
那个人抽了一下鼻子,说:“各位同胞,我们对不起你们。。。。”说到这里,那个人深深地鞠了个躬,人群立即有人叫骂起来,也有人忍不住开始抽泣。那个人又擦了一下眼泪,四周看了看,说:“这次,我们来,绝对不会再回去了,如果再回去,我向大家保证,我就立即自杀,死在这里。。。”顿了一下,那个人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要开赴前面的预定地点,也就是城内的各个学校操场、广场、运动场,然后会在那组织力量,安排食物、住宿、医疗给你们,让你们赶快摆脱现在的困难局面,为了大家早点吃上食物,洗上热水澡,和家里人联系上报平安,请大家再相信我们一次,给我们让开路,让我们尽快到集合地点,谢谢诸位了!谢谢诸位了!”说到这里,这个军官的眼睛又红了,抽了下鼻子,深深地鞠了一躬。人群中更多的人痛哭起来,还有人开始喊道:“快给他们让路,快给他们让路。”还有人撕心裂肺的痛苦着喊着:“你们为什么才来,为什么才来?”还有人叫骂着:“别他妈演戏了!”
这时候,突然不知道那飞过来一个石头,咚的一下砸在了那个军官的额头上,一下子血就出来了,人群看了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那个军官什么也没说,也没有用手按住额头止血,而是转过身来,朝仍他石头的那个方向鞠了个躬。人群看了她的举动,大部分终于安静了下来,那个军官还在不停的朝各个方向鞠躬,一边喊:“对不起大家,请大家原谅。”
那个站在军官身后的那个机枪手,这时候也把防化面具摘了下来,她的脸上也有泪痕,也拼命的开始朝人群鞠躬,同时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流。人群到这个时候,终于松动了,车前面开始有人主动维持秩序,疏导大家让开一条通路,让车可以继续前进。车子开动起来后,那个军官又拿起了话筒,喊道:“各位同胞,请你们稍后就近到各个救援站,接受我们的食物和医疗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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