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黄色天空再次掀起沙尘暴,戎崎从嬉笑怒骂乱作一团的厕所跌跌撞撞跑出来。
背后传来真真假假的八卦,“哎,十一区灭了,就昨天晚上的事,几千个活人都往周围那俩区跑了,剩下几百万人全他妈死绝了!”
“真的假的,今天都在说这事,有说是天轮眼干的,那帮疯子什么时候能他妈给这破监狱也炸平,我立马也起仪式把灵魂献给天轮真主!”
里面一帮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戎崎疲惫地揉了揉耳朵,迈开步子向楼下走去。
他掀开眼皮看向窗外,这样恶劣的天气,即使是放风时间,监狱里也没人在楼下活动,今早刚扫过的广场再次落满黄泥,看来沙尘暴之前还下过一场小雨。
他眯了眯眼,隐约看见一团影子越来越近,能依稀看清那些人身上的深蓝色狱卒制服以及背着的能量枪,估计又是哪个莫名其妙的脑残领导来突击检查,于是他调转了个方向,决定去后门给罪犯通往宿舍的那条脏兮兮的走廊蹲着抽会儿烟,避免跟领导碰面。
他正蹲在墙根抽第二根烟,就听见很多脚步声,以及镣铐与□□碰撞当啷啷的响声,他迎着光线看过去,确实是一群狱卒,可狱卒围绕在中间的不是什么领导,而是一个戴着手脚镣铐的罪犯。
居然是来新人了,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那人一头浓密的黑发,长度已经贴上了腰,逆着光看泛着墨绿的光晕。身材高挑,穿了一件满是破洞和脏污的黑色背心,长裤也破损成了短裤,连双鞋都没有。腿又细又长,肌肉线条紧实流畅。大美人,这是戎崎眯着眼睛对十米开外的模糊身影的第一印象。
那人弓腰驼背地越走越近,低着头,步伐懒散,像生锈的机器,像行尸走肉,却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身边的狱卒们更是好像大气都不敢喘,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戎崎并不是爱看热闹的人,但此刻却很好奇那浓密的海藻般长发遮掩下,是怎样一副面孔。
那人好像注意到了他并无敌意的目光,慢慢抬起头,苍白到几近透明的皮肤,骨骼锋利张扬却秀美的面部线条,右眼戴着黑色的眼罩,鼻梁高挺,鼻尖微微翘起,上挑的眼尾之上坠着一颗嫣红的痣,浓密卷翘的长睫之下是漆黑的瞳孔,明显的三白眼,看上去格外嚣张,与之反差的是干裂却□□的嘴唇线条,天生带着微笑的弧度,像浩瀚沙漠里诡异盛开一朵罂粟花,左边打了唇环,饱满的唇渗着血,看上去像吃人的恶鬼。
更令戎崎瞩目的是他从脖子到左手肘之上暗红色的大面积图腾,随着手铐和步伐的起伏,能看到连右手手背上绽放一只猩红的图腾眼睛,明明只是纹路,却给人一种被深渊凝视的错觉,纵横交错的伤疤与血痕密布在人苍白的皮肤上,恍惚间,戎崎好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长久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朽木,血腥中夹杂着暗香,那朽木应当是崖柏木,凛冽得直击心肺。
他呆愣愣蹲坐在原地思考,却猝不及防对上那人犀利的目光。
长发青年嘴角扬起微笑,露出两颗尖锐的犬牙,说是吸血鬼的獠牙也不为过,蜥蜴一般的瞳孔焦聚在他身上,戎崎忽然有一种被巨蟒紧紧缠绕的窒息感受,好像那毒蛇不光死死的勒着他,还拿猩红的蛇信从头到脚慢慢舔舐…
他顿时冷汗直冒,顾不上蹲麻的腿,三步并作两步扭头便朝身后跑去。
终于,后背抵上宿舍门的刹那,那种湿冷黏腻的感受才慢慢消失,戎崎坐在床上回忆,那股暗香却还流连在神经久久无法散去。
身上有图腾和伤痕,以及发色异样。这在变种群体里是常见的,基因的改变会给变种们带来外表上和人类或微小或明显的差异,那为什么会觉得那人格外怪异?
也许是格外妖冶的外貌和恶劣的气场,也许那人是个精神类变种,毕竟精神类变种就算戴上监狱的控制器,也能通过特定条件对他人造成微小的影响。
想到这,戎崎分下心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六点半了,放风时间就要结束。
七点,狱卒们会来例行检查。
再过十几分钟,罪犯们都会回到寝室,然后敞开大门迎接某个监狱高层的点名和随机刁难。
“把你的衣服换下来,穿上囚服,以后你住这间宿舍,407,现在我给你解开镣铐,你别想耍什么花招,有控制器在,你敢袭击狱警,我保证下一秒你就会化成灰连你亲妈都认不出来!”
戎崎刚昏昏沉沉有些睡意,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顿时清醒了大半,新来的人居然住自己隔壁?
只祈祷别又是哪个激进暴力组织的人,尤其是天轮眼。
他还记得那些疯子,无差别攻击,上次楼上进来一个爆破能力极强的天轮眼教徒,半夜,高喊真主万岁,暴力催动异能把屋子炸了个粉碎,戎崎在睡梦里被塌下来的天花板砸到吐血。
这时,门被推开,两个室友叼着烟回来了。
“妈的,今天又来了个什么组织的首领,看着岁数不大,猜猜这小子能在监狱里活几天?”
戎崎顿时坐了起来,“新来的?是长头发住咱隔壁那个吗?”
“啊?咱隔壁还来新人了?肯定不是,我说的那个一进大门狱警就压着关禁闭室了,连镣铐都没给摘,小子看着挺狂的。”
“妈的,刚来就进禁闭室那种地方,直接扒掉层皮,出来估计就学老实了,长得倒是不错,说不定有机会还能让哥们爽一下哈哈哈哈。”
俩人猥琐地大笑着,拍了拍戎崎肩膀“哎,你说隔壁还有新来的,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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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曜甩了甩被铐出淤青的手腕,看着狭小寝室里两张上下铺,两张下铺的被子和杂物都混放一团,两张上铺布满灰尘,明显没有人住的痕迹,床边的围栏上却挂着些衣物,应该是寝室其他两人随手扔的。
他脱下背心随手甩在左边看上去较为整洁上铺,还没去后勤处领生活用品,只好先不处理鲜血把囚服换上,换完便两手在围栏上一撑,直接翻上了床,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睡觉。
他哥说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智商低,像狗一样只知道吃饭睡觉,给骨头就摇尾巴,心情不好就咬人。正如现在,他丝毫没有身为一个罪犯的自觉。
两个小时前,押送犯人服刑的专机里,咆哮和啼哭乱作一团,甚至还有个看上去五六岁的小犯人大吼大叫。特工队的枪声和控制器的电流声,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束欲呼呼大睡,梦里好像看了一场盛大辉煌的交响乐。
直到他揉着眼睛下了飞机,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疑惑地问向押送员,“怎么就剩我一个了?”
离他最近的押送员年纪不大,只是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红着脸摸了摸鼻子,“因为你听话吧…”
傀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闷闷的哦了一声。
小押送员盯着余晖下漂亮到破碎的侧脸,细声细语地补充道,“没关系的,你别害怕,只要在里面好好改造的话….”
话音未落,押送队长一脸惊恐地赶紧把人拉到一边训斥,“你他妈跟他说什么话!这个疯子他…”
傀曜回头看向那劫后余生般颤抖着的小押送员。他的表情,是害怕我的意思吗?哥说过,在外面要尽量对人保持友善,于是回头看着小押送员,露出他啃骨头时眷恋的笑容,一脸真诚地说:“谢谢你,希望我们还可以再见面。”
小押送员呆在原地下意识回应,“好….的”
“好什么好?你脑子有病吗?!”
回应的是押送队长气急败坏的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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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宿舍开门声响起,有两道男声交谈了些什么,又过了许久,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胳膊,屋里很冷,他在躺下的五分钟内做了一个极端的梦,梦里那双眼睛没有丝毫温度,掐着他的下巴,一字一顿“滚,听不懂吗,我不需要你了。”
傀曜猛得掀开眼皮,张着嘴大口呼吸,惊觉后背湿了一片,那种心脏疯狂抽动后的酥麻又涌上来了,哥,你能听到吗,哥,我好想你,哥,我好痛。哥,我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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