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熵缓缓转过身,面色阴沉,言辞透着明晃晃的威胁之意:“夏木很喜欢你,李寒韵,我希望大人的事别牵扯孩子!她是我的宝贝,我不会允许旁人伤害她!”
夏熵一改寻常的不动声色,发出的声音透着浓重的威压,显然触及到自己逆鳞的事,他什么都能摒弃!
但他的这番气势磅礴的威胁不但没将李寒韵胆色压下去,反而让她的眸色骤然冷毅,她抬高音调叫到:“夏熵!”
想到当年的事,那份深埋心底的恨意让李寒韵没有丝毫的惧色,她根本不把这个政界大佬放在眼里!
这一刻,怯场的反而是身形高大的夏熵!
李寒韵面色紧敛,幽幽笑着逼近他一步:“现在,是谁在牵扯孩子?!我故意装作不认识你,是不想揭开过去的难堪,是你!非得过来叙一叙旧!所以,别有用心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夏熵哑然:……
见他再没反应,李寒韵冷哼一声,身姿凌锐,风一般,甩身离开。
王有才看着大步走来的李寒韵,关心道:“没事吧?”
站到他身边的李寒韵,这才转身看着离开的人,眸色晦暗深沉:“没事。”
“认识的?”王有才眯眯眼打量那走远的人,“看起来是很有身份的人啊。”
李寒韵双手插胸前,无比温和的说着狠话:“呵呵,外在言行非常得体礼貌衣冠楚楚的的人,也可能是个……混蛋!”
说完,她扭头冲王有才咧嘴笑着,“呵呵。”
王有才双眸一震:呃……
听这话忍不住转头盯着李寒韵,愣了片刻,才忽然学着戏剧强调,“姑凉~~~好~犀利!啊~~哈哈哈哈!”
李寒韵扭头进入博物馆,王有才贱兮兮的笑声响彻在身后……
她嘴角渐渐蕴起一团笑容。
成长是什么,就是敢于直面过去的恐惧,比如在佛丹医院面对周璟烨那份戏谑,再比如今日面对这个有身份的夏熵油然的底气!
「爸,这才是你喜欢看到的我吧,不是一味沉溺复仇作贱自己让自己活在烂泥沼泽里,而是挺起胸膛,挺拔向上舒展,往前看的人……」
~
坐会车里,夏熵直愣愣坐着,那般出神孤寂地放空了片刻。
直到旁边的夏木戳了戳他,夏熵才反应过来,一扭头见女儿正用满脸疑惑的表情望着自己。
夏熵嘴角一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小孙走吧。”
……
刚刚坐在车子里的夏木,看到了爸爸和李寒韵神色紧张地交流什么,她是个敏感的孩子,于是打了个手势:我还能再来吗?
面对着女儿那份渴求的目光,夏熵愣了愣,他抬眸思量片刻:李寒韵说的对,这场遇见,明明是无意间邂逅的,何来别有用心?!的确是自己过激了。
随即,他目光落下去,看着有些忧虑的女儿,对她点点头:“嗯,只要你喜欢,我就带你来!”
听闻这个回答,夏木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笑容。
夏熵笑着抚摸她的头,为了女儿这份笑容……让他干什么都可以!
~
就这样,夏熵继续带着女儿来博物馆,李寒韵对他一如既往的漠视,关注点只在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身上。
同夏木相处时间久了,聊得也更加深入。
李寒韵察觉到这个孩子心底的不开心,询问一二,夏木也不再沉默:因为爸爸妈妈要么不见面,见面就吵架,我好烦他们吵架的。
夏木低下头,继续打着手语:妈妈好像不喜欢我,只喜欢哥哥,家里的哥哥大家都喜欢……
李寒韵蹲下去,从夏木的眼眸里,她看出巨大的孤单和难过,这个小女孩刻意给自己建了一座封闭起来的堡垒,同年少的自己有些相像。
同时,李寒韵在心里也隐隐有了一丝揣测。
于是,李寒韵不再对她打手语,目光直视她的眸子,直接开口发问:“夏木,你为什么不说话?”
这一反问,让小女孩骤然僵住,只一张樱桃小嘴微微开着。
半晌,夏木双眸心虚般眨了眨,盯着她犹疑片刻,她似乎极其不愿欺骗李寒韵,沉默了半晌终于垂下眸子,嚅嗫开口:“因为…因为爸妈老吵架,我喜欢安静,所以,我很喜欢在安静的博物馆…”
见她真的能说话,李寒韵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原来真是如此!
李寒韵愈发对这个小女孩心疼起来,她忍不住将夏木拥入怀里。
……
夏木看了一眼门口的爸爸,小声恳求:“姐姐,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李寒韵也随她看了一眼那边的夏熵,随即点点头:“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只是,你还要忍受那么多次针扎……”
“我不扎针就不能来这里了!”夏木快速又急切说着,“就得回家,我、我不喜欢回家!”
夏木拼命摇头,眸子里满是抗拒。
李寒韵:……
她面色一软,心疼地扳着夏木的双肩,柔声道:“姐姐加你微信,夏木咱们即便不见面,有事你也可以网上联系我的。”
“真的嘛!”夏木眼睫一扇,开心追问。
李寒韵点点头:“嗯。”随即温和嘱咐,“夏木,说话呢,它是一种很重要的能力,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但也要让自己确保不丧失这份能力哦。”
夏木点点头:“嗯,姐姐的话我听进去了。”
李寒韵摸着她的脑袋,疼惜般笑了笑:“真乖。”
~
从博物馆出来,夏木主动牵起夏熵的手,一蹦一跳往车子方向走去。
许久未开口说话的夏木,似乎对今天开口的体验感很是满足,关键有人能察觉到她的的心思,这一点是她的爸爸妈妈都给不了的慰藉!而李寒韵做到了!
夏木坐在车里还摇头晃脑,手舞足蹈。
夏熵察觉出来,忍不住探问:“哦,我的小公主今日这么开心?”
夏木捣蒜般点头。
夏熵见此,心情十分愉悦,忍不住急忙追问:“那小公主的开心是因为什么?”
夏木狡黠歪头笑着,半晌才煞有介事打了个手语:秘密。
夏熵眨眼愣了愣,随即宠溺一笑:“呵呵,好啊,我的小夏木有自己的小秘密了,连爸爸都得隐瞒?!嗯!那爸爸就不问了。”
说完,他又想起那个让自己微微有些忌惮又有些……依恋的人。
「李寒韵,她能让自己的女儿如此幸福,有点本事!」想完,夏熵阴测测笑了笑。
~
晚上,收拾完的李寒韵站在屋檐下舒展四肢,
“嘀嗒!嘀嗒!”
无尽的嘀嗒声在地面响起,远的,近的,荡出一片涟漪!是琴声般的悠扬,是小曲般的沉醉,更是清新脱俗的洗礼,整个世界焕然一新,叶子变得透亮,花儿变得妩媚。
再遇雨,她和院子里的树一样不需躲避,树好像被赐予了力量,叶子重新变得透亮,她也变得清醒,只有身体略冷罢了。
李寒韵将晾晒的衣服收进屋子里,走去楼上卧室。
上床准备入睡,只是外面的雨声潺潺有些吵。
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
她起身关上窗子,睡意瞬间消退了,于是走去书柜前,准备挑一本入眠的书。
手指滑过一本本书籍,最后,停在一本上,赫尔曼?黑塞的《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
她不禁想起在佛丹沈川父母家里过夜的时候,沈川临睡前看的书,就是这一本……于是嘴角一抽,将它抽了出来。
李寒韵随意翻了翻,停到了一页,她念出来:“世界越来越美了。我独自一人,却很自在。我别无所求,只想被阳光晒透。我渴望成熟。准备好死去,准备好重生。世界越来越美了……”
念完,她笑了笑,“倒是符合现在的心境。”
……
刚躺下的沈川,听到猛烈的落雨声,起身走去窗边打量片刻……
他将窗子打开,看着外面,从烟雨蒙蒙到浙浙沥沥,再到滂沱倾泻,乌云尽情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他倒是欣然于这份清凉了。
雾迷上了沈川的限睛,他听到的只是天空心碎的声音。
水珠敲打在玻璃上,却迷了沈川的眼,他再也看不清什么了,仿若这时间只剩茫茫然的自雾一片。
他回来继续念着手里的文字:“当然,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北冰洋与尼罗河会在湿云中交融。这古老美丽的比喻让此刻变得神圣。即使漫游,每条路也都会带我们归家……”
雨夜两人不约而同读了同一本书。
沈川拿起笔想在在上面落下些文字,只是想了许久都下不去笔。
情字何解,怎样落笔都不对。
犹豫了半晌,他才提笔书写:
佛祖问加难说:你有多喜欢那女子?
加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日晒、雨打,只为那女子再从桥上走过!
写罢,沈川仰起头,面色如水:“想起你,便像在我心口上开了一枪!你是如何一步步跑进我的心里的……寒韵,我相信,你我一定还会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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