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将那颗珠子穿进自己的手串里,他望着那珠子,漂亮的眸子里翻滚着浮动着柔和的波光,这一枚星月未经盘磨,白皙清澈,在旁边盘包浆的深褐色的珠子旁,愈发出挑醒目。
“它象征我们全新的开始…”他勾了勾唇,满含期待的神色,声线低沉又富有磁性,尾音还带着柔软的气息,仿佛对近在咫尺的爱人低声呢喃。
旋即,沈川豁然开朗,他噙着满面笑意,深深舒了一口气,放松身体,站起身,一时间感慨万千:“呼,终于…终于可以见你了!哇哦!”
沈川开心到失控,臂弯一勾,忍不住给自己握了个鼓舞的拳头。
……
“从此,小兔子就跟这位森林之王成了最好的朋友……”
坐在床边的夏熵,目光从读本挪到了女儿脸上,他看着睡熟了的女儿,嘴角温柔一勾,将读本轻轻放在旁边,又帮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蹑手蹑脚起身离开房间。
夏熵走到院子里,点燃一支香烟,抽了一口:明天下午就要离开江城了,可能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了。
就在晚上,他忽然听到了夏木房间的一丝动静,他悄悄走到门口外,透过门缝,他看到了里面的一幕,让他瞬间呆住!
他竟然听到了女儿在跟人视频聊天!
夏熵的心狂跳不已:女儿,你、你能开口了!
夏熵忍住激动,仔细聆听,才察觉夏木聊天的人,竟然是李寒韵!
「是她!是她让夏木开口了……」
夏熵身体贴在门口的墙上,脸上那压抑深邃几乎要凝固的表情,渐渐舒展,直到绽开朔大的笑容。
……
收起沉思的刹那,夏熵吸了一口烟,随烟浮起的还有李寒韵那张孤傲清冷的脸,他心口起伏的厉害,喉咙里发出颤动,一字一句启唇:“李寒韵,让我…拿你如何是好啊。”
是感激,是爱慕,是欣赏,是亏欠,还是……到底是对她是什么感情,向来理性到发指的夏熵竟然迷惑了!
忽然,在离开江城之前,他想做点什么。
……
夏熵以政界大佬的身份,就江城发展的事宜,官方邀请了江城周家、沈家的负责人喝茶。
当然,他是有私心的,借此机会,他一方面想见见李寒韵的这位前夫,还有就是,他顺便也探一探周璟烨对李寒韵,到底有没有想法。
收到邀约的沈川,陷入沉思:“夏熵……”
想到上次见他还是很多年之前,虽然跟他接触的不多,但之前听夏枝说起他那个哥哥的时候,也大体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自从知道了李寒韵的事,如今再提夏家人,沈川就莫名生出一股敌意来。
不过他的身份在那里,既然发起邀约,也不能直接拒绝。
……
下午,沈川就开车来到了夏熵约定的喝茶地点,竹隐茶庄,是一处密植竹林的僻静简约茶院。
刚到门口,沈川就见到了从迈巴赫里下来梳着大背头的周璟烨。
「他竟然也来了?」
沈川扭头看了一眼,于是刻意停下步伐,站在茶室的门口不着急进去,等了他一会。
周璟烨昂首阔步走来,一如既往倨傲姿态:“你也来了?”
两人并肩踏进茶室。
沈川问:“璟奕,回来了?”
周璟烨:“嗯,昨晚下的飞机,现在估计在家睡觉吧。”
沉默片刻,周璟烨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摸了摸手腕上的小叶菩提…上次在寒安寺门口一气之下扔了的,结果,转头他又灰溜溜跑回去捡了回来。
犹豫再三,周璟烨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她……还没有消息?”
周璟烨想到上次在寒安寺,自己的确是发现李寒韵身影,若不是夏熵忽然出现……
最终,出于私心,他还是没有将这个信息告诉沈川。
沈川也面不改色:“嗯。”
周璟烨眸色黯淡:“或许,她只是不想被找到呢。”
沈川继续无动于衷:“嗯。”
他如此的反应,让周璟烨忍不住扭头愤然盯着他,当即无语,甩下一句:“懒得跟你说话!”大步走去。
沈川望着他气鼓鼓的背影,嘴角噙着淡笑,长而弯的睫毛垂了几下,接着清朗又狡猾地笑出声。
……
夏熵的秘书候在大厅里,见他们进来,将他们引到茶室。
周璟烨一进门,见夏熵坐在茶桌前,面上的倨傲连忙收住,转而恭敬叫着:“哥。”
夏熵点点头,指着旁边的椅子:“坐吧。”
沈川紧跟着也进来,见到夏熵,他微微颔首:“夏书记。”
夏熵翘着二郎腿,手里握着一只青花茶盏,看着面前的沈川,端足了架势,打量了几眼,才沉稳开口:“沈川,好久不见了。”
沈川客气地笑了笑:“是啊,上次同您见面,还是很多年前了。”
夏熵将茶杯放下,扫了一眼周璟烨旁边的空位:“请坐吧。”
“好,”说着,沈川这才打量了周围,这方六叠大小的茶室仿佛被时间遗忘的角落,榉木地板在阳光中泛着蜂蜜色的光泽,北面纸障子过滤后的光线,在室内投下竹影摇曳的斑驳。
旁边的博山炉里燃着檀香,面前茶桌的铁壶在电炉上发出细碎的“嘶嘶“声,水汽沿着壶嘴攀升,在室温里凝结成转瞬即逝的白气。
夏熵看了看端坐着的两人,莞尔一笑,亲自为两人倒茶:“不用拘谨了,来喝茶。”
“谢谢。”沈川说完,就探出手端起茶盏,不着急喝,而是送入鼻下嗅了一口茶香,这茶香入鼻的瞬间,就让他想到自己的那位焚香染茉莉花香的……沈太太,他猝然温柔地绽开笑容,声音也舒展爽朗:“是茉莉花茶。”
「茉莉花……」
还未探出手的周璟烨,瞬间想到了那女人头上的花簪,眼眸一颤,接着仿佛入定一般陷入沉思。
“嗯,”夏熵点点头,随即看去旁边发愣的周璟烨,眼眸划过一丝会意,片刻,提醒,“璟烨也别愣着了,尝一尝,茉莉花茶。”
周璟烨这才回过神,“哦,好,”他眼眸里含着一丝柔软,端起面前的茶盏。
夏熵身体依靠在椅背上,左右看了看他们的手腕处,难得说笑:“你俩这一手一串啊,都信佛咯?”
周璟烨神色突紧,扫了一眼自己的手串,忙不迭掩饰:“哦,我就戴着玩玩的,”他说完,这才注意到到沈川的手串,猛然见到竟然不是那白奇楠,他有些诧异脱口而出:“你那手上带的是什么?!星月菩提?还是次品?!”
沈川没理会他的质问,而是不急不缓对夏熵温和说着:“哦,我信佛。”
夏熵微微起身,端着茶盏,望着飘在上面的茶叶,他神色悠悠,在品茶也品人般念叨:“这茉莉花茶啊,好像一种女人,”
对面正在喝茶的两人,不约而同皆愣住!
夏熵撩起深邃的眸子,犀利的眼神扫过他们,旋即若有所指的说:“没有表情的时候比较孤傲冷淡的,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疏离感,这种疏离感就会让人觉得……与众不同?呵呵,忍不住总是想要多看几眼但又不敢靠近,当她跟你对视时候,又会笑意盈盈,天真烂漫,让你……好像一下子谈恋爱了。”
说者有意,听者也各有所思。
他的话,让沈川不由自主想起在博物馆,夏熵看李寒韵的眼神……他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面色陡然变得晦暗,手微微攥紧了茶盏: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着夏熵的描述,周璟烨脑海里直接浮起李寒韵的音容笑貌,那些有关于她的片段,让他嘴角不由自主勾了起来。
夏熵瞥见他们不同的反应,会心一笑:“呵呵,我就是有感而发。来,你们各自也品一品这茶。”
说着,看着他们一副探究的神色。
说到这,沈川目光闪烁着光芒,充满了势在必得的自信:“说到茉莉花那是与佛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早在在汉时随着佛教的传入,茉莉花也随之进入中国,茉莉的名称源自梵语Mora,在音译时加上草字头,便形成了现今通用的‘茉莉’。莉花之香气清幽,能令人心旷神怡,这亦与佛教中的禅定之境相契合。禅定之时,心无杂念,唯余清净,正如茉莉花之香气,能洗净人心之尘埃,使人回归本真。说到人……”
沈川眸子一垂,看着捻在手里的茶盏,上面映出李寒韵的脸,他嘴角晕开一团温柔笑意,“花不语,风却懂,风吻花香浓。出尘标格,和月……最温柔。”
周璟烨听着他的话,神思游走:是啊,她就是那样的一个像茉莉一般的女人。
夏熵听闻沈川的话,咀嚼了片刻,意味深长道:“嗯,佛与茉莉竟然还有如此的渊源。”
说完,他撩起眼眸就看去那一脸痴痴的周璟烨:“璟烨,你呢?”
周璟烨忙换了换坐姿,恍惚道:“我不懂茶,品不来的。”说完,着茶他虽然没品出什么,但这茶局,他似乎品出了些疑惑,于是浮起一丝微笑反问,“哥,今日叫我们来,只是…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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