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厌能猜到游覆舟想问什么，但他并未多说。
告诉游覆舟自己的身世，当然是信任游覆舟。游覆舟被他拉到他的精神世界后，就是个透明的人，他能将游覆舟看得透彻，所以他确定了游覆舟可以相信。
至于人是会变的…虞厌当然知晓。
只是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如果要为了未来担心这担心那，还不如别活着了。
现在游覆舟是可以相信且值得相信的，就足够。
而为什么相信了却不说，是因为有些事可以急，但有些事要缓着来。
他和游覆舟认识的时间不长，仅仅几天而已，有些东西要慢慢抛，不然目的性就太强。
所以虞厌没有贴心地接话，而是转移了话题，看向地上的玻璃：“我很期待。”
他跟游覆舟说：“谢谢你。”
说这话时，虞厌的视线又转回游覆舟身上，那双阒黑的眼睛被顶灯晃得好像有了光，璀璨闪耀：“第一次…有人为我做鱼缸不是为了关住我，而是想让我的精神体可以放风。我逃出去后，虽然养父母带我回家了，但我一直不敢告诉他们我是人鱼。”
这是真的。
因为虞厌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游覆舟微顿，想到虞厌的身世背景，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他是怎样被关在狭小的鱼缸里，连活动都极其困难的。
游覆舟知道，因为游覆舟见过被关在狭窄展示柜里的人。正常人永远无法想象到，那些被权利侵蚀到认为自己就是高人一等的阶级追捧者，会为了显示自己的特殊都做出什么。
以及……有些人真的会有极其恶心的癖好。
所以游覆舟看着虞厌，只觉得很难受。
这种难受让他想要对虞厌更好一点，也会多几分急切。
这糟糕的帝国制度，得努力，越早破坏掉越好。
只是游覆舟他们的实力还不够强大，自由联盟那边也不是能完全指望上的，因为伊莱达就是一个政客，或者说，自由联盟有话语权的那些人，十有八.九都是政客。
还是得再等等。
他们还得制造更多的案件，更大的闹事，让那些受到压迫的人们明白，他们不是不可以反抗，如果他们愿意，他们也可以反抗。
贵族、皇室…这些人也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让他们明白，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打倒的，他们也不是万能的。
一次反抗和爆发，是需要很多积累才能完成。
不是每个人生来就会反击，有些人是需要别人去教他、引导他的。
——这些是别人教给游覆舟的。
.
之后游覆舟继续做鱼缸，然后每天跟虞厌见见面聊聊天。
游覆舟发现虞厌其实学识渊博，他懂不少东西，什么东西都可以和他聊几句，他们俩也很聊得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始信赖他了，虞厌也不再压低自己的姿态去委曲求生。
游覆舟是真的很心疼虞厌，他见过很多像虞厌这样的向导，所以他可以想象，虞厌为什么要那样演他。
游覆舟也发现虞厌是真的不挑食，只要是能入口的，他什么都吃。
而且虞厌也不浪费食物，每次都吃得很干净，一粒米都不会剩下。一看就是过过苦日子的人。
还有……虞厌挺受欢迎的。
他在战舰上待了半个月，和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
那天游覆舟和南子他们对练的时候，还听到他们提虞厌。
说虞厌人很好、性格很好。有时候让他帮一下忙，他都会出手相助。而且因为是S级，他可以感知到他们所有人的状态，还提醒他们要早点做疏导。
——哨兵自我觉察能力不强，自己感觉精神有点不对了的时候，往往都是偏严重的情况了。
甚至李三天还跑过来问他：“老大，你怎么看虞厌？”
游覆舟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有话直说，”
然后李三天就亮着眼睛：“我想追他！我想做他的护卫！”
游覆舟：“……”
南子在旁边嘁了声：“你还没人家高呢，虞先生很明显是攻击性向导，说不定你都打不过他。”
李三天怒了：“哨兵打不过向导那又怎样！那说明他厉害！我是谈对象！不是找对练！打不过又怎么样！互相喜欢才最重要好吗！”
说得很有道理，南子一时间无法反驳，还是旁边有哨兵撞了一下李三天的肩膀：“你不是说你喜欢会温温柔柔喊你哥哥的向导吗？”
他补充：“你还说要比你矮一个头，这样抱起来会很萌。”
李三天：“人的理想型是会变的。”
游覆舟听着他们说话，一时间没搭腔。
他倒不是觉得聊这些不好意思，游覆舟在哨兵堆里没那么容易赧然，聊几句理想型不会有什么。
他只是在想李三天和虞厌站在一起的时候…真的说不出谁是哨兵谁是向导。
很显然，有一半人鱼血脉的虞厌得到了血脉优势，所以会这么高。
人鱼都是天生的向导，但人鱼种族站起来的时候都很高、庞大。
按照数据统计，正常的雄性人鱼，从尾巴顶端到脑袋的体长，一般在两米五左右，因为人家的鱼尾很长。当然，人鱼上岸后不论变不变腿，尾巴曲起来，高也只有两米左右。
但人鱼这个种族，就是越厉害便越大，毕竟人鱼族也细分很多种人鱼。最强大的就是鲨族。
很显然，从虞厌的精神体就可以看出来，他体内那一半人鱼血脉是来自鲨族。
鲨族成年人鱼最小也是三米体长……
所以虞厌只有一米九几，还是受了那一半人类血脉拖累。
游覆舟有点走神，在想些有的没的，那边李三天又喊他：“老大。”
他回魂：“嗯？”
李三天：“你和虞厌聊得多，他有跟你说过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游覆舟都不用回忆：“自己去问。”
他拿起外套：“我出去一趟，你们守好家，有事及时呼我。”
南子立马站起来：“我也去！”
游覆舟头也不回，白狮出现在他身后，挡住南子：“你留着。”
南子嗷嗷叫：“老大！！！”
但他们都知道游覆舟的，他的精神体一挡，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只是游覆舟这趟出门，没跟其他人说，包括虞厌。
虞厌晚上没看到游覆舟时，就停了停，温声问凑上来的李三天：“游覆舟呢？”
“老大啊。”
李三天见他第一时间就找游覆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悬了，惆怅道：“他出去了。”
虞厌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这个时候外面的风浪还没平息，亚斯赫帝国还在疯了似的找人，游覆舟出去干嘛？
虞厌问了，李三天说：“我们也不知道，老大很少和我们汇报行程的。有可能伊莱达那边找他吧。”
伊莱达。
自由联盟一个分部的领袖。
虞厌安静几秒。
他觉得他还是得早点解决自由联盟的问题。
免得他的哨兵哪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被自由联盟卖得一干二净。
虞厌低眼掩住自己眸中的冷色：“原来是这样。”
他故意泄露出一点哨兵能捕捉到的低落和紧张：“那…他回来后，能不能跟我说？”
李三天自然感觉到他情绪不对：“啊，可以。怎么了吗？”
虞厌摇头，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甚至抱住了自己的手臂：“谢谢你…我先回房了。”
然后第二天一早，游覆舟就在自己的战机上接到他们自己的母舰那边来电。
“说。”
“老大。”
李三天挠挠头：“虞厌好像情绪有点问题？戴薇说他今天早上没去上课，食堂这边他也没来吃饭。我去他房间门口找他，他没开门，躲在房间里，好像很害怕。”
游覆舟皱起眉，已经开始在战机上规划返航路线：“发生什么事了？”
李三天也很纳闷：“不知道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想到什么：“呃，除了你离开了？”
但是不都是哨兵依赖向导吗？
怎么还有向导依赖哨兵？
李三天琢磨着，压低声音：“是不是其实这些日子他的坚强都是装给我们看，怕我们担心？其实他还是很害怕，所以你一走，他就开始紧张，没有安全感了？”
李三天越说，越觉得是这样。
因为是游覆舟亲手将虞厌从牢笼里抱出来，虞厌会觉得有游覆舟在才是安全的也很正常。
游覆舟点击结束工作，然后再按返航：“我现在就回来。”
他顿了顿：“你把电话放虞厌门口，我和他聊两句。”
他回去还要几个小时，而且因为是在星球间来往，会有时间的偏差。对于游覆舟而言，他才离开第二天，但等到他回到母舰时，对于虞厌来说，他已经离开五天。
李三天忙不迭地把通讯器拿过去：“虞厌，老大想跟你说话。”
听到游覆舟，虞厌眼帘微动，却还是没有开门。
李三天能够听见他走到了门口，所以跟游覆舟说了声虞厌在听。
游覆舟：“我现在在回来的路上。”
他的语气听不出来太多情绪，但就是这样也不是多么温和的声音，总会让人感到安心和坚定：“星球间的跃迁会有时间偏差，等我回母舰时，估计你们那边又过了两天。”
他没有跟虞厌说你别害怕，因为游覆舟觉得，如果虞厌真的是因为他离开而恐惧，那说这些是没用的。
他想了想，有时候过于纯情不知风情的人，反而能说出最动听的情话：“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游覆舟想用期待让虞厌的恐慌消散：“等我回来，给你看礼物。”
鱼想要，于是鱼算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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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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