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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动身

杜婆婆也不急,她回抱住逢雨,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逢雨的背,像安慰睡梦中惊醒的小婴儿一样,轻柔温暖。

她有些享受现在逢雨这般依赖她的模样,不舍得放开,她嘴角微微翘起,眼尾弯弯,仿佛这样就是地久天长。

但逢雨显然接受能力很强,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就缓过来了,她从杜婆婆的怀里离开,即便她同样不舍如此有安全感的怀抱。

逢雨看见杜婆婆肩上还有胸口被自己弄脏的几大块深色,有些不好意思,但杜婆婆并不当回事,只等它留在那里,差点刺伤逢雨微微发红的眼。

“刚刚……那是什么?”

刚刚哭过的声音闷闷地,带着点不自知的媚,某人听了只觉心痒痒,恨不得把逢雨放在怀里揉碎了才好。

“叫你贪懒,石阵直接使用固然好,但也是有代价的,你现在也瞧见了吧。”虽然是责备的话语,但其中并无实意,逢雨听了不觉失落,反而心中有一丝甜蜜,不过她并未意识到。

她此时被吓慌了神,又被杜婆婆一顿安慰,根本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为什么杜婆婆不提醒她,明明对她来说自备也只是招招手的工夫。不过就算有脑子,她也只会认为是杜婆婆嫌她麻烦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徒增伤感。

杜婆婆替她理了理被汗打湿又被吹得杂乱的头发,扶起尚且虚脱的逢雨,离开了石阵,只留阵灵在风中凌乱。

它明明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怎么就被神君给捆上了?难道是强度不够大?不可能吧,已经很大了……

逢雨心有余悸,脚步虚浮地任杜婆婆扶着她慢慢地走,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原本低着的头突然抬起,又苦恼地甩甩头,而后懊恼地开口。

“哎对了婆婆,您给我的簪子钻进去了一只魄灵,您能把它揪出来吗?”逢雨有些小心翼翼,这又不是她自己的东西啊,有谁愿意自己东西被别人的东西玷污了啊?想到这里,逢雨就恨不得把那只败家子给咬碎了,她恨恨地用上了“揪”字。

原本盯着逢雨不规整的发旋发愣的杜婆婆被她猛地一下子惊乱了仪态,几乎将逢雨推了出去,好在脑子转得够快,又紧紧搂住了怀里的人儿。

逢雨轻晃了几下,只以为是自己太虚了还没有恢复过来,认真地等待杜婆婆的答复。

“无碍,那簪子本就是送你用作信物的,陈良贞她不会要的。”迅速调整了呼吸,杜婆婆装作无事发生,稍显冷淡地说道,顺便唤来了几个仙仆。

逢雨还是微微低着头,陷入了轻度沉思之中,没注意到身边人略做作的动作,只是在小仙仆凑过来要扶她的时候被吓一跳,然后她微笑着拒绝了她们,看向杜婆婆。

几个小仙仆知趣地退到一旁,默默跟着,不说一句话,呼吸也极轻,逢雨很快忘了她们的存在。

“陈良贞?是婆婆的外甥女吗?”

“嗯……”杜婆婆似乎不是很想提到她这外甥女,逢雨也是头一次从杜婆婆口中听到她的名字,这下逢雨好奇心更甚了,但见杜婆婆兴致缺缺,她识趣地闭嘴,怕沉默下来尴尬,逢雨将话题重新转回簪子身上。

“那婆婆,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簪子会和我的魄灵……”

“你的魄灵?”不待逢雨说完,杜婆婆便蹙眉打断了逢雨,“魄灵是自由的,不属于任何一个物种。”

听逢雨如此宣告魄灵的所有权,她神色不悦,顾不得思虑太多,便出声了。魄灵并不属于修士,就跟她们妖族不是阴界那群老鬼的附属物一样。

听出杜婆婆话语中的讽刺,逢雨不适应地抿抿嘴,稍稍扭头看了看几个小仙仆,小仙仆们眉眼俱敛,似是什么也听不见。

逢雨内心住进一只尖叫鸡,啊啊要在夹缝中求生存了!

“呃,好的,那您知道为什么魄灵会冲进法器和它融合吗?”逢雨尴尬的再次问道,好歹那魄灵也算是她从时空裂隙带出来的吧,出生入死的交情了。

“那簪子也算不得是我的,那是神君放于我房中,托我交予她带回来的那位姑娘,也就是神君给你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说着杜婆婆还看了几眼逢雨头上的簪子,逢雨也不自觉的摸了下。

“其实我最初也不知这簪子是法器,也对,神君给的又岂是凡物?……”

杜婆婆开始解释起簪子的来源,而逢雨想知道的只有魄灵为什么会和法器融合,杜婆婆如此行为给她一种她说的话被忽略的错觉,令她十分反感却发作不得,只能听杜婆婆东拉西扯。

逢雨咬牙微笑,告诫自己这是在异世,这是地头蛇,她日后还得靠她过活。

“嗯嗯,我知道了,神君所赠之物绝非凡品。”恰好此时逢雨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拍了拍杜婆婆扶着自己的手,示意自己有力气了,可以自己走了。

杜婆婆顺势放开她,用眼神询问她是否真的能行,得到逢雨肯定的笑后才彻底放开手。逢雨也趁此机会和杜婆婆稍稍拉开一拳距离,同时狠点几下头,请杜婆婆继续讲。

被这么一打岔,杜婆婆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答非所问了,索性装出自己一时忘了要讲什么,认认真真的回答起逢雨的问题来。

“魄灵本就是由修者陨落后所化,和法器之间的联系不可谓不紧密,算得上是同根同源,魄灵和法器能够融合是自然之道。”

是了,有的修者还会为逝去好友的灵魄打上自己的印记,待其幻化出魄灵之后再请炼器师为其打造一件称心如意的法器,让法器认主,好友的魄灵就会和自己再续前世的友情。

如有仙侣之中的一方不幸身魂俱毁,存活下来的一方也会采取这种方式,以解相思之苦。

这也算是修者的再生罢。

“时空裂隙便是蕴养魄灵的绝佳秘地,其中纯净的魄息是活物的炼狱,却是魄灵的天堂……”

“时空裂隙?是那个可以用于跨越时空的时空裂隙?”逢雨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

杜婆婆似乎需要一个新话题来持续她的絮絮叨叨。

“的确如此,可那是一种古老且无用,早就被抛弃了的方法。”

照理说一方天地近两百年来的新生儿应该都不知道这种方法的,除非看过须弥山脉内传的典藏日志。

可分明逢雨不过二十出头年华,况且之前又是一幅连须弥山脉是否存在都不清楚的模样,怎么会知道如此方法呢?难不成……她真是哪位身陨之后夺舍重生,将要回须弥山脉拿回自己前世传承的仙者大能?

怪不得要神君亲自下场去接回天地一都呢,怪不得怪不得……

几个小仙仆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正是之前被逢雨拦下问杜婆婆下落的仙仆,此时她不禁庆幸起天地一都严格的培训,才使她以平等的态度对待所有来客,不曾得罪过这位身份尊贵的客人。

不出意外的话,小仙仆们被遣退后不到半刻钟逢雨的背景便会神秘又滔天。

“呃,很古老吗?”杜婆婆也不问为何逢雨知道,一幅本该如此的模样反而逼得逢雨内心毛毛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几个小仙仆一听她这么反问,更惊讶了,内心也对她愈加尊敬。

“还行,不过是姑娘年岁的十倍多罢了,也不算很古老。”杜婆婆随口一答,而逢雨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么老吗?”逢雨呐呐。

“嗯?”杜婆婆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离她稍近的的小仙仆却听得清清楚楚,小仙仆神色瞬间激动,身边的几个小仙仆见她如此神情,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很显然,这几个小仙仆接下来会有一场唇舌间的“鏖战”――这位大能已经长生到对时间没有观念了!

事实上,逢雨的确对第三方世界的时间没有观念,却不是小仙仆口中所表达的那种没有观念。

在前往须弥山脉的路途中,她大概摸清楚了第三方世界的时间轮换,那就是没有轮换!

不过逢雨顺从了她的生理惯性,采用前世阳界的时间轮换,约莫行走了大半个月,她终于到了须弥山脚。

此时的陈良贞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她大半月前就接到姨母的消息,已经打点安排好了一切,左等右等,硬是没等到姨母传讯中头戴簪子的人。

逢雨也很无奈啊,她走前杜婆婆贴心的教了她几道修士入门法诀,凝气诀用于御剑,清洁诀用于洗漱,传讯诀用于社交。

本来说杜婆婆会同她前去须弥山的,可神君不在,天地一都无人管理的局面是决计不容发生的。

长待在天地一都也不是办法,逢雨只好一人揣着不算熟练的法诀上路了。她是很抗拒一个人在陌生的地域内出行的,但实在没法,除了硬着头皮上别无他法。

仙仆仙役只是在仙域待久了沾了仙气的空心花瓶罢了,边境护卫队的兽族战士们只听队长和神君的命令,更何况他们也不可能从边境赶来护送一个菜鸡去到一方天地另一端,天地一都内都是些会基本三脚猫功夫的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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