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了不知为何突然嘈杂起来的体育馆和身后传来的“呜哇！前辈我错了！”的凄惨叫声，玩家继续试图修好音驹的ai。
桐山千里绕着布丁头村长和自己送上门来的黑发阿童木转来转去，一会捏捏脸一会拽拽衣服一会拎拎头发，就是没找到修复开关。
可怜的音驹二传手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被逮住了。他好想逃，可惜逃不掉，此时连眼下的黑眼圈都在诉说着他的辛酸。
黑尾铁朗原本打算拯救幼驯染，结果被玩家抓住，现在被迫一起接受高频语言攻击。
黑尾一开始当然反抗过。可是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一个轮椅，抱着左腿把自己摔进轮椅里，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接着熟练无比地碰瓷起来。
“啊！（棒读）我左腿断了。（棒读）快让我当教练！（抑扬顿挫）”
居然真的有人能一边顶着冰山冷漠脸一边眼泪哗啦啦流出来吗？——乌野的排球部天天都在教些什么啊！
前有不分敌我的aoe嘲讽，现在怎么又来了个无中生有的碰瓷max？
正直又有道德的高中生npc们完全不是老奸巨猾的玩家的对手，他们感觉光是看着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就罪恶感十足。
研磨觉得自己想错了，这不是白发boss，这是魔鬼玩家。
魔→桐山千里像恶魔。
鬼→桐山千里会像怨鬼一样缠着他遇到的人。
玩→桐山千里想玩所有人。
家→桐山千里不回家而住进别人家。
队长和二传都被魔鬼困住了，队员们当然是前仆后继地去拯救过——
喜报！没有人能在冷脸掉小珍珠的攻势下撑过一回合，达成成就：无人生还！
夜久卫辅败下阵来的时候后退几步：“好、好恐怖！”
玩家悄悄藏起用一积分兑换的洋葱：“好、好有用。”
在玩家使用洗脑攻击 眼泪攻击十分钟后——“所以为什么会有人能一刻不停地流十分钟眼泪啊，就算是boss，蓝条也该清空了吧？”来自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布丁头二传——音驹排球部的所有人终于松口答应了可以让桐山千里当他们私下的个人教练。
黑尾扶着额，表情无奈。
“算是退了一步了，排球部的教练位置肯定不能给你，但是当我们每个人的‘私下教练’还是可以的——从昨天的比赛来看你也有这个实力吧？总之，先放开我和研磨。”
玩家十分满意地看见自己的面板上的身份发生了改变。
【身份：乌野高中高一4班学生；乌野高中足球部新生；黑尾铁朗的“教练”；孤爪研磨的“教练”；山本猛虎的“教练”；……】后面跟着一长串“教练”名称。
终于修好了音驹的ai，还“得到”了一大堆学生，玩家从善如流地把根本无人发现的洋葱放到背包里收好，打算下次重复利用。
然后少年从轮椅上一跃而起，脸上还残留着泪痕，语气却格外欢快：“好耶！我先去刷别的副本攒攒积分，你们乖乖等我晚上回来继续比赛。”
话音未落，没管任何人，桐山千里就重新坐上轮椅，用超跑一样的速度开着轮椅出去了。
“……”
“……乌野的家伙真是一群怪人啊。”黑尾叹一口气，又无奈地笑起来。
——如果黑发高中生有机会见到养宠物的成年人，他就会发现自己现在的心理状态和奶牛猫主人神奇地相似。
心梗吗？梗，但微梗，40%梗。
说回玩家这边。
桐山千里坐着他心爱的小轮椅，没兑换【痛觉剥离】，又顺路刷了一遍篮球足球网球部。
每个社团的队长都十分欢迎玩家的到来——除了会在握手时故意重重捏下，却被运动天赋lv.2早已不同往日的玩家，也友善捏回来后，不得不灰溜溜坐到场下休息的暴躁网球部队长。
相比之下，部员们的表情简直如丧考批。他们喊着什么魔鬼啊救命啊的就被玩家刷趴下了。
简单刷了一路，积分就到了413。
桐山千里甚至在路过音驹外的一个小公园时，和一位自称来自种花家的大爷打了一局乒乓球。
大爷实力非凡，且十分有道德，知道玩家左腿不便后基本都是向右手边打。靠着一条右腿两只手，玩家战胜了这位乒乓球大爷。
大爷打完后也十分豪爽地表示，玩家是在附近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乒乓球运动员。
——《玩家习性记录报告》有言，玩家这种生物对夸赞行为十分敏感，尤其是强者的认可，对玩家而言更是绝赞剧情音。
白发少年听到乒乓球大爷这样说后，紫罗兰般的双眼明显亮了起来。他从刚坐上的轮椅上弹起来，握住对方枯瘦而有力的手，抑扬顿挫道：“策划↓总算↑做了↑一次↓好剧情↑”
“一定要继续保持啊！”
听不懂现在小年轻的黑话，大爷只好茫然又爽朗地“哈哈”两声。虽然每个字都充满着疑惑，但属于npc的友善已经被玩家接收到了。
告别了会大方夸赞的大爷npc后，玩家兜兜转转来到了东京塔。
红白相间的高塔在晴空下拔地而起，钢铁骨架凌厉得如武士刀般刺穿天际。塔下车水马龙，人潮荡漾着涌向四方。
“场景做得好逼真啊，”玩家扭头看向离得最近的长椅，“就连椅子上那个西装社畜脸上的微表情都格外鲜明。”
哪怕是纵横各家游戏的玩家，也赞叹于面前细致入微的建模：“程序员得掉不少头发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玩家仰起脸看巍峨铁塔，想。
自己看着这塔就莫名有种开直升机扫射它的冲动，真奇怪。
玩家的运动天赋在升级到lv.2之后，体力值也跟着升级了，现在耐用不少。
在参观过程序员的炫技之作后，玩家打算继续刷分。他左望望右瞧瞧，终于在街角看到了一家足球俱乐部。
俱乐部牌匾上的油漆锃亮，看起来是一家新开的店。
桐山千里坐着轮椅进去了。
*
洁世一是被教练推荐来这家新开的俱乐部里的。
昨天下午，一难高中刚打完一场交流赛。作为前锋的洁世一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把球传给队友而选择自己射门，虽然球擦着守门员的指套险之又险地进了，但是结束比赛后洁世一仍旧受到了教练的指责。
年轻的前锋并不能完全理解教练那种“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体育理念，说到最后教练大手一挥，干脆给他放了一天假去真正的足球俱乐部看看。
于是洁世一来到了这里。
推开门，新刷的漆味裹挟着一股来自草皮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洁世一拽了拽肩上的背包带子，沉甸甸的。
他走进来，有些拘谨地走到前台：“你好……”
“我来踢馆啦！”
一个欢快的声音打断了洁的话。他闻声望去。
在看清那人的脸的一瞬间，洁世一身体猛然僵住了，攥住肩带的手指不自觉地发力。
那双深紫色的眼睛，带着一年多前夏日球场上滚烫的焦灼感和尖锐的挫败感，毫无预兆地撞进他的视野——是桐山千里。
时间轰然倒卷。场边来自队友或对手的呐喊，瞬间灌满了他的耳膜。那是洁世一打过的最毫无悬念的比赛，比分像开玩笑一样的悬殊。
他的眼前始终有一道身影，带着黑白足球畅通无阻地在人群中游走。明和国中的10号前锋当时已然是名声鹊起的天才，无论什么球，只要到了他脚下就一定能射进门中。
14岁的桐山千里卡着终场哨声的前一秒用右脚大力抽射，清脆的撞栏声带着空心金属回荡的余韵响起——
在洁赶到二次落点前，这枚难得一见没进的球，被桐山的队友一脚补进。
接着哨声吹响，一切结束。11-2的比分扎眼地躺在比分牌上。
洁世一实在没有力气了，跪倒在草地上。
“你这家伙，给我好好用左脚射门啊！”桐山的队友赢了比赛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教训他。
——这是当然的吧。毕竟桐山千里是有名的左腿健将。洁世一脑子里乱哄哄地想。
白发少年“嘻嘻”笑着，很熟练地安抚起暴躁的队友：“有什么关系嘛，这不是有你吗？而且前几球我一直是用左脚踢进去的，快结束了让我玩一玩也没什么吧。”
——虽然话语依旧我行我素就是了。
可能是洁世一的视线太明显，桐山千里转头望向他。
天才像是打完比赛才想起来自己的对手究竟是哪一所学校，他轻轻“啊”了一声，接着向洁走来。
“你踢得很不错哦，今天两个球都是你进的，”在洁挣扎着爬起来前，桐山千里先开口了，然而下一句话就将他钉在了原地，“不过既然你更喜欢把球传给队友，那还算什么前锋啊。是前锋的话，就要自己去射门才对吧？”
洁世一已经记不清后面是怎么结束的了。等14岁的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坐在返程的车上了。
他攥紧手中的背包，将脸深深埋进布料中。
可恶，可恶，可恶。
他想。
我一定要打败桐山。
然而少年的复仇并没有成功。
因为仅仅在几个月后的全国大赛上，就爆出了让整个足球界震惊的消息——被国家足球协会亲自认可的天才少年，桐山千里，在总决赛赛场上被人铲断了腿，伤势严重，提前退场。
断掉的是他的左腿。
看到消息时，洁世一愣在电视机前。有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带着沙发边的足球轻轻蹭过脚踝。
那点微不足道的触感，却像烙印般滚烫，瞬间蔓延至全身，连同记忆里响彻全场的终场哨声，一同构成了那年最冰冷、最刺耳的休止符。
“桐山千里？”
现实的声音，生涩又犹疑，将洁世一的思绪猛地拉回热闹的俱乐部大厅。是他自己在追问。
“你怎么……在这里？你的腿好了吗？”
桐山千里侧头望来的脸和一年多前的天才少年的脸重叠，只是又有微妙的不同，褪去了球场上逼人的锐气，更加鲜活，也更加陌生。
他完全没认出自己——想来也是，天才对自己的手下败将又会有多深的印象呢？
“……”桐山千里沉吟一会，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接着他双眼突然明亮起来，快步走来握住洁的手，惊喜道，“这里果然有ssr！”
“来吧来吧，和我一起打比赛！”
哭哭，今天，考的，专业课，期末，都要用，英文，答题。（蹲角落）（头顶乌云密布）（盯着试卷哗啦啦流泪）（先碎为敬）
待补更字数：600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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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听着，所谓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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