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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阮星涟醒得很晚，那位“病人”比他先离开房间。
他突然觉得自己疯了。
将人留在家里，半夜做吃的、买药。
一睁眼满脑子都是骂自己的话。
但，下楼看见季舒玄的那一刻……后悔似乎自然而然地烟消云散了。
季舒玄端着明媚的笑意，满脸讨好：“学长，我做了早餐，吃完再走？”
阮星涟脸色微沉，立马拒绝了，“……不用，我不吃早餐。送你回家，我去公司。”
“好。”
季舒玄很乖，没有纠缠。
阮星涟将人送回浅之，去了公司。
事情有些多，吃午饭的时候才给寒落回了个迟到的电话。
寒落没接，倒是在几分钟后发来了一条消息，内容简短：[7点吃饭]
两分钟后又补充了：[去学校接一下秦小冉]
阮星涟好奇：[萧岁做饭？]
【陆谨一】：[我叫外卖]
阮星涟：“……”
几秒后。
【陆谨一】：[是，楚小敏和萧岁来了]
紧接着手机再响了下。
【冉冉】：[我上完课直接去你公司旁边等你，这边堵车有些严重]
下午五点，两人碰了面。
秦声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坐上车，看了阮星涟一眼，主动说出了他的疑惑，“学生送的。”
“昨天她在我课上玩游戏，被抓了。”
“这不，说已经悬崖勒马，恳请我放过她。”
阮星涟缓慢开动车，笑着道：“怎么我上大学的时候没有碰着你这样的老师。”
秦声系好安全带，将花往后座扔去，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半分钟，攸地问：“你这几天心情不好？”
“嗯？”阮星涟微微一愣，“哪里看出来的？”
秦声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面上笑容淡淡，“因为那位季少爷？”
车速霎时变作龟速。
阮星涟直接跳过她的问题，径自说：“担心担心自己的事情吧。”
秦声抱着八卦的心思：“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阮星涟轻嗯了声，没有多言。
秦声话锋一转，忽又问：“你近来是不是和季幽南有合作？”
“什么？”阮星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秦声笑着说起八卦：“素颜被家里安排和人见面，对方是季幽南侄子。”
阮星涟：“……”
世界真小，江源更小。
他不由得想起昨天季舒玄在他家的时候说过的话。
敢情那个见面的另一方就是楚敏。
“很好。”他慢吞吞吐出两个字。
“好什么？”
阮星涟敛散了笑意，淡声说：“是季舒玄。”
秦声怔楞了须臾，“他是那个季家……”
“嗯，是。”
秦声瞳孔微微震颤，“那他可真够低调。”
的确。
“他们家，他是个例外。”
秦声打量着他的神情，似笑非笑道：“就是要这样平平淡淡才好，上次和他同台游戏，他也完全没端着。”
嗯，他是很好。
阮星涟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
到寒落家时饭菜差不多刚好。
阮星涟一进屋，素颜就凑过来“关心”：“师父，你昨夜没睡好啊，看着没精神？”
阮星涟平平静静看了她一眼，一声没应，顾自走进了厨房，帮萧岁端菜。
素颜整个人都傻了。
“他……吃火药了？”她问秦声。
秦声摇摇头，“昨晚陆谨一直播，你们瞎说话了吧？”
素颜捂嘴，连忙撇清自己：“我可什么也没说！”
吃饭时素颜离奇地维持沉默，一声不吭。
寒落和阿珂聊到她，突然问了她一句：“听说你去相亲了？”
素颜一口水差点呛死，“什么啊，就见见面，认识个朋友而已，哪儿算什么相亲。”
寒落追问：“怎么着，对方好不好？”
素颜余光瞄了眼阮星涟，思索着，“一次愉快的相见经历，但无感。”
寒落来了兴趣，“长得怎么样？合你的眼？”
素颜不禁又看了看阮星涟。
思忖片刻后道：“就是太好看了，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寒落一怔，“好看那怎么还崩了，你这颜狗也有不看脸的一天？”
“那个人……”素颜犹豫着，再次看向正在喝汤的阮星涟，“是季舒玄。”
几人像是约好了的，纷纷将视线向阮星涟投过去。
阮星涟神情一派淡然，完全当做没听见。
气氛不免有些奇怪。
“噗。”寒落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他那样的，都是养了一池的鱼不够挑的。”
素颜低叹口气，“他说是他家里人安排的，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幸好遇上的是我。”
“等会——！”寒落察觉到不对劲。
“我听冉冉说，对方是季家……”他话语停顿一下，又立马反应过来，“哦，对，季舒玄也姓季。”
他转而问阮星涟：“这么说，季二爷是他亲叔父？”
阮星涟随意一指对面的厨子，“问萧岁，他比我熟。”
萧岁抬头，和寒落视线相撞。
仅仅一秒，寒落别过了头。
阮星涟手一顿，视线在二人面上扫过，小孩子恶作剧成功般露出得意的笑。
寒落：“……”
还得是陆一一发问打破尴尬：“季二爷是谁啊？”
寒落解释的话简短明了，“你本命的公司，风音娱乐的季总。”
“！！”陆一一有些没反应过来，“内娱风音能排前三了，那他家得多有钱。”
一直沉默的秦声这才插了一嘴：“季家产业遍地，影视只是其一，当初季幽南做风音也是为了点自己的私事，不是奔着赚钱去的。谁知道越做越好了。”
陆一一拧紧双眉，“冉冉姐，你这是在替他凡尔赛哦……”
秦声冲她笑了声。
寒落瞠目，“知道舒玄应该有钱，但没想到……”
阮星涟眼角瞥向他，还特意补充了句：“拂海市首富许妄宁，是他亲舅舅。”
寒落瞳孔地震，“哇靠，那他这何止是家里有矿！！”
阮星涟喜欢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瞬间就被逗笑了。
秦声微微拧眉，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想起来，“许妄宁的妹妹……不就是去年刚调来的市公安局局长么。”
勾起这个话题人的素颜小心翼翼调着酒，“我们热心市民从不关心这些。”
“但我知道她妈妈是个画家。”
陆一一有些好笑，“姐弟三人，一个从商、一个从政、还有一个搞艺术。”
“不过素颜姐，你不是说你爸妈一直都给你介绍的是四面八方的歪瓜裂枣，这回……？”
“他姑姑跟我小姨认识。”素颜给他们挨个倒上酒，一人一杯的碰了两口，“季文茵，那个知名的钢琴演奏家，就是他姑姑。”
在场唯一学生陆一一以咖啡带酒，若有所思，“我猜他们家的孩子……一定从小兴趣就很旺盛。”
素颜和阮星涟碰了一杯，眨着眼睛问他：“是吧师父？”
阮星涟抿了口酒，“他小时候很害怕姑姑，在一家人的威逼利诱下，学了十几种乐器，就是不肯学钢琴。”
阿珂忙道：“但我看过他弹钢琴，弹得很好啊。”
阮星涟轻垂眼睫，“嗯，长大了学的。”
素颜和阿珂异口同声：“谁教他的？”
阮星涟跳过了这个问题，“他说，家里越要他做什么，他就越是不想做。”
素颜露出了然的神情，“难怪他跟我说，全家都对他有意见。”
话题就此结束。
吃完饭阮星涟问了秦声一句：“下周末准备做什么？”
“我啊。”秦声十分认真得思考了会儿，“和人约了去野营，如果天气不好的话，就去一个拍戏的朋友那儿看看。”
她转而问：“你呢？”
阮星涟指了指寒落，“问他。”
寒落刚好拨通了顾陵风的电话，“最近不忙了吧，下周末去别处逛逛？”
电话那边静了几秒，才传来顾陵风的声音：“随意。”
寒落笑道：“苏小默的节目，下周，去吗？可以逗逗素颜。”
素颜怒着拍桌，“哎哎哎，人在这儿，说些什么呢！”
“你想去？”顾陵风问他。
等不及寒落回答，他又接着问：“一一也会去吗？”
阮星涟扫了眼低头静默的陆一一，打趣道：“你一口一个一一，喊的比寒落还亲热。”
“你别说话。”寒落瞪了他一眼，“人家想怎么喊怎么喊，碍着你了。”
阮星涟笑都不想笑了，面露揶揄地看着陆一一，“顾神问你话呢。”
陆一一懵懵抬头，下意识地说：“我哥去我就去。”
寒落忙应声，“好啊，那我们都去，一定给苏小默足够的热度。”
“我不感兴趣。”阮星涟拒绝。
素颜急道：“别啊师父，好难得大家又能一起玩游戏了。”
阮星涟笑了笑，“缺法官么，我可以去。”
“……”
“……”
“……”
素颜翻了个白眼，“师父，明天事情多吗？”
“明天去书店。”阮星涟看了阿珂一眼，“她下班迟的话我就得晚上才能离开。”
素颜给他添满酒，“来，我们痛快醉一场。”
她口中的“我们”，指的只有她和阮星涟。
因为当晚只有他们俩喝得最多。
第二天中午阮星涟才从房间出来，客厅里，素颜正在和陆一一接视频。
他好奇着，“怎么，请教感情问题？”
素颜迷迷糊糊地竖起大拇指，“你一猜就对。”
“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阮星涟翻看起了桌上书。
陆一一似乎真的没当他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素颜姐，我应该怎么做啊。”
素颜坐正了一些，“苏默以前追过我，你知道吗？”
“知道啊。”
“其实那时候，我也不是完全没感觉。但我拒绝得很干脆。”
陆一一疑惑，“为什么啊？”
素颜转着眼珠，组织语言“”“因为我不能保证他不会变心，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一直喜欢他。将来分手，心里总会有芥蒂。”
“那样的爱情，连自己都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而这样的友情，我知道会是一辈子的。任谁都会选择后者吧。”
阮星涟用着十分诡异的眼神瞄了她一眼。
陆一一道：“我明白了。”
素颜露出很欣慰的笑容，“你还没告诉我，那个跟你表白的人是谁啊？”
阮星涟猛地合上书。
“学校的朋友，你不认识啦，挂了。”
陆一一挂了视频。
阮星涟一瞬不瞬地盯着素颜，“她和你说了什么？”
素颜坦然：“她说身边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突然跟她表白，不知道怎么办。”
阮星涟追问：“她喜欢对方吗？”
“有一点吧，她怕最后没成，以后见面会尴尬。”素颜不禁笑起来，“跟我和苏默的情况有点像吧。”
“……”
“楚敏。”阮星涟好心提醒，“下次顾神找你喝酒，你一定要舍命陪他。”
“莫？”
他把书丢过去，“学学。”
素颜望着他去厨房的背影，拿着手机给季舒玄发了消息过去。
[下周节目，苏默找你记得快些答应]
***
收到消息的时候，季舒玄正在家里吃饭。
手机很不合位置的放在餐桌。
声音一响，他偏头瞄了眼。
“没规矩。”
他抬眼，对面是来自母亲大人许葭宁的沉重凝视。
“……”
一顿饭，季舒玄从头到尾一个字没说。
吃过饭，他被迫陪着妈妈和姐姐待在客厅。
偌大的房子空荡安静，他端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黑着的电视屏幕。
脖子有些僵硬，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几分钟后，做饭的阿姨端来一些水果茶点，许静隅第一个尝了下，开口打破了宁静：“二叔这段时间不用出国了吧？”
“嗯。”许葭宁淡淡应了声，视线蓦然扫向季舒玄，“跟那位楚姑娘见面，可聊得开？”
“很好。”
“彼此都觉得好？”
“做朋友很好。”
许葭宁脸色微微变了变。
许静隅吃了一口橘子，瞧着气氛不对，很合适宜地转了话题：“爷爷说，想把他现在还拥有着的财产分一下。他现在只想和朋友一起在马尔代夫晒太阳，这次回来都清理干净。”
橘子……
季舒玄一时失神，心里不禁又去好奇：偷橘子的事阮星涟究竟有没有参与？
依照他的性子，如果去了……
“季舒玄。”
“什么？”
许静隅给他喂了块橘子，“二叔说，祝庸市那几套别墅不错，你要吗？”
他满脸疑惑，“为什么给我啊？”
“刚不是说了吗，爷爷要清理财产啊。”
“哦。”
他瞄了眼身旁的人，小心地细嚼慢咽，吃完后，才出声，“给我做什么，我又用不上。”
“……”
“你什么都不想要？”
“全部卖掉捐出去做善事不好吗，有什么好分的。”
许静隅：“……”
他规劝的话一秒窜上来，“许总，你应该劝着点爸妈，这个年纪了就得舒舒服服养老，钱怎么赚得完。”
许静隅张了张口，没来得及反驳，他忽地想起来正事，“对了，姐，明天我花呗还款，还差几百，给我借点呗。”
猝不及防的，许葭宁手里的书重重砸上了他的脑袋。
来自母亲大人的死亡凝视——
“在外面别说你姓季。”
“更别说你和许家有关系。”
许静隅手都僵住了。
季舒玄喉间梗塞：“……妈，我会疼的。”
恰好，桌上手机响了起来，短暂打破了这诡异的场面。
许静隅长吁口气，按下接听，点了扬声，把手机推到妈妈眼前。
那边传来清润悦耳的男声：“吃饭了吗？”
“刚吃。”
静了三四秒，对方问：“母亲大人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许葭宁瞥了眼季舒玄，没有说话。
对方笑了声，语气乖巧又温柔，“我明天和二叔一起回家，给您准备了礼物。是您上次看上的那款项链。”
许葭宁缓缓露了笑容，“我儿子破费了。”
“您喜欢，肯定要买的。”
季舒玄：“……”
电话挂断，他毫无求生欲的往沙发后倒去，飘忽开口：“我是废物，我不姓季，也和你们许家没关系，我没您儿子会赚钱。”
“咳！”许静隅重重呛了下，瞳孔微微震颤。
家庭氛围一时格外沉重。
“你和淮琛最大的区别是什么？”许葭宁深深看着眼前这个最不听话的孩子，“家里的钱烫你的手，不烫他的。”
夹在中间的许静隅凝神屏息。
两分钟后，终于看到许葭宁离开了客厅。
她有些为难地去看季舒玄，“难得回来一次，好好说话不行么？别惹妈生气。”
季舒玄语气充满无奈，“她五年前就对我有了很深的成见。”
许静隅失笑，“谁让你总要跟家里对着来。”
“……”季舒玄思考了两秒，“那怎么没见对淮琛有意见呢？”
“二叔甚至因为他，去经营娱乐公司。”
许静隅：“……”
季舒玄咂嘴，“看吧，就是偏心小的。”
许静隅默了默，复述着适才母亲大人的话：“家里的钱不烫他的手。”
“……我不花家里的钱也有错了。”季舒玄站起来，“走了，待家里惹人嫌。”
许静隅有些担忧，“明天我让人拿一点现金给你。”
“不用了，我不缺钱。”
在这个家提钱就得挨骂。
回到浅之差不多下午四点，季舒玄刚上楼，苏默发来消息。
[下周节目，来？]
他秒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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