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季舒玄第一次听到“时暮”这个名字，是从陆一一口中。
逢周五，素颜约饭，喝了些酒，苏默寒落他们聊起从前的事，陆一一突然就问：“时暮是谁啊？以前的熟人吗？”
素颜当时脸色就变了，“啊！他啊，以前是挺熟的，他跟岁岁认识得早，一起入圈的。”
她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低头玩手机的季舒玄，停顿几秒，继续道：“那会儿寒神教岁岁，师父教时暮，俩都学得特好。”
陆一一：“然后呢？”
素颜给她添了杯酒，“不爱好了退圈了呗，没什么然后。”
显然不是没有然后，是她不愿意多说。或者说，不好多说。
时暮——
季舒玄猝然抬起了头。
“……”无声的默契，几人不约而同朝他看来。
素颜咬着果茶吸管，“怎么啦舒玄哥哥？我什么都没说吧。”
季舒玄没理她，问苏默：“阮星涟什么时候回江源？”
公司上的事，阮星涟去了趟外省，已经一个月了。
苏默头冒问号：“你问我？你不知道问我？”
寒落立马开始幸灾乐祸：“哦豁，你俩吵架了是不？”
季舒玄扯了扯嘴角，“让寒神失望了，我们不会吵架。”
其实他看到过很多次“暮暮”这个名字，以前看狼人杀视频也看到过这个人。
直到现在狼人杀超话还偶尔会有人提起这个名字，苏默的狼人杀节目下也有人呼喊这个名字。
阮星涟教的、玩得很好。
当晚季舒玄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整夜，没睡。
清晨六点半，阮星涟打来了电话。
季舒玄缓了缓心绪，接起。
阮星涟先说的话：“哪里不舒服？昨晚没睡好？”
季舒玄清了清嗓子，“怎么这么问？”
“看你几分钟前发了个朋友圈。应该不会特意起这么早看清晨的月亮吧？”
“……”季舒玄静默了须臾，“没什么，睡得很好。”
阮星涟似乎笑了声，“我昨晚睡得太早了，手里静音，早上起来才看到消息。”
季舒玄张了张嘴，没说话。
其实也没必要解释。昨天中午阮星涟打电话就说了的，有点累晚上想早点睡。
阮星涟同样静了片刻，“昨天和谁一起聚的？”
“素颜、苏默、寒神兄妹。”季舒玄顿了顿，刻意提及，“他们聊了些以前的事。”
“嗯？”阮星涟好奇，“从前的事？小时候的事？”
“不是小时候，是……算了，没什么。”
阮星涟也没多问的意思，“那你白天补觉吧，我要忙了。”
季舒玄小声一应，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随意一丢，抱着抱枕将脸捂住，心里闷堵得更难受了。
最后白天也没补成觉。
季舒玄觉得自己好像在生气。
但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晚上七点没到他就上床了，鬼使神差地点开微博，去翻以前的东西……
他看了两个多小时，最后一个视频，是某次苏默拉人聚餐寒落随手拍的小视频。
视频中间的几十秒，时暮递给阮星涟剥好的棒棒糖，阮星涟接了也吃了，时暮一个劲儿问他好不好吃甜不甜。
后面部分没拍进去，不知道阮星涟说了些什么。
季舒玄看得脸色铁青，闷进被子里，让脑子强行宕机。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接近凌晨，季舒玄被吵醒了。
他睁眼时，房间门被打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阮星涟回来了。
他赫然清醒，坐了起来。
阮星涟失笑道：“还以为你睡得熟，不想扰着你，都没打电话说。”
季舒玄没说话。
灯很黯淡，阮星涟也瞧不清他的表情，“我去洗澡，你继续睡吧。”
季舒玄此时满脑子都是睡着前那个视频里的画面。
阮星涟含笑的态度、吃糖的动作、时暮一遍遍问话……
阮星涟会怎么回答？
会说什么话？
“甜，很甜。”
“好吃。”
“好吃。”
“……”
季舒玄闭了闭眼，下地出去从客厅拿了两颗小糖果进来。
阮星涟从浴室出来时，就看见他像个木偶一样坐着，不动不响。
“白天补觉了，不困？”
季舒玄抬头看他，轻声道：“过来。”
阮星涟微微靠近，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话，就被他拉着滚上了床。
季舒玄低头去吻他，从上往下地蹭，“分开一个月，想不想我？”
阮星涟沉默了两秒，说：“想。”
季舒玄显然听得不愉快，“说想我还要犹豫？看来不是真的想了？”
他从枕下拿出糖果，剥开轻轻喂进了阮星涟嘴里。
阮星涟喉间微鲠，“你先等……”
“好不好吃啊？”季舒玄盯着他问。
阮星涟闭了闭眼，头稍稍一偏。
季舒玄立马捏着他的下巴掰正，“好不好吃啊学长？”
阮星涟喘出的气息逐渐不稳，“好吃……你给的都好吃。”
“嗯？”
“……”
季舒玄笑得有几许恶劣，“好吃吗宝贝儿？”
阮星涟眉头紧皱，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一个月没在一处，他都不适应了。
季舒玄缓了会儿才继续有所动作，“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好吃……”阮星涟嚼碎了嘴里的糖果，仰身主动去吻他，轻唤，“玄玄。”
季舒玄微微别过了头，没让他碰着。
“嗯？”阮星涟疑惑了声，“怎么了？”
季舒玄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
“和家里人吵架了？”阮星涟顾自猜测起来。
季舒玄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下，缓缓开口：“阮星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
动作有些重，阮星涟身子不由得一僵，轻道：“你说。”
“如果，当初分手后你就不再喜欢我了，之后遇到了一个很喜欢你的人。他喜欢跟你说话，会送你小礼物，对你处处关心……你会不会喜欢上他？”
阮星涟轻轻眯起眼睛，“……你这个假设是过去式完全不会成立，不会存在的。没意义的问题。”
“那我换一个问法，如果之后你遇到……”
“陆谨一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季舒玄眸子微微闪动。
阮星涟追问：“提到了谁？”
季舒玄温柔地吻了吻他的眼角，明显不想说，“没谁，没说什么，别乱想。”
阮星涟微不可闻地叹息了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季舒玄似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格外莽撞，险些将人碾碎。
阮星涟没明白他是受了哪方面的刺激，也没把话问出来。
但两天后就知道了——
他们在知景撞见了时暮。
本来是约了秦声去附近下棋的，两人路过这儿整理书架，顺便替靳蔓守了会儿前台。
时暮一进书店就注意到了阮星涟，主动走过来打了招呼，温润客气又礼貌：“学长，这么巧！”
他并不意外，显然知道这个地方，知道阮星涟出现在这里是正常情况。
阮星涟恍惚着意识到了什么，淡淡道：“嗯，巧。”
他语气很冷淡，也不会说多余的话。
时暮便又主动寻了话题问：“学长，你是在等人吗？”
阮星涟没来得及回答，去楼上放好东西的季舒玄下来了，抱着一摞书，“秦小姐给我打电话了，她已经在——”
话语陡然一顿。
他看向时暮，时暮也看向了他。四目相对，气氛一时很微妙。
季舒玄认出了他。
他似乎，也认识季舒玄。
最后是时暮先开的口：“学长，这位是——”
阮星涟余光瞄了眼季舒玄，淡声说：“苏默应该跟你说过吧，犯不着多余问。”
“嗯，从前没见过。”他浅浅笑着，眼睛弯起，“但苏默确实跟我提过。”
“……”阮星涟不想和他多说，正好靳蔓回来了，“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季舒玄一句话没说，抱着书默默跟在他身后。
时暮在原地沉凝片刻，追了出来。
“学长！”他大胆往前，“我想约你……吃个饭。”
阮星涟脚步停顿，礼貌转身，婉拒了：“抱歉，不方便，也没时间。”
时暮不死心地：“那我过几天再联系你。你有时间了，再约。我等你。”
“……”阮星涟默然了一瞬，“再说吧。”
其实他并不想理会的。但总归还是苏默的朋友，也没跟他翻脸过，不至于直接忽视掉。
待得人离开，阮星涟主动解释起来：“他叫时暮，以前一起玩过狼人杀，和苏默比较熟。”
季舒玄表情寡淡：“哦。”
“同校的，他小我一届。比你大。”
“哦。”
阮星涟笑了声，“两三年没见过了，我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季舒玄表情仍是寡淡，“嗯。”
阮星涟：“……”
他静默片刻，伸手戳了戳季舒玄的脸，“舒玄哥哥？不高兴了？”
季舒玄一顿步，望向对面：“秦小姐在等你。”
对面马路旁，秦声在朝他们招手。
季舒玄表现得分外淡然，“去吧，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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