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老道见白宿带走了萧若,一路拼着老命,飞檐走壁的追了上来,没想到白宿只是将小家伙送回了破庙。
“最近跑路太多,累死了~真是老了~不经折腾咯~” 老道气喘吁吁的扶着墙,向破庙走去。
口干舌燥的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刚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路口处站着一人一马,黑马轻哼,似在啼笑。
“太尊。”那人向这边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老道缓缓直起腰,前后左右看了看,装作不知道他叫谁的样子,转身要走。
“师公。”那人又喊一声。
“真该死,除了白云见,怎么一个个都能认出来。”老道低声嘟囔着。
无趣无趣,看来下次要换个装扮了,他自知此时再耍赖硬不承认,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只好无奈转身,换上一幅笑眯眯的样子:“哦,是小九司啊!好久不见。”
这些孩子中,最可怕的一个,老道苦笑,咧了咧嘴。
白云见可以打,宫不惹可以骂,可这家伙听话又凌厉,很难对付,而且整日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白须道人还是阴行司的司尊时,最头疼面对的人有二,一是白云峥,二就是他的得意门生白宿,两人都是一样的严肃无趣。
后来萧家出事,他便称精神不佳,干脆把司尊之位传给白云峥,借机偷偷逃离阴行司,闲云野鹤这么多年,回来见到这小子,还是感觉那么可怕。
白宿前来问安:“师公安好。”
看着他走过来,老道不禁心中暗叹,鬼监制服还真适合这小子,身姿挺拔,如寒松立雪,似藏鞘利剑,颇有几分老子当年的样子嘛。
但他还是理解不了,原本好好的跟随白云峥修习阴行,怎么就忽然转去做起了鬼监,还在宫不惹那狗崽子手下做事。
“哎呀,乖乖乖~别叫师公啦,我已离开阴行司多年,江湖名号白须道人,小司卫叫我道人就好。”老道刚想微微寒暄一下,怎料白宿下一句话就让他只想骂街。
“私卖符咒,应禁术法七日。”
“我……我连顿饭都没混上,怎能算私卖符咒?”老道实在无语。
“未遂者,禁术三日。”白宿继续到。
“你真是…有你这样见过师公的吗?真是无礼。”面对这小子,白须老道真是别无他法,就算想倚老卖老,也是没用的。
他噘着嘴,闷气道:“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白宿不语,只掏出从萧若背上拿下来的神行符,递到师公眼前。
这小子,从这时候就盯上我了?看来他费劲心思看着萧若,就是为了寻他背后之人。
“闻着味儿就过来,真不愧是你师父最得意的弟子,这样大费周章的盯着我,你…你很闲吗?”老道气恼道。
“不闲,师公带萧子焉去纸马巷做什么?”白宿言简意赅的问到,他无法验证萧若说的话,所以才想办法追踪跟他一起的人,可那晚巡防司的人根本无法抓到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逍遥太尊。
“没什么,找人,我知道阴行司现在都怀疑萧家,但此事与他无关,那小家伙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老道继续说到:“再说,萧家的桃溪阵并没出问题,这你不是也知道吗?”
“但这几次大规模的异变他都在场,我怀疑那邪煞在跟着他。”白宿道:“师公可有查到什么?”
他怎么知道我查到什么了?
老道心虚的斜瞄了一眼白宿,还是那一副冰山模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哎呀好啦~别用你那冰窟窿盯着我,盯的人浑身不自在。”老道耍赖似的一屁股坐在墙角的石墩上,主要也是想歇歇。
“哎~我本来在临峻城待得好好的。”老道深深叹了口气后说到:“九城灵脉力量正在减弱,我想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大概从半年前就开始了,阴行司灵主们全都知晓,只是担心引起恐慌,所以都在尽力隐瞒。可一月前,九峻荒下的临峻城竟发生一次小规模的灵域消失,就发生在灵器冢,成千上万的灵器骤然轰鸣,从地底震荡千里,虽然只是一刻钟,但还是导致了那周围发生异变,我想这意味着,灵脉的衰弱正在加速。”
“师傅去九峻荒那次就是为了此事?”白宿想起那次师傅出任务,回来之后就将其封为了机密。
“没错,是我通知他的。”老道轻轻点头:“之后我便收到萧老灵主的消息,他让我去古陵城再见一面,我想也有必要去神弃山看看灵脉情况,也就是从九峻荒到古陵城的一路,我发现了不少饲鬼者的踪迹,邪煞借人身蛊惑民众侍奉鬼将,挑选活祭子献祭,甚至还出现不少暴乱者肆意摧毁旧神庙,企图拥立鬼将为新神,本以为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想到这群人已颇具规模。”
白宿:“邪煞的目的,是想借拥鬼将为新神,背地里壮大自己的力量。”他在神弃山见过那邪煞操纵众人,说是召唤亲人,实则召唤的许是鬼将的冥兵。
老道点了点头。
“关于他的身份,可有线索?”白宿继续问到。
老道摇了摇头:“没有,那邪煞附身于饲鬼者之间,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不过有人猜测,说是萧家长女。”
“陨刀的主人?”白宿突然问到。
老道惊讶抬头:“你怎会知道?”
“我在神弃山见到一具黑衣女尸,手持陨刀,尸骸遍布黑咒印记。”白宿说到。
“是了,那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老道沉默半晌,不敢相信的嘟囔到:“可萧芷她怎么会……连自己的…亲族都不放过?”
“焉夫人和朱樱红,都与邪煞做了交易,而且我猜她们的夙愿便是让对方灭门。”白宿解释到。
一旦与邪煞做了交易,那便管不得那些曾是谁的亲族,直到交易完成为止。
“她们不是自屠满门吗?”老道从街头巷尾得知,这两个家族灭门,并无外人行凶。
“等等。”老道突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焉夫人想要朱家灭族,所以,邪煞附在同为饲鬼者的朱樱红身上自屠了朱家满门,同样的朱樱红也想要萧家灭门,所以如法炮制,邪煞又附在了焉夫人身上自屠了满门。”老道说着说着快把自己绕糊涂了,不过这样,便也说得通了。
可他没想到十年前的仇怨一直没有消减,萧芷、朱樱红、焉卿、顾南风是同届灵学,原本关系很好,没想到会生出如此深的仇恨。
“如果真的是萧芷在跟着萧若……”老道双手抚了抚膝盖,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白宿:“朱樱红还没死,邪煞一定还会想办法接近萧子焉,需在那之前找到邪煞。”
老道撑着膝盖站起:“你不感觉奇怪吗?那邪煞能悄无声息的在阴行司眼皮子底下发展这么多饲鬼者,一定有人帮他遮掩。”老道指的是阴行司内部有鬼,而且还是个能一手遮天,位高权重之人。
白宿:“我来查。”
老道点了点头说到:“目前我就查到这些,可都跟你说了,别再缠着我啦~”
白宿还是盯着老道,他知道这位狡猾的师公一定还有所隐瞒,但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不过老道也并未隐瞒多少,只是没说他和宫不惹的交易罢了。
“还有我今日所说之事,我劝你不要上报,也别跟你师傅说,知道上面的机密,对你没有好处。”老道语重心长的接着说到:“你现在被罚到巡防司,就是他们对此事的态度,他们并不信任你,恐怕还要追究你私发禁文之责。”
“神弃山和九峻荒的灵域混乱,只是一个开始。”白宿说到。
“你是想说只有发出禁文,才能让九城提前防御,减少伤亡,你这样做确实没错,可灵脉渐弱之事,还是阴行司的机密,你这样发出禁文,就是逼着阴行司公布恐慌,而且让城外散民进城,这无疑增加了城内的危险,到时城内出了事,还是你们鬼监担责。”老道太知道那些灵主和天权城的圣人们在想什么。
白宿:“用散民的性命换九城暂时的安宁,不妥。”
“性命也不过是苍生存续之下,微不足道的筹码,你这样,只会给自己招致仇恨。”老道轻哼一声道:“到时候啊!也不过是活一个,还是活十个的选择罢了。”
白宿表情淡然,他身上的仇恨何愁再加上几个。
“此次灵脉渐落危机,各家灵主正在商讨延缓计划,无论选哪一个,都必定要有牺牲,你师父,他现在恐怕正为此焦头烂额呢,你呢,做好分内之事,别再让你师父伤脑筋了。” 老道太知道那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位置有多难坐。
“师傅不会。”白宿道。
“什么?”老道不懂这小子,突然来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白宿斩钉截铁道:“师傅不会选。”
老道当然知道白云峥的性子,可真到了那时,这世间可不由他。
“哦~那如果真到了那天,臭小子,我希望你能替他选。”老道并非玩笑,而是语重心长的说到。
白宿没有说话,嘴角紧绷。
“好啦~一个两个都是死脑筋,我不与你说了。”老道拍拍屁股起身离开。
“师公,保重。”白宿说到,接着他再次提醒师公:“禁术三日。”
“知道了知道了。”老道本是胡乱应付,可他的话音刚落,就感觉体内灵力一滞。
死小子,竟让对我用言灵缚,我这嘴怎么就答应了,老道悔不当初的拍着自己的嘴巴。
这言灵缚,言应法随,他即答应了,这三日便真的没法使用术法了。
“你这混帐……”老道转身开骂,怎料白宿早已上马,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问:“师傅不会选”的意思是?
A:师傅根本不会去做这个选择
B:这题太难,师傅不会选啊
[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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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师傅不会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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