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尊，恶鬼之言，岂可听信。”辛执事再度发话。
狗腿子，白云见算是看出来这辛执事墙头草的本领。
萧若扫视一番，像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辛执事都在场，可掌管玄枢院的阴先生却不在。
“哼，信不信由你，反正过了今日，你们这些人，迟早都是要死的。”范无两嘶哑的嗓子说到：“不管怎么说，你大哥算是死的明明白白，不像你们这些蠢货。”
“废话，人都是要死的，不过早死晚死，总归没你死的早，即入不得轮回，又得不到解脱，如今美酒于你可有滋味？死鬼当了百年，可还记得饭菜多香？美人在怀，你还能感觉的他的体温吗？”白云见是懂得怎么把恶鬼再气死一遍的。
“那就让你们跟我一样，永世不得超生。”范无两嘶哑的声音低吼着。
白云峥却懒得废话，只问是谁召唤的他，可还召唤其他邪煞？
范无两邪笑到：“当然不止我一个，可你们知道的又有几个呢？”
鬼将麾下阴行司有记载的只有「引魂、肆瘟、啖骸、伐生」四位，如若四大邪煞全部召弃，那也就意味着鬼将必定出现。
白云峥未语，但从范无两的说法上来看，这四位还未全部召唤，否则，以他的狂傲，不会是这样的说法，但也不排除故意隐瞒的可能。
范无两继续说到：“召唤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们阴行司中人。”
说罢，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却不明言是谁，故意在众人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阴行司，谁都有可能是饲鬼者，而谁又是其中最大的，或者说是最开始的那个原罪者呢？
就在此时，人群中不断传来异响，范无两就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人群中十七八个饲鬼者突然受到他的召令，失去神识一样，开始无差别的杀戮周围的人。
“饲鬼者！”
随着一声嚎叫，混战瞬间开始，鬼监子弟首当其冲进入战斗，将饲鬼者围在中间，形成了笈阁包围圈，林诺言和林应言姐弟齐上阵，连一向胆小的玄朗也拔刀冲入。
见此情景，人们不禁惊愕，连阴行司都被饲鬼者渗透如此，足见其他九城情况，怕是更加不容乐观。
萧若被白云见护在身后，替他挡开混乱的刀剑。
“玄星眠！”白云峥命玄星眠立即动手。
只见玄星眠长刀划地，瞬间赤炎燃起，包裹着长刀，直直的飞向朱樱红，顷刻穿透她的颈项，接着烈火熊熊燃起，将她包裹，金笼中一阵噼啪炸裂的焚烧。
“云牧，救我~”直到最后一刻，朱樱红还在喊他的云牧哥哥救她。
没过一会儿，朱樱红便在赤炎真火下化作一个人型黑碳，那抹鲜艳的红自此从世间抹去，玄星眠收回长刀，那人形黑炭轰然倒塌，碎落一地，随着邪煞归尘，那些饲鬼者也力量大减，被鬼监尽数清缴。
而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大型的彻查与裁决。
其实这场内部清查，早就无声无息的由下城开始，阴先生亲自带队，借着送行宴，众人防备松懈之际，由下至上，由外向内的开启了这场饲鬼者的清查行动。
这是白云峥早就决定下的，离城之前展开一次自查清缴，和歌城的陷落给他提了个醒，饲鬼者的潜入绝对不只那一座城池，而且，先前下城拆旧神庙的暴动行为，不用说，也一定是饲鬼者煽动的。
至此，阴先生已经带着九司鬼监众部由阴行门而入。
“回禀司尊，除了这里，外面的饲鬼者已彻缴完毕。”阴先生禀告到。
白云峥坐回高位，肃风立于身侧，重重敲击在地面，说到：“继续查。”
“我们这些玄门大家也要查？岂有此理？”一名阴行老者说到。
话是这么说，可刚刚随范无两发起攻击的十几名饲鬼者，正是出于这些家族之中。
“怎么查？”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陷入自证风波，难道要集体在这脱衣服看什么金灯印记不成？
“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是？”“你别这么看着我！”“吓唬人的吧！”
人们瞬间慌作一团，战战兢兢地看着身边的人。
九城代表的玄门子弟，仍然镇定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就算查，他们也是要最后受审的，这是阴行几大家族的体面。
其余众人则在中央的空地上排好队，面向阴行门，由九司的鬼监来一个一个揪出饲鬼者，并直接裁决，也就是说通过九司鬼监认定的便可从这阴行门出去，没通过的，命也就直接交代在这里。
萧若跟着人群走向受审的队伍，却被白云见拦下。
萧若虽已是萧家伶仃飘摇的光杆灵主，但怎么说也是挂了个灵主之名，自然也要与各大家族代表一样等到最后。
“岚哥哥，我不是饲鬼者。”萧若小声说到。
白云见笑安慰他：“我知道，相信你，先坐一会儿。”
“谢谢。”萧若说着，心里却有一些不舒服。
虽然他不是饲鬼者，可他也并不算是真正的人，事实上自己也在欺骗所有人，对自己好的人，对自己坏的人，可他的的确确没有想伤害他们当中的任何人。
“禀告司尊！”一片默然的九族座位上突然有人开口，正是玄朗：“范无两已归尘，其饲鬼者也无法被其操控，一定……一定要杀吗？”
他这是想为剩下的饲鬼者求情，受审者中有两名，便是平日跟在他身边的霸道灵学，算是他招摇过市的左膀右臂。
“饲鬼者，必需清缴，即刻告知九城，自查自清。”白云峥对一旁的辛执事吩咐到，表明了此事司法不容的态度。
“可万一，万一他们是被骗的，就不能再给一次机会吗？”玄朗虽然平日嚣张跋扈，但对自己身边的人确有些真心，只是在此时，只对自家的人心软，那便是有些拎不清的糊涂。
“闭嘴。”玄星眠在一旁低声提醒。
“刚刚被饲鬼者杀的人，和歌城的子民，古陵城的两大玄门，你能再给一次机会吗？”白云峥厉声反问到，能说这么多话，证明他此刻已经十分生气了，若是白云见敢如此徇私求情，怕是肃风早就抽上去了。
这么多年坐在司尊之位，受九城和天家的制约，白云峥的脾气已经收敛许多。
玄朗却是个没眼色的，完全无视表哥的劝阻，继续喊到：“那坐在我们中的饲鬼者呢？”
接着，他愤怒的指向萧若：“刚刚那邪煞说召唤之人就在我们阴行司内部，还说，他是萧家罪人唤回来的不知道什么的东西，那他算什么？他凭什么坐在这里？”
阴行司内人物众多，欺负呢，当然要挑一个好欺负的。
“还不住口。”玄星眠一只手捏在玄朗的肩上，将他按回到座位上。
“司尊，门主，月恒他今夜收到了惊吓，有些胡言乱语。”玄星眠连忙解释。
“无妨，今夜，确实漫长。”宫不惹无聊的看着阴行门前时不时倒下的人，漫不经心的说到。
可玄朗的话，无疑是向众人再次提醒了萧若的身份，将范无两留下的怀疑转到他的身上。
宫不惹趁机再次开口道：“不过，刚刚朱樱红说的，司尊，当真一个字都不信吗？”
白云峥垂目看着站在下面的萧若：“你想说什么？”
“萧子焉就是白泽。”宫不惹一句话如重锤落下。
白云峥没有说话，冷厉的目光在萧若身上扫过一遍又一遍，这个孩子与自己颇有几分神似，这一点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可这并不能作为依据。
“可有证据？”白云峥冷冷问到。
宫不惹笑到：“当然，没有，只是此人费尽心思掩藏身份潜入我司，哦，对了，还杀了我四名手下，我想此人的目的，今夜还需劳烦司尊，陪我细细审来。”
在座的九族代表听了宫不惹的话，也都窃窃私语起来，只有林家姐弟并未参与其中。
“简直胡说八道，我与白宿都曾观灵，萧子焉绝不是饲鬼者。”白云见觉得宫不惹这疯狗彻底疯了，已经开始乱咬了，谁会相信这小家伙能杀他四名手下。
“抬进来！”宫不惹拍着手，简直是紧锣密鼓，迫不急待的开始下一场戏。
接着四名黑衣人，确切地说是黑衣死人，就被抬了进来。
萧若认出，这四个就是在寒渊被灵仆斩杀的黑衣人，怎么会被他找到，若灵仆回了寒渊，会不会也落到这人手里，想到此处，他的身上忽的冒出一层冷汗来。
白云见轻敛气息，看着四条尸体，是皇城司的人，又联想到之前白宿曾说宫不惹派人去杀萧子焉，应该就是这几人，这分明是他派去暗杀的人，被灵仆白宿除掉，竟还有脸在此贼喊捉贼，栽桩陷害。
“萧子焉，上前。”辛执事语气不似之前那般柔和，好像认定了萧若就是一个犯人。
伴随着身后时不时传来阵阵哀嚎，萧若一步一步地走到宫不惹和白云峥面前，再一次接受人们的审判。
他看不到身后，究竟有所少饲鬼者或疑似饲鬼者被裁决，一场送行宴，有多少人的父、母、兄、弟、姐、妹……这一来就再也回不去了，其中又有多少人是在座家族的子弟，亲族，即使是只沾一点亲，人毕竟都是有心的，难免生出怨恨等复杂的情绪。
虽然他们没有像玄朗那样首当其冲的站出来指责，但听着那些亲族的哀嚎，此刻心中除了对他们竟是饲鬼者的惊讶，又有多少是对初代饲鬼者的怨恨，他们似乎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些亲族选择成为饲鬼者本就是不可原谅的大错，而是宁愿相信这些族亲是受骗才成为的饲鬼者。
人那，认错总是难的。
萧若的身份，还能瞒得过去吗？
这么一对比，白司卫哪里还是坏蛋，简直就是小天使[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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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众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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