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虚影震惊地回头,只见那身着靛蓝色衣衫的女子四肢与面容均催化出棺钉,陨铁柄飞起之际将所有棺钉牢牢地吸附在柄身上,那柄身顷刻间变幻化为三尺长的铁棍,混着逸散的阴阳妖力正冲他狠狠袭来!
幽冥之力在陨铁柄的压制下逐渐消散,一点一点向外流逝,乌龟虚影痛苦地叫喊着:“不!你怎么可能可以……”
他似是明白了什么,朝着玄修的方向望过去,“是你!是你给她注入……”
话未说完,邪灵的反噬吞没那抹虚影,粗长的红舌钻出往龟壳的方向舔去,似乎在用力挣扎。
殷颜不明所以地退后,姜央见状顺势号令散落一地的刀剑武器往乌龟壳上再度重创,霎时间龟壳被砍成四分五裂,乌龟的肉身暴露无遗,里面掩藏的尽是人体重装的各种组织部分!
“阿器,回祭魂台吧。”一缕清幽的烟气从被挖空的棺木中缓缓伏起,带着大火燃烧后的糊味,熟悉的声音落入了众人的耳中。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过是……出身比我好了些罢了,你……啊!”
牵器还想嘲讽多几句,肉身却被傀儡丝和锁魂链同时牵制,还有那玉剑也插在了它露出的舌头上。
清幽的烟气逐渐消亡,空气中只余留他的最后一句,“殷姑娘,拜托你了。下次再见我时,莫在喊我前辈了。”
他似乎朝着玄修的方向微微颔首,老友之间的默契不必再多说,场上的局面倒了个天翻地覆,现下的乌龟虚影已彻底成为刀俎鱼肉,任人宰割。
“要杀便杀,哪怕你杀一千遍一万遍,我也有办法能复活!神妖鬼灵杀幽冥生灵的下场,你们是知道的!”牵器胸有成竹地叫骂道。
“是吗?”玄修幽幽回转的声音同样不甘示弱,“既然我们都杀不得,那便……找个活人来杀你吧!死在公断之人的手底下,你是不是就能把那摔坏的脑子给缝起来了?”
“活人没有杀我之力!你休想在这里诈我!”牵器恶狠狠地盯着玄修,待他回到幽冥必定号召无数阴奴将这个神使碎尸万段!
殷颜听了个大概,已然明白玄修的计划,她飞速下山将计双双带至竞技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计大人,请吧。”
果不其然,看到计双双的那一刻,牵器的神情有了变化。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丑陋的妖孽,为了让眼睛好受些,你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了!”
计双双霸气宣告它的死期,随即旋身抖腕,识妖器在剑灵与众武器的引导下泛出冷冽的红光,姜央与玉剑融为一体,刻在玉剑上的兽首双目骤亮,三束冷光钉向牵器身影!
龟身缓慢蠕动,根本躲不过制妖剑风,不过瞬时便已被劈成两半,痛苦嘶吼不绝于耳,长舌受到身体机能感应朝着计双双的腰身袭来!
殷颜踏着擎柱飞跃至另一侧,看准时机将陨铁柄狠狠插入与舌尖对应的另一处,姜央飞出将计双双揽入怀中飞旋三轮,最终落在了殷颜的对角处。
眼下,殷颜和计双双对牵器已成包围之势,他已经难逃一死了。
锁魂链扼喉,傀儡丝断脉,陨铁柄废肢,玉剑斩骨,四股法力的相合将牵器剁成肉泥一般,他气绝时扭曲的面孔还停留在每个人的记忆中,那种带着不甘、不屑、不悔的邪灵意念,充斥在整个竞技台里。
尚留一丝气息的卫知撑尽最后力气拾起大毛笔将清辉咒写出,四人才得以恢复清明神智回到现实中来。
卫知的灵气逸散得比想象中还要快,殷颜扑过去拉起他,“卫知,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
白习也抓紧上傀儡丝给他疗伤,可是无论怎么穿插,傀儡丝就是连不上他的身体。
他震惊地看着被驳回的丝线,“你……你怎么会是妖念灵体,你是不是化骨堕灵?”
“什么是化骨堕灵,能救吗?需要找到什么草药或者……或者要用什么法术可以恢复阿,我可以帮忙……”殷颜急得都有些胡言乱语。
玄修按住了她的手,耐心解释道:“化骨堕灵,是妖物自损本体折骨碾肉堕为灵体的一种法术,大多……大多都无法再恢复到原状。我们现在只要能保住话本本体,他便不会死。”
“本体……本体在,”殷颜手忙脚乱地掏着大毛笔,却只在底部看到一卷破碎的纸页,“在这在这!”
她用棺钉将破碎的纸页都固合起来,敷到卫知的身上。
灵气的逸散似乎加速了,殷颜慌慌张张地将毛笔仅剩的丝线也铺了上去,“卫知,你撑住,一定会有办法的!”
卫知勉强扯出一抹浅笑,颤抖地将手伸向玄修的位置,玄修疑惑地抓住了他的手,任由他将把自己的手覆在了殷颜的手背上。
“玄修……咳咳,”鲜血从他的嘴角再次溢出,他顿了顿,“师妹,就交给你了。”
方才大手交握时,卫知的隐晦传音落入了玄修的耳中:殷施的诅咒没那么容易破解,不可直接将你的猜测告诉殷颜,她极有可能会被反噬。
“卫知……你先别说话了,我们还可以回去找师傅的,师傅他一定有办法的!”殷颜都快急哭了,话本内容还牵引着她的情绪,亲近之人的相继离开都快把她的坚强瓦解了。
“别……别回咸阴山……”
话音刚落,卫知的身体瞬间幻化成一片纸页落在地上,轻飘飘的,手掌大小的棺木便可以承载他的灵体。
殷颜呆愣愣地看着掌心的纸页,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好似有一股暖流在眼眶内不停地晃动,可她还是忍住了,浸湿了卫知的本体,恐怕再也恢复不了了。
玄修揽住殷颜的肩膀,扳过她的脸,“殷颜,卫知已经变回本体了,只要我们能保住本体不消失,他便不会死,还有醒过来的可能。”
听到此处,殷颜迅速对上玄修的眼神,“是不是他有魂魄不见了?把魂魄找回来就能保住本体了对吗?还有前面你们说的,化灵堕骨,可以反其道行之的对吗?”
玄修不忍心让她难过,可万般事由都没有永恒的保证,他思索片刻委婉道:“找回魂魄,于本体结合,最好弄清楚化灵堕骨的缘由,或许……或许有一线生机。”
“我信你,一线生机也是生机,我相信我可以把卫知救回来,我也可以把师傅救回来!”殷颜陡然站起,将纸页小心翼翼地放入陨铁柄的暗格藏好。
末了,殷颜郑重地转头道:“玄修,你可会介意我对卫知……”,扭捏了半刻她也没想到应该怎么形容她对卫知的情绪。
“不会。”玄修的斩钉截铁永远迅速。
“他陪你在咸阴山过了千百年,他于你,是亲人,我于你,才是爱人。”玄修此番言语,是压住她波澜的定神针,也是掀起她情意的水月杆。
殷颜重重地抱了上去,这一次的坚定和信任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深,“玄修,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成为我的爱人。”
玄修回以深抱,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脊背,“不客气,同样的话也送给你。”
“咳咳……”白习不合时宜地咳嗽了起来,大战后的气血上涌真是无法克制,他吐完后感觉有一道锋利如刀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用转身也知道是玄修了。
殷颜也顿时觉得尴尬起来,她第一次懊悔自己的情不自禁。
玄修有意为她解围,话题调转对象,“计大人,你的识妖器已开,往后可能会遇到更多神鬼妖灵之事,还需多加注意。”
计双双恭敬地回了个礼,“多谢玄公子,若无其他事情,我先下山。竞技台这里还劳烦玄公子和殷姑娘了。”
白习顺势接话:“计大人一个人下山恐有危险,我去送送她吧。”
“白习,”玄修的语气里含着警告,“你留下来,捡魄。”
计双双也附和道:“不劳烦白公子了,我一个人可以,告辞。”
白习气得牙痒痒,内心不断谩骂:玄修你个公报私仇老不死的!
殷颜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别念了,大家都能听到。”
她指了指白习指尖的傀儡丝,有一小截还连接着她和玄修的身体,应是方才疗伤时太急忘了抽出来了,而傀儡丝隐身术又极好,若主人不记得,旁人也不易看清。
白习偷偷转头窥视玄修脸色,果然他的脸色已经墨沉如底,他认命地往前走去,“玄使君请吩咐吧。”
“白习,我没有公报私仇,要想把这个蛫灵封起来,你必须捡魄,我来拾魂。这次他所控制的是人的心智活动。”
“而且,计双双的识妖器刚开,你跟着她,只会招惹更多孤魂野鬼缠上她,等她适应过后你再去找她较为妥当。”
话罢,玄修拿出帕子递给他,“擦擦吧,身上都脏了。”
白习的心情一下就恢复如常,他撒娇式地抱上玄修的胳膊,“哥,我错了!刚才是我不对!我口不择言!我没心没肺!你打我骂我吧,我不还手也不还口!”
玄修轻轻地在他头上敲了敲,“打也打了,说也说了,该干正事了。把那个棺木拉出来,我们就在这里封棺。”
殷颜站在不远处看着两兄弟的亲密互动,眼里很是羡慕,若是卫知早就化身为人,而不是作为话本源体沉眠于山中,她就能拥有真正的师兄,在山里也不至于闷得慌。
若是自己不下山,是不是咸阴山就不会覆灭了?
思及此,她刚刚轻松的心情又夹杂了些许遗叹,玄修注意到她的情绪,也像哄孩子一样喊她,“殷颜,快过来,再晚些过来白习可要将这邪灵记忆都吃完了。”
殷颜重拾信心,欣喜地跑过去,“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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