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耘仔细观察过鞑凰,每天早上上课之前,他的耳朵都会是毛乎乎地,等到第一节课下课之后,他的耳朵才会恢复正常人类的耳朵。
他问过鞑凰的年龄,比自己大。虽然修为不能年龄来衡量,最开始白耘只能把他归结到鞑凰的修为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身体幻化成人形。
鞑凰身上的味道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味道主要残留在鞑凰的上半身,尤其是头部。白耘注意到,有好几次鞑凰嘴巴似乎有些微肿,健康小麦色的皮肤也带上了两坨不大明显的桃粉。他的耳朵更是第二节下课之后才能恢复正常。
只要出现这些,鞑凰身上的味道就会比平常更浓烈。
白耘根据自己的观察日志,得出结论:鞑凰出现毛乎乎的耳朵,跟他的修为没有关系,而是跟他身上的味道有关系。
这个味道他很熟悉,似乎跟某种不好的回忆有关。
可他想不起来了!
他想问弟弟,但弟弟最近都很忙。下山的精怪越来越多,弟弟现在在户籍科,要负责考试通过精怪的身份证办理。忙得连自己的接送任务都拜托给其他同事。发信息给他,也要等好久才能收到回信。
晚上就自己一个人在家,弟弟在所里加班到深夜,就睡在了宿舍。
不过,每晚入睡前,都能收到弟弟晚安的信息。到了晚上十点,绿泡泡一亮,白耘就知道今晚自己得一个人睡了。
“白耘,吃饭去吧。”
“哦,好!”
白耘将手机放进裤子口袋,起身,和鞑凰一起下楼去食堂。食堂离他们教室大概要走十分钟,培训院内绿树成荫,倒也能暂时忍受夏日烈日的烘烤。
不能再多了!
水泥路面不像泥土,踩上去会有沁人的凉意。水泥路面就是一块锅底,就算隔着鞋底,腾腾地热气也能顺着裤缝往上爬。
十分钟的脚程,让鞑凰大汗淋漓,直吐舌头散热。他扯着自己衣服的领口,扇呀扇,接着他就一顿:“忘了自己是人类了。”说完就把舌头收了回去。
白耘也是用意志克制自己想要吐舌头散热的本能,听到鞑凰这一句,更是咬紧牙关将舌头死死锁在里面。
鞑凰给自己点了一大份排骨,啃得不亦乐乎。
白耘被热得没什么胃口,他低头看着干净的手机屏幕,更加没胃口了!直接点了份绿豆稀饭外加一个酸辣土豆丝。
“不想吃吗?”
“有点儿。”
鞑凰啃排骨的速度减弱下来,似是回忆起什么。夹着一个排骨放在嘴边,没有咬下去,惆怅道:“还是乡下舒服!”
白耘点点头表示赞同:“山上也很舒服。”
鞑凰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下山呢?”
“找弟弟。”白耘搅了搅碗里的稀饭,米粒熬得软烂,绿豆也开了花,两样东西搅合在一起糯糯地稠稠地,就是没有下口的**。弟弟是找到了,但是弟弟很忙。他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鞑凰问:“你呢?”
“被一个小兔崽子骗来的。”
鞑凰嘴上带着气愤的意味,但耳尖却微红起来,眼神有些闪避没有固定的视觉焦点。白耘对他的头部变化,格外敏感,可能是近段时间注意力都放在他脑袋上了,一些细微的变化都能被他察觉。
白耘舀起一勺粥,放进嘴巴,慢条斯理用牙齿磨着。他眼看着鞑凰复又愤愤撕扯起排骨,但却不是真的生气,似乎里面有一丝微不可闻的羞涩。
他在酒吧见过这种表情,通常是男孩子对女孩子说一些,让她们难为情的话,而话又恰到好处,既没有不尊重又带点逾越。
皑玛说这是在**,也就是在交流感情,是一种含羞待放的感情!一般发生在互不讨厌的两个人身上。
白耘说他不懂。
皑玛笑得意味深长说以后你就懂了,便不再多言。
白耘很想问他是不是在和别人**?!
可又想到弟弟说过,以后他想别人问题,要先问过弟弟,弟弟觉得可以问再问。至于为什么,弟弟也没说,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对他智商不甚赞同的意味。
白耘抿了抿嘴,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想给弟弟发条语音。看着上面一条条语音记录,又抬头看看眼前啃排骨啃得正凶的鞑凰。还是将手机收了回去,他和弟弟都是语音沟通。
在当事人面前就把问题说出口,不就是弟弟不允许他的做的事情吗?
晚上再问,好了。
最后一节课上课前,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白耘一看,是弟弟的信息。他嘴角一弯,指尖已经点开对话框,最下面一条白条条,上面一个2。
弟弟低沉的声线从里面传出来:“放学我来接你。”
最后一节课,白耘都没怎么听进去。只想着待会儿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书本,再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大门口。
今天周五,白耘跑到门口时,车流挤得水泄不通,车喇叭滴滴滴个不停。他扫视了一圈,都没见着弟弟最高最帅气的黑色钢铁怪兽。
弟弟应该是被堵在外面一条街了,等等就好了。弟弟说话一直都是说到做到的。
“你跑那么快,干嘛?”鞑凰喘着粗气,将手里白耘落下的课本递给他:“书都掉了。”
“嗯?”白耘回头一看,书包拉链没拉上,书包口大敞着,他接过书,放里面把拉链拉好,对鞑凰说:“谢谢你。”
“你在等人吗?”
“嗯,等我弟弟。”
“那我们一起等吧,我也要等人。不过——,”鞑凰看向前面按兵不动地车流,听着喧闹不已的车喇叭声,撇了撇嘴道:“估计得等好一会儿。”
“滴滴滴——,滴滴滴——。”
一辆大红跑车一直在路边滴个不停,就是不见动。白耘扫了一眼,没见过,复又微仰着头,脑袋左右转动起来,眼睛一辆俩车扫过去。
“滴滴滴——,滴滴滴——。”
白耘蹙起了眉,好吵!
“滴滴滴——,滴滴滴——。”
鞑凰捂住自己的耳朵,气道:“这人怎么这样,一直滴个不停,好吵!”
白耘皱眉看了过去,透过前挡风玻璃,好像有一只手在用力地挥,看手势似乎是,过来。白耘看向他和鞑凰周围,就他们两个人站在这里。
这人是朝他们两个做手势,他仔细看向那人,玻璃似是经过特殊处理,看不清那人的面貌。车看着也不熟悉,没见过这辆车接送过自己。手机也是寂静无声,应该不是找自己的。
他用肩膀推了推旁边正在找车的鞑凰,说:“这车你认识吗?好像是找你的。”
鞑凰看了眼:“不认识。”眼睛又在车流中找寻起来。
车门砰地一声重重甩了上去,下来一个年轻男人。齐肩碎发,蓬松的像一头狮子,后面绑了一个小揪揪。男人脸色不善,气势汹汹朝着他们走来。戴在右耳的骷髅耳钉,一闪一闪反射着光。
白耘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眉头也越来越紧。埋在记忆深处的黑暗涌了上来,还有越发明显的气息。
他瞳孔一缩,直接将鞑凰拉到身后,双臂一张,怒喝道:“别过来!”
那男人虽莫名其妙但也止住了脚步,脸上还是臭着,他皱着眉头,微侧头,不耐烦道:“祖宗,你不认识车吗?我都按半天喇叭了。”
鞑凰理亏但理直气壮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我需要认识你所有的车吗?而且你今天换辆明天换辆,谁记得!”他手拍了拍白耘的肩膀,安抚道:“没事儿,这人是接我的,不是坏人。”
白耘没退一步也没把手放下,眼睛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十分戒备,怒斥道:“他是坏人!”
“啊?”
那男人哼笑一声,不大正经道:“小屁孩儿,我劝你不要乱说话哟!哥哥我——,”到嘴的话生生停住,似是被一只手掐住声带。
鞑凰将横在他前面的手放下去,走到他前面,认真问道:“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惹到你了?你跟我说,我替你收拾他。”
“阿凰,不带这样子的,你居然向着外人。”
鞑凰:“你给我闭嘴。”
那男人听话闭嘴,敢怒不敢言。和之前掐着自己的尾巴和脑袋的嚣张,判若两人。白耘看着眼前男人不耐烦动着自己的手指,手腕上带着的手链,也随着一抖一抖。
全然一副无赖的样子!
在人类世界不能使用法力,自己恐怕不是这个人的对手。现在自己的修为已经满格,但是无处施展。弟弟说过,如果碰到自己被欺负,最好的办法就是报警。
白耘掏出手机,直接按下了手机通讯录上的第一个号码110。
被堵的一塌糊涂的路段,就算是大G来了,也只有被趴窝的份。敖玄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手撑在车窗上,眼睛时不时往腕表上飘去。
4:15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在上面一点一点,节奏稍微快了些。
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震了起来,屏幕一亮,上面显示三个字:小白蛇。
敖玄还未出声,听筒里面就传出白耘带着气愤的声音:“警察同志,这里有坏人,你们能把他抓走吗?!”
“等着。”
白耘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屏幕,这警察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就两个字等着?!人类警察都不用知道地址,就可以知道出事地点了吗?!
“不是,你这小孩儿,没事儿报什么警啊!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谁要跟你说话,你个坏人!”
“嘿——,你倒有意思啊,咱俩第一次见吧?!”男人指着自己问:“你确定你见过我?!”
白耘在心里啐了一口:化成灰都认识,坏人!!
鞑凰拦在两人中间,他横了男人一眼,接着转身对着白耘问道:“你们认识吗?我是说——,”他也没想到小白会报警,这事就可大了小了,他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不是。一个是活祖宗一个是好朋友,都不知道劝谁。他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跟我说。”
白耘拉着鞑凰后退了几步,打定主意离那人远点,没在开口只是一味警惕盯着他。反正警察来之前,他是不会再说一句话的。有什么话,等警察来了之后再说也不迟。
敖玄直接将车一锁,疾步跑起来。一个转弯,就看见白耘将一个人护在身后,和前面一个年轻男子,对峙着。
他快步走到跟前,白耘看见他来,嘴巴一瘪,神色委屈:“弟弟。”
“怎么了?”
白耘指着那人说:“他是坏人!把他抓起来。”见自己的靠山来了,底气瞬间足了。
鞑凰没想到白耘的弟弟竟然是警察,他一步跨到男人前面,将他护在身后,说:“警察同志,这可能有点误会。”
白耘不可置信:“鞑凰,你——??”
“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
被堵的气血翻涌的司机,直接开门大声骂起来:“喂,豪车了不起啊!豪车就可以随便乱停吗?你们警察不管管,信不信我投诉你们!!”
“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
敖玄对着鞑凰两人说:“京海区派出所知道在哪里吧,麻烦两位到那里做一个调解。”
鞑凰忙不迭点头:“没问题,警察同志。我们一定到!”
敖玄对着还处于懵逼状态的白耘,轻声说:“走吧,我们先回去。”
调解室内的气氛一度到冰点。
白耘不伤心是假的,自己护着的朋友居然护着伤害自己的人。
鞑凰夹在中间,不知所措。路上他就逼问过江榭,是不是欺负过白耘。但江榭对天发誓,说从来没见过白耘,谈何欺负!
敖玄敲了敲桌子:“说说吧。”
白耘看了眼敖玄,委屈道:“他欺负我!”
江榭气不打一处来:“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我们见过吗?”
敖玄:“什么时候的事儿?”
白耘:“我刚下山的时候。”
江榭:“你是不是当精怪太久了,记忆错乱了!你再好好想想!”
调解室内,中性笔轻磕在桌面上,哒地一声,安静了。
敖玄:“继续。”
白耘:“我刚下山,法力耗尽了,就找了个洞休息。他掐我的头,还抓我的尾巴,弄得我好疼。”
“我——,”江榭梗着脖子,昂起他雄狮般的头颅:“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我呢!说不定长得像呢!”发虚的尾调,足以证明他在嘴硬。
鞑凰已经明白一切,他站起身来:“对不起,白耘!是我们做的不对!要打要罚,悉听尊便!”说着,拉起江榭,右手直接扣在他的后脑勺上,一个用力,将他的脑袋磕在桌子上,砰得一声响。
白耘被这突如其来的磕头,吓得往后一坐,背直接抵在椅子靠背上,道:“不——,不用这样!”
鞑凰死死扣住江榭的脑袋,不让他起身,愧疚道:“是我没看好这个兔崽子,让他闯这么大的祸,是我的失职!”
江榭挣扎着,但是没使力,嘴巴有气无力咆哮道:“放开我,我才不要你道歉呢!”
“你给我闭嘴!”
他对着白耘继续道:“你看你要怎么才能原谅他,怎样都可以?我会让他亲自给你致歉的,跪着也行!”
“不用,不用,”白耘忙摇头直摆手:“不用这么正式!”
“这是这小子该的,不用可怜他!他皮糙肉厚,打一顿也没关系,只要你能消气。”
敖玄淡淡出声:“好了,大家都坐下谈吧。”
“好的,警察同志。”鞑凰放开江榭,拉着他坐了下去,赏了他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白眼。
“他还做了什么?”敖玄继续道。
“他把我关在一个箱子里面。”
“还有吗?”
“他和别人抢我,就把我连同箱子一起摔在地上。”
“还有呢?”
“我为了躲他们,就钻到了排气管。”
“还有其他的吗?”
白耘摇摇头:“没有了。”
敖玄道:“根据精怪条例第二十五条,涉嫌故意伤害。第五十四条,涉嫌非法囚禁。”
“我又不知道他开灵智了!”
敖玄冷冷道:“未开灵智的动物,就可以随意伤害了??”
“不是,没有,”鞑凰一把扯住江榭的手臂,让他闭嘴。他道:“警察同志,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您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敖玄拿起江榭的身份证,扫了眼:“不小,二十,成年了。”
“我说他的心智,心智还未成熟。”
“法律按照生理年龄判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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